428头一次女眷聚会
因女眷的宴客厅与男宾不在一处,叶青只得与李修祁在前院分开,由定远侯府的婢女引路往西苑去。
西苑偏厅中温暖如春,一进门满眼是衣香鬓影、环佩叮咚,脂粉香、熏香味混在一处,尽管闻起来都是高档货色,叶青乍闻见胸口还是有些发闷。
引路婢女将她带到座位上,笑着再次屈膝行礼道,“雍王妃请入座,差不多再过半个时辰开宴,您若嫌闷,大可随意到院子里散散。”
叶青颔首表示知道了,素兮向那婢女回了一礼笑道,“多谢姐姐提醒。”
定远侯府领有数名身穿桃红袄裙的婢女穿梭在厅内,为女客们送上茶水点心。
茶是上好的老君眉,叶青喝了半盏茶,方觉的适应了这里的香气和闷热,不由庆幸自己今日还算有先见之明,少穿了件夹袄,不然真要热的难受了。
有几个美妇过来向叶青行礼,并一一说了自家夫君的职位和自己的姓氏,都是朝中四品以下文官的家眷。
叶青也还了礼,见左右并无空位,便起身欲她们说笑。
众人寒暄了几句,有个圆圆眼睛,看上去十分活泼的张夫人打量着叶青的衣裳,笑说,“雍王妃这衣裳可真别致,也不知是在哪家绣房定做的?我怎么没见过这般新颖又好看的绣花样子?”
女眷们聚会少不了要在装扮上格外费心,刚见面热场时候聊的话题也大都围绕在穿戴上,而叶青又是头一次出席这种社交场合,难免更引人注目,因此她方才刚进门时就已经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了。
这些人本就好奇叶青这身衣裳的来历,却碍于雍王的身份持观望态度,见张夫人开了话题,她们才都渐渐凑过来。
“是啊,雍王妃这衣裳真是雅致的很,相比之下我这身团花海棠就俗气了。”
“不仅这竹子绣的好,你们看着点点流萤,意境绝妙啊!”
“我看这腰带也是奇思妙想,上头的水晶珠若不仔细看,还当是露珠呢!”
“还请雍王妃也跟咱们说说,这是哪里做的?我们竟都没见过。”
叶青被认围着问,面对那些始终引领京城穿衣潮流的夫人小姐们,她选择了说部分实话,“衣裳出自同许府府城一家名叫博雅楼的。”
太傅家的二夫人听了,立即拍手哎呀一声道,“这家我倒是听我娘家侄媳妇说过,说有个博雅楼创出了几个独家绣花图样,同许府的官家夫人小姐见了都疯了似的,争相捧着银子上门定做,据说工期都排到夏天了。本来我还不信,今日总算亲眼得见,我真是后悔那会儿没差人去定几套夏装了!”
其他人都露出遗憾的神色,天下能人巧匠都汇聚在京城,谁能想到小小府城的成衣铺竟能创出连京城都没有的新颖图案,还做的如诗如画般高雅!
大家心中各有算盘,当场就有许多人暗自决定,回去就命家奴将自己的尺寸快马送去同许府,一定要抢在京城其他夫人前面穿上才行!
过了会儿,定远侯府的管事嬷嬷亲自过来请大家移步正厅,说是准备开席了。
叶青见是那日来送请柬的周嬷嬷,便含笑冲她略点了点头。
周嬷嬷却毫不避讳其他人关注的目光,径自走到叶青面前说,“太后方才驾临,正在老夫人院子里,太后她老人家请雍王妃过去服侍。”
嫡亲皇祖母要孙媳妇过去服侍,这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事,只是有些精明的夫人们对叶青就暗中多了几分好奇和审视。
雍王妃出身低微不是什么秘密,可皇太后非但没有丝毫不喜,反而将珍贵的凤凰锦赐给了雍王妃,众人私底下本来对此就多有揣测。
今日亲眼得见,她们一面暗忖这雍王妃言谈举止、穿着品味竟不像那平民小家子出身的,倒是叫人十分意外。
另一面,都知道郑太后喜静,从不主动宣后宫妃嫔们伴驾,近年来甚至连晨昏定省都给免了,今日却偏当着众人面传雍王妃过去相陪,不是反常么?
莫非雍王妃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别之处,才让太后如此的青眼有加?
叶青面带微笑地起身说,“既是皇祖母唤我,那咱们就赶紧过去吧,劳烦周嬷嬷带路。”说罢目不斜视地在众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偏厅。
呼吸到冰凉的新鲜空气,叶青顿觉的头脑清明,不由长长呼出一口气。
几人走上回廊,到了一处幽静无人的院落中。
绿芜眼见没别人在,低声关切道,“主子感觉有什么不适么?”
叶青摇头,“倒还能应付的过去。”
她想的明白,凡事总不能只挑自己喜欢的做,今日这样的应酬就当是工作了。
周嬷嬷到门外没有等通报,而是直接带着叶青进去了。
屋内摆设的极为简单,最醒目的是挂在中堂上的一柄红缨宝剑。
叶青忍不住驻足多看了两眼,就听见屏风后一个威严的声音问,“是雍王妃来了么?”
叶青听不是郑太后的声音,料想发问的就是清云郡主本人了。
她敛目垂首绕过屏风,余光只瞧见一位白发老夫人端坐在榻上,却不见郑太后的踪影,她心中疑惑,只得先笑说,“叶青贺姜老夫人寿诞之喜。”
定远侯本姓姜,如今定远侯的爵位已经由清云郡主的长子承袭,清云郡主自然该被称为姜老夫人。
因她本人与先定远侯都有开国之功,就算她见了当今圣上也是无需行礼的,叶青这晚辈的拜寿礼,她自然能心安理得的受了。
清云郡主板着脸打量了她片刻才说,“雍王妃免礼,请入座吧。”
叶青抬起头来大大方方笑着称谢,然后在紧挨着坐塌的椅子上坐了。
清云郡主眸光锐利,仿佛有着能洞穿人心的力量,至今仍不减女将军的风采。
她凝视着叶青问,“老身假借太后的名义将你请来,难道你就不意外?或者说你不怕老身存心不良,有意要刁难与你?”
叶青不紧不慢道,“老夫人先前专门给我下了帖子,想来是有与我相见之意,至于您出于各种缘由,我不敢妄自揣测。不过我能确信一件事,老夫人既然下帖相请,绝不会专为了将我叫过来刁难两句的。”
她说着展颜一笑,“因为这点小事,何须劳烦老夫人亲自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