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真相
“画儿,你是不是已经查到凶手了?”
柳相很艰难地问,倒是难得清醒。
“自然。”柳拾画直起身,前一秒还柔和的面容在看向秦雪的一刻骤然冰冷,“秦雪,你可知罪!”
秦雪脸色大变,对上柳拾画森冷的视线,如坠冰窖,“你,你在说什么?”
她露出一抹慈善的笑,却比哭还难看。秦雪发现,她从来没看懂过柳拾画。不论是以前痴傻难缠,还是后来嫁给凌晔后耀武扬威,还是现在……
“秦雪,你自以为当初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可我和哥哥早已知晓一切。”柳拾画也不急,她不喜欢什么事都做的快准狠,她喜欢把待宰的羔羊放在砧板上,然后在旁边慢慢的磨刀,发出呲卡呲卡的磨刀声。
“姐姐,姐姐……”
柳心婉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姐姐,妹妹知道你对妹妹有恨,恨妹妹嫁给了太子哥哥,可是……可是,可是再怎么样你也解气了啊,旁人不知道,可可……可姐姐对妹妹做的事,妹妹从来都是接受的份儿啊,姐姐你什么仇什么恨冲妹妹来,别把气撒在母亲身上,母亲养育你多年,你,姐姐……”
一字一句,摆明了在说柳拾画给了她多大的委屈,每句话都在给人挖坑。
梨花带雨的少女一身白衣,美眸哭的通红,一个劲儿的磕着头,磕的额头红彤彤一片,本就细弱的身子此刻颤抖的厉害,若是不知道的,真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心婉,这是做什么!”柳相喝道,心里对秦雪的怀疑打消了一些。
“爹爹,爹爹求求你,你劝劝姐姐,让她有气冲心婉来,母亲,母亲待姐姐一直极好的啊!”
柳心婉慌慌张张的求着柳相,一边又哀求的看看太子,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君睿渊对柳拾画本就有气,忍到现在自是忍不住了,“柳拾画,本太子和心婉的感情你也看到了,再怎么样本太子和心婉还是成亲了,而且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在怎么样也不能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陷害心婉的母亲。”
这番话,自然是顾忌了九千岁,才不得不说的委婉,可挑拨的意思又着实明显,让人感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两个人的不要脸程度确实是超乎了柳拾画的想象,着实是把人给气笑了,不仅好笑,还恶心。
“太子,本督劝你早些回家,别参合这家务事,明日还得南下呢。”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不容辩驳,君睿渊浑身一僵,忌惮了看了凌晔一眼,不悦的冷哼一声,竟真的不顾柳心婉直接拂袖离去。
他还得依仗九千岁南下。
当朝九千岁是个狠辣的人,可若只是浮于表面的狠辣,根本就不可能站在这个位置,其头脑之聪慧,心机之深沉,杀伐之果断都非常人可以企及,这君氏天下看似平和,实际上尽在其掌握之中,任何一个渡口,任何一个组织,都逃不过他的情报和掌控,这,就是为何太子一直退避,虽恨却咬牙讨好的原因。
有意思。柳拾画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再看看一屋子乱七八糟的人,突然觉得凌府是真的好,九千岁也不错,至少比这一屋子的祸害强。
柳拾画瞬间失去了留在这里的乐趣,再看柳相看向她时那怀疑又不确定的眼神,只觉得恶心的紧,想快些速战速决。
“秦雪,你还记得阮娘吗?”
柳拾画厌恶的踢开跪在腿边装可怜的柳心婉,逼至秦雪身前,那双透彻的眸子似乎能看到秦雪掩藏在心底的龌龊。
那一脚干脆利落,直接揣在了柳心婉的肩胛骨上,只听咔擦一声,很不辛,柳心婉的胳膊“柔弱”的耷拉了下去,脱臼了。
柳相自然是不能容忍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可九千岁杵在这里也不是当摆设的,一个眼神,便生生让柳相半句不敢多言。
秦雪本被柳心婉弄得回了神,在老爷身侧哭诉,这下子却慌了神,一个没稳住,差点摔倒。
阮娘,是当年给先夫人接生的稳婆,也是给其下最后一次“无解”的人。生孩子时服下无解,便是夺命最关键的一笔。
满意的看到秦雪的脸色在逼视下便的惊慌而恐惧,柳拾画稳稳扶住秦雪,笑言:“侧夫人,你怎么摔了?那么不小心。”
“你少胡说八道。”
秦雪狠狠甩开柳拾画的手,否认道。她不信,阮娘明明死了,她亲眼看着她死的。
“你是不是以为她死了?”
在秦雪惊慌意乱的眼神中,柳拾画眯了眯眼,“你以为阮娘是个笨的吗?从你让她给母亲下毒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早晚会被灭口,是以她准备好了一切,你可能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一种东西叫百毒解,而还有另一种东西叫回生。”
秦雪瞪大了眼睛,浑身被恐惧笼罩,她不信,阮娘已经死了,她亲手毒死的,可柳拾画的话,太有深意了。
“江湖上有一句话,叫‘事先一粒百毒解,三刻不畏毒侵。事先若得回身,不惧江湖再相见。”柳拾画的声音很低缓,却令人信服。
疯大夫默默找了把凳子,在一边无语的看着柳拾画瞎编乱造。
秦雪是不懂江湖的人,一生拘泥左相府,头顶一片四方天,她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有这样的药,但是柳拾画却把所有阮娘没死的理由告诉她了。
阮娘被她毒害前吃了百毒解和回生,所以假死骗过了她,现在还活着。
“不可能……”秦雪低喃,冷汗森森。
“什么不可能?我已经找到阮娘了,也在官府立了案,很快官府就可以上门了。”柳拾画循循善诱。
“什么!”秦雪神色大变,尖利道:“不过是一个婆子,哪儿来的本是弄这些药,柳拾画你休要骗我!”
“骗你?阮娘是有名的稳婆,给多少高门大院接生过?她会缺名贵的东西?何况是药!”柳拾画挑眉讽刺,那模样煞有其事。
“呵。”
轻笑声起,那笑声低缓,拖长的尾音,华丽而动听。
循声去,男子眉眼轻阖,笑的风轻云淡。
秦雪猛然回神,却已经晚了。
在不知不觉间,她竟步入了柳拾画设计的圈套,一步一步承认了她所做之事。
“不!”
秦雪尖叫一声,哪儿还有什么仪态,对上柳钟毅失望痛心的视线更是疯癫,像救命稻草一样拉扯着他的衣袖,嘶嚎:“老爷!老爷她陷害我,这个小贱人她陷害我,不不,阮娘十恶不赦,是阮娘,阮娘要害我我才杀她的,我没杀姐姐,我没有!”
此刻的秦雪像个疯子,发丝早已凌乱不堪,哭嚎的样子更是令人心生厌恶。
柳心婉木然的跪在地上,顿时泄了气。
她这个傻母亲,白费她低眉顺眼跪了那么久,早晚有一天,她要将柳拾画千刀万剐!
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柳书霆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个穿着粗不衣衫的女子,不用柳书霆示意,那个女子便扑通一下跪在了秦雪的脚边。
“啊!鬼啊!”
秦雪正被阮娘的事情弄得癫狂,又看到一个身形和阮娘很像的稳婆,顿时吓得连连后退,直到那跪着的女子抬头,才冷静下来。
“小人不是鬼,是阮娘的徒弟,当年和阮娘一起接生的。”
若是原先,一个阮娘徒弟并不能让秦雪慌乱,可从她说漏嘴的那一刻起,这些无疑是雪上加霜。
柳书霆暗叹妹妹好本事的同时,自也不忘要一举拿下秦雪,便走到林相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一五一十的说了当年的事情。
原来当年柳书霆虽然年幼并不是完全没有记忆,他时常看到秦雪和阮娘走在一起,那时的秦雪不过是一个妾室,可在众多妾室里,数秦雪最不常探望怀孕的先夫人,看似避嫌,可却在私底下却接近伺候先夫人准备给先夫人接生的阮娘。
他长大后一直心中有疑,查探多年后,找到了阮娘的徒弟,当时负责打下手的稳婆,这位稳婆说,她当年确实看到接生那天,阮娘在给产妇喝的补充体力的盐水里放了东西,可她以为放的是盐所以没有放在心上,事后想想,阮娘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盐水这东西从来不会在接生时才喝,肯定是事先给产妇喝下的。
再后来阮娘就死了。
阮娘是她师傅,她清楚阮娘身体一直很好,却在一夜之间暴毙,上报了官府,但是官府却晾着不管,她便知道阮娘定然被人害死灭口,而且对方有权有势。
做稳婆这行,特别是有本事的稳婆,很容易一不下心接触到大家族的秘辛,所以她心底很清楚,担心了那么多年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而这事情也早晚会落到身为徒弟的她身上。
至于阮娘,柳书霆也很明确的告诉左相,这是柳拾画与他商定的计谋,不然以秦雪的心思,不可能承认这事。
话毕,柳钟毅整个人就好像苍老了十岁,那双精明睿智的眼,也浑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