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集
第六十集
谢君陵将这事写在折子上,递给圣上。圣上最是恨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简直将科举考当作儿戏。于是命谢君陵彻查此事。
谢君陵以自己为饵,深入敌营,从小喽啰那处顺藤摸瓜摸到了朝中几位大臣,其中便有翰林院司职的沈云。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为不是真的舞弊或是泄露考题,不过是这些人乌烟瘴气想要用谎话捞些银两罢了。不过这也算是歪风邪气,自然要整治一番。圣上震怒,朝堂上呵斥了几位大臣,还罚了几个月的俸禄,并更改了主考官。至于沈云,由于人微言轻,圣上的火气自然要发在他身上,沈云被贬到幽州为知县,美其名曰让他试炼一段时间。别看都是七品,一个留在翰林院留在京都,另一个要去外地任职,傻子都知道,沈云再想回京都,那已经是痴人说梦了,或许一辈子要在地方上做个小小知县。
沈云知道谢君陵刚入大理寺就接手了这起案子,怕是圣上会高看他一眼。可他也因这不够圆滑的性子,得罪了不少大臣。沈云内心阴暗地想,谢君陵这样直接,在官场上肯定是走不远的。
可沈云忘了,圣上要的就是谢君陵这一把锋利的刀,他越圆滑便越有害,越犀利,与他人为敌,圣上便越信任他。因为这样的谢君陵,只有圣上可依靠,也只有圣上能保他。
圣上也会放心这样一个纯臣,不怕他结党营私,这就是圣上为何要处心积虑培养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臣子的原因,他要当纯臣的根基,君就是君,臣子永远只能依附他。
这天夜里,沈云喝醉了酒来谢府闹事,说是要和谢君陵好好聊聊。
谢君陵原本不愿见他,可听他在外头吵闹,怕是会影响陆宝儿休息,于是披衣起身,去迎沈云。
沈云不过是借着酒意装疯卖傻,说真的醉,那也未必。
一拉开门,满脸赤红的沈云便攥住了谢君陵的衣襟,咬牙切齿:“谢兄!你这个混蛋!”
谢君陵完全不怕这个醉汉,见他抡起拳头,也毫无惧意。他只是风轻云淡地看着他,讥讽地笑:“你倒是可以行凶,只是我这伤,明日给圣上见着了,定要问其原因。我是说沈大人酗酒滋事呢,还是怎样?”
这话一出,沈云便不情不愿地将手放下了。他颓然地垂着肩膀,只觉得与谢家的一切格格不入。谢君陵总是在那等高处睥睨众人,好似他就是狭小蝼蚁,是被他所瞧不起的。沈云很嫉妒谢君陵,嫉妒他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羡慕他被圣上赏识。可是谢君陵所经历的事,譬如查明通州贪污赈灾银一案,派个沈云去,那就未必能成功了,又或是哪处没安排好,导致他活着入通州被人抬着尸体出来。
可惜人都不会承认自己的无用,沈云只看到了谢君陵活着回来落得的好处,却忘记了他曾涉险到什么地步。
本想借着酒意揍这个背后捅他刀子的男子,可被谢君陵慢条斯理的一句话,又给吓了回来。
谢君陵冷冷笑了一声,他不过是用这句话测一测沈云是装疯卖傻还是真醉。哪知他还有分析利弊的能力,可见不是酒柜。念在同僚一场,若是沈云真的朝他下手,他也不会在圣上面前说三道四。只可惜,这个男人是真的孬,只敢背地里叫嚣。
既想贪银子,又不肯寻些正规手段,背地里贩卖考官信息,那自然就是要受罚的。谢君陵是厌恶李娇对陆宝儿做的事,可若是沈云足够干净,他也无从下手,更别说是抓到沈云的把柄了。
幸亏陆宝儿没事,若是陆宝儿有事,谢君陵不介意让李娇也出点什么丧命的意外。
沈云失魂落魄地低语:“你为什么要做的这样绝情?若是你早些提醒我,我可以收手,也就不会被抖出来了。”
谢君陵若是要查,他便不会包庇任何人。
此时他淡淡道:“并非你时运不济,而是你做了错事。做错事走错路,被人发现了,自然就要纠正回来。你该庆幸,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否则你今日就别想稳稳当当站在这里,还有知县可做。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该知道的。”
沈云自然是知道的,他算是命大了,这一次没牵扯出什么严重的内情。只是他不爽谢君陵总一副能安排他命运的姿态,他凭什么高高在上,还指点沈云迷津?
谢君陵瞥他一眼,又道:“若真说有什么地方对不住我,那还真有一桩。”
“什么?”沈云不知道狠咬他的原因是什么,此时侧耳聆听。
“拙荆前些日子去宝佛寺,遇到了李氏。若不是丫鬟做了替死鬼,拙荆就该被她害得从台阶上滚落,伤到孩子了。”谢君陵说完这句,便关上了门。他也不知道是解气了还是不解气,只是他想起来就后怕,孩子伤到没什么,若是陆宝儿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不会让沈家好过。
沈云听到了真相,错愕不已。他想过无数个原因,却从来没想过是这一桩!原来是李娇这贱人害他!
沈云全然忘记了,是他贪图银两才跟着人做那等诓骗富硕考生的事,他一心一意朝李娇身上撒气,竟有史以来头一次打了李娇一巴掌。
李娇被那震天响的耳光摔懵了,她发了狠,动手就去挠沈云。这对夫妻打得不可开交,还惊动了崔氏。
崔氏怎样都没想到李娇还能伤害夫君,真是好大的胆子,一时间她气得倒仰,陷入了昏迷。
最后沈家以不孝的名义休了李娇,回了李家的李娇,由于她自小和亲戚堂姐妹关系都不好,在李家也像个透明人似的,无人在意。没过几年便剃度出家,再也不入俗世了。
这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谢君陵吩咐下人关上门后,急忙回了内室。他身上带着寒气,在烧着暖烘烘地龙的屋子里站了好久,驱散了寒意后,这才靠近陆宝儿。此时的陆宝儿仍在熟睡,她知道谢君陵出门了,可她全然不在意。有孕的妇人本就很难入眠,非要侧躺才行,不然那肚子沉甸甸的,总觉得压着人一般。
此时谢君陵重新进了锦被,他从后头拥住陆宝儿。
陆宝儿被他吵醒了,睡眼惺忪地问:“夫君怎么了?方才出去有什么事?”
谢君陵怕她多想,此时道:“无事。”
“真的?”
“嗯。”谢君陵顿了顿,还是说,“若是我仕途不顺,要被贬到地方做官,你会怎么样?”
陆宝儿一晒:“能怎样呀?自然是跟着夫君一块儿去。”
“你不图京都富贵吗?”
“有什么可图的?我爱重夫君,和夫君待一块儿便是最好了,其他有什么可想的。”
陆宝儿这样一说,倒是让谢君陵心里起着波澜。也是,若是他的宝儿,定然去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她是快乐的,而谢君陵总仰着她的光。他见她欢喜,心里就敞亮,见她受苦,便要为她撑腰,遮风挡雨。
谢君陵是依靠陆宝儿而活的,是她好,一直陪着谢君陵。而不是谢君陵本事大,让陆宝儿享福。
此时,谢君陵凑近了吻了一下陆宝儿的耳尖,轻轻道:“继续睡吧。”
他的气息很烫,撩得陆宝儿浑身发痒。她急忙朝别处躲,对谢君陵道:“夫君别亲我耳朵,怪难受的。”
她一说“难受”,谢君陵的心火便起来了。此时谢君陵的目光如炬,哑着嗓子问:“嗯?难受么?”
“什么?”陆宝儿傻乎乎的,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话。
此时见陆宝儿一副娇憨模样,谢君陵情不自禁吻上了她的唇,道:“别躲。”
陆宝儿羞红了脸,娇嗔:“夫君!我还有身孕……”
谢君陵脸上也红得能滴血,此时轻声道:“我问过太医,说是女子身孕三个月后,若是姿势得当,也可解馋。”
他这话里有什么意思,懂的人都心知肚明。
陆宝儿没想到谢君陵会厚脸皮去问太医这档子事,顿时张着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分神的一瞬间,给了谢君陵可乘之机。
谢君陵勾住她的丁香小舌,舔舐她唇瓣,同她纠缠。看似凶狠,手间却处处顾及陆宝儿的身子,生怕她哪处不适应。他虽难忍,若是陆宝儿感到不适,那也忍得了。只是素了这么久,总该解解馋,不然也对不住他一脸憋了好几个月。
就连老嬷嬷也纳罕谢君陵在陆宝儿孕期也不寻几个房内人开脸儿食荤,算是世间少有的专情人。
此时屋内红烛重新燃上,锦被里动静不大,却惹得陆宝儿连连喘息。等到老嬷嬷听到谢君陵要热水,脸都黑了。她还以为谢君陵多能耐呢!敢情还不是忍不住的主子?!倒折腾起陆宝儿来了!
谢君陵知道自己今日这事挺荒唐,他也不敢看老嬷嬷。只当是什么都没瞧见,伺候好陆宝儿,继续哄她入睡了,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