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104章 这里山路十八弯(三)
何乘风是反对拐卖的,可等他知道消息了,阮镜已经到了他家了,钱也被人贩子带走了。
何乘风想放了夏阮镜,他娘就以死相逼,之前还撞了墙,何乘风只得作罢。
何乘风也想过要送夏阮镜离开,可是被自家老娘发现了,又是一通一哭二闹三上吊,何乘风知道,如果夏阮镜跑了,自家老娘也活不下去了。
何乘风一气之下去了镇上送货,半个月才回来这一次。
何乘风将丫丫送回了家,丫丫娘人前说的好好地,可等何乘风和阮镜一转身,屋内就传来难听的谩骂声,以及小女孩压抑的抽气声。
阮镜脸色沉了下来,“丫丫也是拐来的吧。”
何乘风看她一眼没吭声,知道她打心底瞧不起他们这里,瞧不起这里每一人。
在她眼里,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这阵子村长看的严,离开村子的每条船都有详细记录,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想办法送你出去。”
何乘风说着,抱着阮镜往家走去。
阮镜头一歪,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反正不用她自己走路,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何乘风却是后背僵直,连走路的姿势都僵硬了一般。
他怎么觉得,夏阮镜跟上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呢?那时候她崩溃暴躁,宁可撞死也不跟他哥哥一个房间,整夜整夜的哭,有机会就往外跑。
可是今天看到的她,冷静沉着,又有牙尖嘴利的一面。
这是学聪明了,准备找机会偷偷跑走吗?
她这种城市里长大的娇花,压根不知道这大山的险峻危险。连他这个山里人都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才能放她走,更何况她自己了。
“乘风!乘风!快,那女娃跑……”
何乘风才到家门口,就见自家老娘风风火火的往外跑。
话才说了一半,当看到何乘风怀里的阮镜时,无端的松了口气。
“我叫你跑!叫你跑!怎么没淹死你!!!”
何乘风老娘江兰花看到阮镜浑身是水就大体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当即指着阮镜叫骂着,手指头都快戳进她太阳穴了。
她不过是趁着中午天暖和想给老大洗个澡的功夫,这女娃就跑了。吓得她赶紧追出来。
“娘,她刚才救了丫丫,脚受伤了,你给我点纱布和消毒水。”
何乘风看了自家老娘一眼,立刻抱着阮镜进了屋。
实在是觉得在门口大吵大闹太丢人了。
“包扎什么包扎?死了才好呢!她不是有本事跑吗?这会再跑一个我看看!”江兰花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买阮镜花了她全部积蓄,阮镜就算要跑,也得先给他们家生下男孙才行。
江兰花找出一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破旧饼干盒,上面锈迹斑斑,打开都很费劲,哗啦一下扔在了后院里屋的炕上。
何乘风放下阮镜,正要给她包扎,阮镜收回了脚。
“我浑身湿着难受,能洗个澡吗?还有……有换洗的干净衣服吗?”
阮镜小声问着何乘风,小手还轻轻戳了戳他胳膊。
葱白的指尖,半透明的感觉,像是上好的白玉,微凉又微痒的气息传遍何乘风全身,莫名的,他竟然红了脸。
“烧水需要时间,衣服我这次去镇上给你买了一套,但不知道合不合适。”
何乘风始终认为是自家对不起阮镜,所以之前去镇上特意给阮镜买了一套运动服,因为实在不知道她穿什么合适,运动服不挑身材。
何乘风之前将买来的外套先扔在自家院子里了,才去了溪边,这会去院子里拿了衣服轻轻放在阮镜身边。
“怎么没有内衣?”
阮镜用手挑开那套红绿相间的运动服,红配绿的颜色让她很是无语,忍住嘴角抽搐,又问了一个让何乘风为难的问题。
“没有。”
何乘风脸色微微一红。
活了二十五年,大概是第一次被女人问这种问题。他压根没女朋友……
只是这个夏阮镜怎么变化这么大?吃错药了吗?还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被打坏了脑子?
可看她身上也不像有伤的。
“为什么没有?难道你不穿吗?”阮镜仰起头,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何乘风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半天憋出了一句话,“没有就是没有。”
“那下次你去镇上记得给我捎一套。纯色的就行,别再红配绿了。”
阮镜这话,明显是嫌弃何乘风买的运动服。
何乘风低着头,脸色沉着却没解释。
这套运动服是那家店里最好的一套,花了他三天的工钱。
不过这里再好的东西在这个城里女人眼里也上不了台面配不上她的。罢了,她这算是发牢骚吧,那就让她发吧,毕竟是他们家欠了她的。
“我去烧水。”
何乘风转身走出房间,挺拔背影透着一股子执拗劲。
阮镜想着他刚才的样子,难道是害羞了?
不由趴在窗户朝外看去,何乘风正在后院劈柴烧水,短袖白色T恤搭配洗的都看不出颜色的牛仔裤和黑色布鞋,五官端正,立体分明,颇有几分影视剧硬汉的风采,在这小山村里,也算是村草的存在,怪不得那什么何翠翠见到他就拔不出眼了呢。
水烧开了,阮镜一瘸一拐及拉着拖鞋到了后院。
何乘风搬过去一个木桶,看那木桶的边缘都包浆了,这起码有几十年历史了,这在城里那些喜欢盘文玩的人眼里,不知该多羡慕。
可阮镜看的有点反胃。
“我还是舀水洗吧。”
她记得这木桶不但洗澡洗衣服,还洗菜洗肉什么的,她示意何乘风找来洗脸的水盆,她兑点热水冲冲就好。
何乘风低着头拿来水盆,递给阮镜之前里里外外又用热水烫了一遍。
“等去镇上,我买个新的给你。”
话落,转身就走出院子,典型的人冷话少。
阮镜拉上同样包浆的布帘子,简单擦洗了一下,头发还滴着水,这里也没有吹风机,正愁怎么擦干,就看到布帘上搭了一算干净的白毛巾。
“先用这个。”
又是何乘风简单生硬的语气。
“谢了。”
阮镜无所谓的笑笑,穿好那套拉风的红配绿运动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院子。
前院,江兰花朝何乘风使了个眼色,哗啦一声,扔给他一条铁链还有一根扁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