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宗师
“老大,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帮人,火并不急于一时啊。”皮袍汉子那边,一个看上去十分精明的干瘦汉子劝道。
“那你说怎么办?”皮袍汉子反问道。
“不如让我跟对面交涉一下。”干瘦汉子建议道。
“那你就去试试。”皮袍汉子也知道此时火并不是好主意,挥手道。
干瘦汉子讨好一笑,然后走到两拨人中间道:“那边的老大,我家老大说了,现在要紧的是找到那帮带走了田家后人的人,我们在这里火并,只是便宜了他们。不如两家先保持克制,等找到那伙人了再决个高下也不迟。”
络腮胡听了以后,点头道:“那就依你所言。”
于是两拨人暂时放下了矛盾,沿着栈道向刘正一行人逃跑的方向追索而去。
而同一观这边,一群人正在吃着午饭。
蔬菜观里的菜田有,刘正又去林子里打了两只兔子和一只野鸡回来,再加上观里熏的腊肉,还有平日里采集的蘑菇、竹笋之类的山珍,这顿饭也算得上颇为丰富。
孤桑子也十分高兴,庄周一脉虽然一向喜欢离群索居,但不代表就要拒绝和人往来。
像庄周本人脾气古怪绝少朋友,但每次好友惠施来的时候,他看似喜欢与其争辩,但那不过是他表示友好的一种方式罢了。
像庄周妻子死后,他鼓盆而歌,不以死为悲,但惠施死后他却亲自为其送葬,并且悲哀道“自夫子之死也,吾无以为质矣,吾无与言之矣!”,可见二人感情之深。
而孤桑子也把癸水派众人当成了难得的朋友,和朋友一起吃饭聊天,自然是一桩乐事。
可惜,高兴的时刻总是短暂的,众人正吃得开心,观外却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想是那些人追上来了,道友,你护住清风和守信,我三人出去迎敌。”明月腾地一下站起来道。
“无需如此,各位继续吃喝,我去去就来。”孤桑子摇头道。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明月正欲追出去,葛抱山却拉住了他道:“客随主便,孤桑子道友既然让我们等着,我们便等着好了”
不一会儿,只听到外面不断传来喝骂喊杀之声,然后渐渐只有碰撞痛呼之声,最后一片寂静。
又等了一会儿,孤桑子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众人耳中:“我同一观乃清净之地,不欢迎尔等进入。下次若敢再来骚扰,把你们通通化作红花田的肥料。”
“孤桑子道友看着冲淡恬和,没想到打起来杀气也挺大。”葛抱山调侃道。
“师父有时候也很凶的,上次下山买米,碰到强盗袭村,他就把那些强盗全都打折了手脚,丢到林子里去了。”清风小道童一边撕着兔腿一边道。
“哈哈,想不到孤桑子道友也是性情中人,可惜他不喝酒,不然定要一醉方休。”葛抱山遗憾道。
“我师父才不会醉勒,以他的功力,就算喝进去一坛毒药都能用功逼出来。”清风自豪道。
“那还有什么意思,真是暴殄天物。小清风啊,你想不想喝酒啊,我跟你说,酒这东西可好喝了。”他眼珠子一转,换了一副狼外婆的语气。
“哈哈,葛道友,你就不要带坏我徒儿了,我同一观可养不起一个小酒鬼。”孤桑子一边笑,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
葛抱山忽悠人家徒弟被抓了个正着,也有点不好意思,摸着胡子嘿嘿一笑假装吃菜。
“道长,外面来了多少人马?”刘正问道。
“两拨不过四五十人吧。”孤桑子想了想道。
“不过”四五十人...可以,不愧是大宗师,宗师以下皆是土鸡瓦狗。
那两拨人敢来一路追杀,实力肯定不会比八把快刀弱。
他们三个人打八把快刀就是血战了,孤桑子一个人打四五十个不仅毫发无伤,打完以后连气都不喘。
“其一与天为徒,其不一与人为徒。天与人不相胜也,是之谓真人。”
这是《庄子》中的一段话,和天地混同时,与天道为同类,不与天地混同时,与世人为同类。把天和人看作是不抵触的,这就叫真人。
实际上,这里的真人说的就是天人合一的武学至高境界。
而大宗师,正是开始摸索与天地混同道路的武者。
大宗师一词,便是以大道为宗为师的意思。
到了这一境界的武者,举手投足便有沛然大力,真气运转如江水奔流,滔滔往复,再低级的武功使出来也能化腐朽为神奇,若是使用上乘武功,那更是如同仙术道法一般。
“好了,莫要被无聊之人打扰兴致。来,吃菜吃菜。”孤桑子带头夹了一筷子野鸡肉,观众又恢复了快活的空气。
而那头,络腮胡揉着胸口和对面的皮袍汉子隔空对望,都有些无语。
“他奶奶的,那些大宗师不都在名山古寺里当供奉,或是在朝廷里当高官吗,哪儿跑出来这么一个臭道士。”皮袍汉子揉着屁股骂道。
孤桑子虽然没伤他们性命,但下手也不轻,他皮袍下的屁股肿的又红又大已是伤了筋络,就算擦上上好伤药,也得有半个月坐卧不安。
络腮胡也没好到哪里去,肺腑被掌力震伤,少说一个月不能动手不说,呼吸时也会刺痛难受。
其他人也或轻或重地受了伤,一群人站在这儿呲牙咧嘴,仿佛一群逃跑的残兵败将。
好吧,不用仿佛,他们就是群残兵败将。
“哼,大宗师也不过如此。等我回去点上五百人马,平了他这道观。”络腮胡子恨声道。
“你厉害,祝你成功,我就恕不奉陪了。”皮袍汉子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难道你咽得下这口气,不想要秘籍了?”络腮胡子皱眉道。
“兄弟,那是大宗师啊。就算你点齐一千人马把这个道馆夷平了又怎么样?还不是留不住他。等他回头报复起来,你逃得过?命都没了,还要秘籍有什么用。”皮袍汉子无语道。
别的不说,就刚刚那个“缩地成寸”的轻功,宗师以下眼睛都反应不过来就死了,宗师也不过多了个眼前一花的时间而已。
和这种已经快要脱离人的存在为敌,纯粹是自寻死路。
什么?你说你也请个大宗师不就好了。
我要是能请的动大宗师,我还要那个还不知道能不能学的秘籍干什么。
皮袍汉子走了,络腮胡在原地咬牙切齿还是有点不甘心。
不过他也知道大宗师不好惹,所以打算先回家里找长辈商量一下再说。
孤桑子展现了一番大宗师的实力之后,同一观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癸水派一行人便客居观中,每日除了练武以外,三个老头子聊聊道法玄理,三个年轻人则在山中四处玩耍,日子过得极快,一晃眼便是一个月过去。
而这一个月里,明月终于在一次与孤桑子切磋之后心灵福至,一举打通了督脉,成为了货真价实的宗师高手。
而刘正也吸收了体内残余的朱果药力,接连打通了手厥阴心包经和足少阳胆经,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方人物了。
如果按照明月和葛抱山的意思,非得让刘正一举突破宗师境界再出山。
如果他只是癸水派弟子刘正,那当然没有什么不可,宅成大宗师出山都行。
可惜他是个玩家,要是就这么苟下去,只怕“守密人”就要搞事情了。
不说什么召唤陨石之类的天灾,山的那边还有个大布施宫呢。
就算孤桑子扛得住大布施菩萨,他们几个可扛不住她手下那群母夜叉。
不过想要说服两人放他下山,肯定要想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思来想去,他决定借李浮尘的名头一用。
“你想下山?”葛抱山一边和孤桑子下棋一边道。
“是的,师父。我答应峨眉派李浮尘从西域回来就去看她,现在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总不能言而无信吧。”刘正装作很无奈的样子。
“我看你不是怕言而无信,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吧。”葛抱山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
“师父真乃神人也,徒儿那点小九九完全逃不出师父的眼睛。”他做拜服状。
“哼哼,你师父见过的人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那点心思能瞒得住我?”葛抱山得意道。
“佩服佩服。师父,那我下山的事?”刘正小心翼翼道。
“想都别想。”葛抱山果断拒绝。
“啊,为什么?”他失望道。
“女人重要还是小命重要?现在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心里没点数吗?”葛抱山放下棋子,戳了戳他的脑袋。
天绝地灭楼、“逐鹿”成员的亲友、魔教、草原国师、盯上秘籍的人,甚至可能还有盯上逐鹿刀鞘的人,那一个不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狠角色,这小子居然还想下山去泡妞,真是色令至昏。
“我性子喜动不喜静,在山里待着练不好功。”刘正换了个借口。
“一个月破了两条经脉你还想怎么样,我看同一观山清水秀,灵气盎然,你就在这里练到天人合一也不为过。”葛抱山一边说一边头,似乎对这个想法颇为心动的样子。
刘正又换了几种借口,都被葛抱山一一否决。
偷跑是不可能的,且不说明月肯定会把他抓回来,他也不可能做这种让两个老头伤心的事情。
正在他苦思冥想下山借口时,借口却自己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