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117急召
片刻之后,一声虎啸,吓得王本善连滚带爬,落荒而逃,跑时还不忘回头骂了一句:“除非你这不孝子一辈子躲在这里不离开,否则,我总要逮到你,让你好看!”
初一已经将十五交给了姜辞,听到这话,小拳头紧紧握起。
“不怕,初一不怕!”胡氏生怕初一再受刺激,连忙抱住他,感觉到他气得全身颤抖,将牙咬的咯咯作响,胡氏心疼不已,温言安慰,“有娘在,不会让他靠近你的。”
初一倔强的不说话,姜辞走到他身后,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背,正要一起安慰,忽然院外又传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娘唉!有老虎,快逃啊!”
“救命,救命,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老虎……”
这时,又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清脆若铃的笑声:“阿花,你一定是阿萌姐姐养的阿花……我带了长耳朵来了……”
姜辞只听到声音吵杂,并未注意听到后面的笑声,连忙跑出去喝了一声:“阿花,快回来!”
阿花逞着威风,又是一声虎啸,然后瞪着虎目矜傲的瞧了一眼那些吓得屁滚尿流的人,头一甩,大摇大摆的回头进了院子。
“阿萌姐姐,阿萌姐姐……”
姜辞听到呼唤声,这才听清竟是叶慕九的声音,她赶紧迎出院外,就看到街上乱糟糟的一片,有一抬轿子倒了半边,里面滚出一个人,正惊魂未定,气喘吁吁的坐在那里,腿软的爬不起。
姜辞倒没有注意此人,她的眼睛里只装着一身着粉色褙子的小姑娘,她正满脸欢喜,一瘸一拐的朝着自己跑来,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长耳朵兔子。
“宝珠,慢点,你慢点!”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跑着气喘的妇人,正是冯袖。
“慕九!”
姜辞既欢喜,又意外,加快脚步迎了过去,一把扶住叶慕九,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叶慕九兴奋的说道,“阿萌姐姐,你果然没骗人,当真养了一只大老虎,这下我的长耳朵有伴了。”
姜辞笑着点头道:“你来了,这下家里热闹了。”又转头看向冯袖,含笑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复杂,缓缓开口道,“袖姨。”
冯袖既欢喜,又惭愧的答应了一声,轻声道:“阿萌,别来无恙。”
姜辞顺着她的话道:“别来无恙。”又问道,“袖姨这趟带着慕九过来是?”
冯袖更是惭愧的用手捏了捏衣角,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伸手握住了姜辞的手,满眼真诚道:“阿萌,当初是我故意瞒了你,实在对不住,我本是再无脸来见你的,可是为了宝珠,我不得不来。”
“对呀,娘是陪着我过来的,我想阿萌姐姐,想十五了。”叶慕九根本不能明白冯袖心里的惭愧,只是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又摇了摇姜辞的胳膊急着问道,“十五呢,她有没有长高高,我要去抱抱十五,对了……”她抬了抬里的兔子,“这就是我的长耳朵,可不可爱?”
姜辞笑着道:“可爱极了。”
叶慕九更加欢喜:“阿萌姐姐你说过的,要你的阿花带着我的长耳朵漫山遍野的跑呢,你可不要食言哦。”
“不会食言,快进去吧!”姜辞笑着揉了揉叶慕九柔顺的包子头,回头朝院内看了一眼,“十五和阿花正在屋里呢,你先带长耳朵跟阿花熟悉熟悉。”
“嗯。”
叶慕九抱着长耳朵欢快的跑了进去。
姜辞正要请冯袖一同入内,冯袖回头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叶培望,叶培望自觉丢了文人体面,赶紧整理了衣衫,红着脸走过来冲着姜辞施了个礼:“从前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姜娘子竟是神医隳原,还请姜娘子见谅。”
说完,他深深鞠了一躬,姿态诚恳之极。
一趟皇宫之行,弄得他心力交瘁,连叶贵妃的面都没有见着,只是从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一定会重重惩治三皇子赵元翌,至于如何惩治,他根本不知道,也无权过问。
心灰意冷之下,他决定回西陵,不想又得了消息,说三皇子带着冯袖和宝珠回帝都长陵了,因为燕王府请来了神医隳原。
他心里顿时燃起希望,不管他心里如何看待冯袖,一颗爱女之心是真的,他重整精神,收拾一番准备去燕王府,结果一盆凉水泼下,神医隳原是假的。
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一下子撑不住病倒了,一病就是一个多月。
后来,兜兜转转,他才获悉,当初给宝珠治病的姜辞竟然就是真正的神医隳原,他顿觉惭愧不已。
冯袖不肯再原谅他,不过看在宝珠面上,她还是同意了他一同前往,本来老太太疼爱孙女心切,也是要一同过来,不想临行前忽然染了风寒不得来,即使如此,也是千叮咛万嘱咐。
想着,又抬头朝着叶慕九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眼里含着慈爱,对着姜辞道,“此次前来,一来是送袖儿和宝珠过来,二来是诚心诚意的想跟神医致歉,本来家母也要一同过来的,只是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染了风寒,不得一同前来,还请神医不要介怀。”
“你……”重逢的喜悦在刹时间散去,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从哪里听说我是神医隳原的?”
在洛河镇,她就是香料商姜辞,也懂得几分医理,医术颇好,寻常也帮人看一些头疼脑热的,但绝没有外人知道她是隳原,沅儿整天待在她身边,不会是她说的。
难道是赵元祈?
罢了,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就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叶培望见她脸上似有不喜之色,以为她还在怨怪他过去的无礼之举,又或者她怪有人多嘴告诉了他们,她的身份,一时间愣在那里,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冯袖想起赵元翌跟她说的话,不必对姜辞有所隐瞒,便回答道:“是元翌告诉我的,还请阿萌勿要怪罪!”
赵元翌?
他如何能知道,肯定是赵元祈说的无疑。
本来她都已经不在意了,这会子心里却又莫名的生出恼怒烦燥之意,她压下心绪摆摆手道:“罢了,管他谁说的,反正慕九和袖姨能过来就行。”
说着,瞟了叶培望一眼,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这人素来小气,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就忘了你从前的无礼之举,还请自便吧!”
姜辞等于下了逐客令,叶培望心里虽有些羞恼,不过想想为了女儿的病能好,他什么事都能忍下来,而且本来就是他有眼不识泰山在先,生生耽搁了宝珠的病情,以至于她变成现在这样,遂作了揖,便告辞而去。
临走前,又舍不得的朝着院内望了一眼,盼望着再归家时,就能还他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
因为叶慕九和冯袖的到来,家里复又热闹起来,叶慕九是小孩儿心性,倒与初一和十五玩得不亦乐乎,赵元沅听到院子里欢声笑语多了,暂时丢开萧予离开之后的落寞,心情一好,身子骨利索了许多,如今已能离开轮椅走大半会了。
这一天,她经不住叶慕九缠磨,带着她和初一到街上逛去。
考虑到带阿花一起逛街,会引起恐慌,而且姜辞这几日正忙着研制新款香肥皂,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根本没空带她们逛街,她不在,阿花毕竟是猛兽,一旦真发起狂来,二人无法制住,便让阿花留在家里陪十五。
不想,这一逛逛出事来,街上有几个浪荡子见赵元沅和叶慕九生得花容月貌,虽然二人俱有残疾,但耐不住生得美啊,于是一群人围上前污言秽语的调戏。
就在二人不得脱身之际,忽然响起一声厉喝:“放开她们!”
赵元沅转头一看,原来是高书墨。
她二人也算相识,逛街时,有时候在酒楼遇到,有时候在茶楼遇到,高书墨还曾经登门拜访过几次,想要从姜辞那里拿到香风十里的香肥皂供货权。
可怜高书墨一介文人,被一群人围殴,几乎打了个半死。
那群人还不肯放过赵元沅和叶慕九,其中一人冲过去要拉扯赵元沅,昏昏沉沉间,高书墨死命的抱住了他的大腿,结果又挨了一记窝心脚,当时就吐了血,昏死过去。
那群人以为打死人了,这才慌慌张张的跑了。
当晚,这群浪荡子毫无例外,全都挨上了一刀,这一刀让他们断子绝孙,而高书墨在姜辞的医治下,人已转醒,醒来时,就看见赵元沅肿着桃儿似的眼睛守在他床边。
一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哪怕为她死了也值得。
赵元沅见他醒了,喂他喝了药方放心离开,她实在累了,再没有力气走路,便让文绢推着她回屋,刚走到自己所住的西暖阁,忽然从长廊那端传来一个轻悠悠的声音:“沅儿……”
赵元沅一愣,那人已经从长廊那端走来,他一袭白衣,映着天上明月,倒有仙人临世之感,赵元沅下意识的回头朝着姜辞所住的东暖阁望了一眼,立刻道:“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你见过阿萌姐姐了吗?”
赵元祈脸色黯然,默默摇了摇头,走到她面前,看了文绢一眼,文绢会意便让开了,他手扶在轮椅上,又道:“进去说话吧。”
说完,便将赵元沅推进了屋内。
屋内,博山香炉内轻烟缭绕,是上好的宁神香。
这香是姜辞特意为赵元沅配制的,一来可是宁神静气,有解压镇痛的作用,二来有辅助压制赵元沅体内盅虫之效。
制香时,有萧予在旁边帮她,倒也没费多少神,而且她的嗅觉正在慢慢恢复,只是恢复的慢了些。
“哥哥,快坐下说话。”赵元祈能来,她自然高兴,同时她又担心,担心他悄悄跑来会惹阿萌姐姐生气,说着,她又吩咐道,“文绢,你赶紧拿萧予做的梅花茶来,文紫,你在门外守着,万一阿萌姐姐来了……”
一语未了,赵元祈摆摆手:“不必,我说几句话就走。”
“哥哥,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怎么这么急?”
“皇上急召我回长陵,我马上就要起程。”
赵元沅心中一落:“皇上急召哥哥回长陵作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日子,哥哥一直在洛河镇没有离开,还暗中派了人悄悄保护阿萌姐姐和她,只是她素来讨厌被人盯着,才想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故意避开了辛夷,谁知道竟出事了,害得高公子受了重伤。
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同时又懊悔自己太过任性。
正想着,就听赵元祈道:“许是军情紧急吧。”
太子率关苍军前往陈关清剿乱党,与主公魏韶起了激烈的争执,太子一怒之下斩了魏韶一臂,引起关苍军内部大乱。
韩知遇为了替魏韶报断臂之仇,设计太子身陷敌军包围,赵元煜为救太子身中一箭,差点殒命。
太子被救了回来,带着残余部队惨败而归,被皇上狠狠申斥了一顿。
他听闻此事,心中十分奇怪,赵元煜是个有野心的人,一直盯着那把龙椅,若太子死了,他不就有机会了,为何会只身犯险,将他救回来?
再细想想,便明白了。
在赵元煜心里,草包太子从来都不是对手,他真正的对手是三哥。
想到赵元翌,他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那一箭,射的那么准,离心脏仅仅一寸左右,他深为怀疑是赵元煜将计就计,使的苦肉计,否则他应该不敢随随便便冒如此大的风险。
赵元沅见他似在想什么,问道:“那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虽然不能时常与哥哥见面,但知道他一直在身边,她总是安心的,这突然要走,她自是舍不得,又害怕距离遥远,哥哥与姜辞复合更无望,她心里着急,恨不得拉着他不让他离开。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会尽量赶回来的,沅儿……”他顿了顿,严肃的盯着她,“以后不可再这么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