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心中的花其四
“这都怪我不好好跟着她一起学养花，现在那片矢车菊已经消失在院子里，再也找不到足迹了，那些花都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可如今只剩下我身边的这一朵，只有一朵了啊……”
“啪嗒”一声，莱西看见安德鲁面前早已合上的书上的一滴水。莱西知道那是眼泪，一时间那些用来试探的话说不出口。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老人家回忆自己的爱人。
两人之间保持了好长时间的沉默，最后还是安德鲁先开口：“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不过也谢谢你，听我这个老爷子说这么多废话。”
“没事的，安德鲁导师，没有人会怪您今天说的这些话。哪怕坐在您面前的不是我而是安德里亚，她也不会认为您在浪费她的时间。”莱西很认真。
“我知道，您的爱人已经…已经走了，但是只要您的心中一直有她的存在，那么这天地间也就会有她的存在。所以，人要向前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您，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您，也不能让死去的爱人复生。更何况，死去的矢车菊种子呢？”
安德鲁刚听到前半段话时内心还十分触动，但一听见自己这么多年来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就这样被莱西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一时间有些愤怒。他想让莱西走，但是却说不出口。
因为安德鲁的不回答，气氛一下就冷下来。莱西见安德鲁十分生气，便不敢讲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动着，时间似乎也在此刻暂停下来。最后，安德鲁似是妥协地说：“你说的没错。这颗种子早就死了，我不应该自欺欺人。假装这颗种子还活着，假装这颗种子只是不愿意开花。就像我假装她还在一样。是，我也是时候看开了。”语气透出无力。
见安德鲁似乎是看开了。莱西想铺垫一下院灵的事，就听见安德鲁直接了当地说出这事：“不过，你这趟来也不只是为了道歉吧，是为了上午那件有关院灵的事？”
“确实是这样，不好意思。但是有关院灵的事真的很重要，我不敢耽误，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说服您了。实在是对不起。”
安德鲁却是爽朗一笑：“我还不至于那样小心眼，花盆你拿走吧。就当是你勇敢说出我这么多年来不愿承认的事实的奖励吧。但是明天要完好无损地还给我，这就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于是，这个从未离身的小花盆今天被他亲手交给了别人。
莱西十分惊喜：“谢谢您，安德鲁导师！”
安德鲁无奈地笑。其实这么多年来，莱西并不是第一个劝他的人。只不过，她这次碰上好时机罢了。
完成任务的莱西，心情大好。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盆，生怕有闪失。她仔细寻找着安德里亚，迫不及待地想让安德里亚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可是东张西望了好一会，都没发现安德里亚的身影。
“我在这。”安德里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莱西连忙回头。
她紧紧地抱着花盆，小跑到安德里亚那。
“你看，我完成任务啦！”莱西的语气十分欢快。
安德里亚看着她这副骄傲的小模样也跟着一起高兴：“嗯，真厉害。”
见安德里亚居然夸了自己，莱西就更加开心了。回去的一路上都是飘飘然。
沃伦导师的办公室再次被敲开。
这回沃伦倒是没在吃点心，而是在无聊地翻着报纸。
见两人来，居然露出欣喜地神情：“你们来啦，这回遇到什么事啦？咦，你们把花盆带来了？？这，我的天啊……”
沃伦导师居然惊讶得说不出话。
莱西更加自豪起来。
“不容易啊不容易，让我看看这花盆到底有什么玄机。来，你们把花盆放我办公桌上。”见沃伦换了一副正经脸，莱西也不开玩笑了。将花盆放在桌上，就等着看沃伦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沃伦念出一串莱西没有听过的咒语，花盆上方渐渐凝出一个蓝色光芒。
然后奥德里林出现了。
和校长册上的一模一样。黑发黑眸，给人一种骄矜之感。但是一开口，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你们是谁？”
声音听起来竟有些软，像是未长大的少年。不过也确实像是少年，因为奥德里林现在所有的形态是他少年时的形态。
“尊敬的奥德里林先生您好，我是兰德学院的导师沃伦。您应该不认识我，毕竟现在离建校快一千年了。”沃伦十分恭敬。
“这样啊，所以我为什么会被放出来？现在兰德学院的安保措施这么不好吗？”语气带着不满意。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所以先生您现在就回到聚神珠里吧？”沃伦有些紧张。
奥德里林却没说话，像是在思考。
“可以，但是我得让它开花。”
这是同意了。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也同时默契地不问原因。
“那么现在，您让它开花？”沃伦开口。
奥德里林摇摇头：“死去的种子没法复生，更何况我现在成为院灵，魔力也没以前那么强了。只能寄托在种子里，努力让它发芽。这几天，我试了一下发现效果还可以，其实你们都没发现，它现在已经冒绿芽了。”
三人闻声看向那个花盆，在那光秃秃的泥土中发现了一点点绿色。
居然是真的。
“现在，它已经发了芽。接下来会好办多了。今晚我会尽最大的力让它开花，明天这花一开，你们就把花送回去吧。然后我就可以回到聚神珠里。”
最后，这盆待放的花交由莱西保管，因为是她让安德鲁解开心结。
莱西带着花回到寝室，将花盆放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小窗台上。将原本紧闭的窗户打开，晚霞照进窗内，撒下橙色的光辉。
不知为什么，莱西竟感到一些幸福。
虽然院灵的事情很麻烦，还害得自己体育考试没考好。但莱西想到明天安德鲁导师看到矢车菊花开会很开心，自己也忍不住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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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寝室时，莱西醒了。她下意识地朝窗台看一眼，只见原本应该空空如也的窗台摆上了一盆开得正好的矢车菊。是蓝色的。
莱西一看，连忙下床。捧着个花盆左看看右看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出声。
而向来睡眠浅的安瑟妮被这动静给吵醒。她坐起身，边揉着眼睛边问：“莱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醒？咦，那盆花开了？”
安瑟妮惊讶地看着莱西手中的那盆花。
莱西见安瑟妮醒了，有些抱歉：“啊，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没事没事，这花还挺好看的。也难怪你那么高兴。”安瑟妮躺回去，想在闹钟响前再多睡会。
莱西却是一秒也不想等待。她打开小衣柜拿出校服，迅速洗漱整理一番后，抱着花盆，就轻轻地离开了寝室。
她知道安德鲁导师的小院子在哪。
穿过图书馆后的树荫，安德鲁的小院子出现在莱西眼前。枯藤和新藤交错在一起，竟有种别样的新意。
她轻轻地敲了敲大门，本以为不会有人开门。却没想到安德鲁今天也起得格外早。
“早啊，莱西。”安德鲁看上去很精神。
“安德鲁导师早。”说完就将藏在身后的花递了出去。
安德鲁有些惊讶：“你这是给我买了盆矢车菊吗？还是蓝色，是安娜最喜欢的颜色。谢谢你啦！”
安德鲁的答复是莱西所没想到的。
怎么就忘了这一茬，莱西有些无奈。
“安德鲁导师，这就是你的那颗矢车菊开出的花。我们用了些方法让它开花。这次开花后，它再也不会谢了。所以，它可以一直陪伴你。”因为奥德里林校长会留下一些力量支撑着这盆花一直开下去。一直开下去，一直陪着他。
莱西看着安德鲁，以为他会问什么方法。
可是安德鲁什么也没说，沉默地看着这盆开得无比美的矢车菊。随后颤颤巍巍地接过这盆花，紧紧抱着它。他的脸上神色复杂，有惊喜、有激动却也有着丝丝难过。
“谢…谢谢你们……”
奥德里林化作小光点钻进感应器里。
至此，安德鲁和矢车菊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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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当年也不过是个穷小子，没爹没娘，属于那种流落街头人见人烦的小男生。但魔法天赋尤为惊人。只可惜没有好的导师给他指导，他每天只能靠着一些小魔法养活自己。
他浑浑噩噩地度过一天天。直到有一次安德鲁从一家花店的橱窗外向里看，那个有着一头橘红色长发，看起来很温柔的女生与他的目光意外相撞。
爱情开始得很突然，安德鲁与这位名叫安娜的小姐在一起了。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只有余韵不尽的细水长流。
安娜是个随和的姑娘，平常没有多大的爱好，最喜欢的就是养养花种种草。为此，她的家里有不少稀有的花草树木。而安德鲁与她的定情信物不过是一根藤草编出来的小圆环，安娜却十分感动。
后来，为了让安德鲁得到好的魔法指导，安娜毫不犹豫地把这些养了多年的花草都卖了、拼命打工赚钱。
接下来的故事无非就是安德鲁得到好的教育，成为卡洛斯大陆上最顶尖的几个魔法师之一。在拥有金钱、地位以及一些小小的权力后，安德鲁给这位一直以来都支持着自己的女人一个盛大的婚礼。
洁白的婚纱衬着安娜因为劳累而显得疲惫的脸。安德鲁一如既往地对着她心动、脸红。最后，在众宾客的鼓掌欢呼中，轻轻地在安娜额上落下一吻。随后，他将一枚戒指亲自给她戴上，这枚戒指比当年那个小破圆环不知好多少倍。
安娜与安德鲁相拥在纷纷落下的花瓣中。安娜隐隐约约听到安德鲁的声音。他说：“我爱你，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