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金洞
瞿菥却没有像沈若慊那样陷入纠结不可自拔,她隔着衣服看着沈若慊,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的长衫,盯着沈若慊一言不发。
沈若慊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本想敌不动我不动等着对方主动露出破绽,现在却只能主动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衣服干了?”沈若慊看着她拿着一件旧的长白衫,估摸着她和沈风清定时从水下过来的,可看她身上的衣物却是整洁干燥的,猜测她是用唤风术干衣,故有此一问。
瞿菥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地形,想着怎么用线蔓布阵比较容易从这里离开。
沈若慊看着瞿菥紧绷的身子,随意地掏出一把折扇打开:“呀呀呀,原来已经被你发现了,我还想着怎么用他的身份逗你一下呢。”
这个声音瞿菥一听就确定不是瞿衎,瞿衎说话可从来不会这样咿咿呀呀的拖长了调子像唱戏一样地一转三折。瞿菥猜测着这个人和瞿衎的关系,默默地在心里估量。她看着对方故作疑惑:“你是谁?为何和他长的一模一样?”
沈若慊轻摇手中的扇,没有上前,倒是走到一旁的石阶上坐下,哗啦一声收了手中的扇子,在墙上敲击了一下,一道暗格从石墙上弹了出来,他从暗格中取出一壶酒,一个杯子,想了想,回头问:“你喝吗?”
瞿菥两厢犹豫中,沈若慊自顾自地打开酒壶,顷刻间,幽暗的屋子里溢满了酒香,沈若慊自顾自地斟了一杯,放在鼻尖闻了一闻,忽的一口气喝了下去:“唔,真是好酒啊!不愧是他的私藏啊!”说完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这次他反而没有一口气喝下去,而是一口一口地小酌着,左手捏着扇子在指尖把玩,嘴里不时地哼着瞿菥从没听过的小调,整个人看上去舒心极了,若是瞿菥看不懂他指尖绕扇的路数的话,大概会真心觉得这是一个与瞿衎很相似的亲戚。
瞿菥将手中的长衫折好,放在了茶几上,与沈若慊隔着十步之距坐在石阶上。
沈若慊心里倒是真的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和别人不太一样了。他心里估量着沈风清那边估计也快了,唉,本来还想打听点儿什么的,看样子是不可能了,不过能够偷了沈风清藏了这么久的一壶酒倒也是不亏。晃晃悠悠地让自己起来,拎着酒壶看着坐在不远处抬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笑道:“见过了也算相熟了,这里不是我的地盘,等你有机会来我的地方,我定要请你好好地吃上一顿。”
瞿菥看着他不言语,可眼神里的拒绝之意却非常明显,沈若慊哈哈哈大笑着拎着酒壶离开这里。咿咿呀呀的调子顺着石壁传了进来,又沿着石壁消失不见。
瞿菥看着还开着的暗格,扭头当做没看见。坐在这空无一人的石室里,瞿菥想召唤出线蔓搭个床躺着,却发现线蔓居然不受召唤,皱着眉头单指点地,才能隐隐约约地有一点儿感应,加了一指改为双指点地,指尖努力勾引着线蔓出来,噗通一声,一小节线蔓冒了个头。嗯?瞿菥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感应存在但是线蔓长不出来的事情,之前无论在花草木还是鹿甍山,只要召唤,线蔓肯定是能出来的,可现在,线蔓居然出不来了,那一小节线蔓还在一扭一扭地想要从地底钻出来出来。瞿菥想了想,在不熟悉的地方,没有线蔓就等于没有保障,这个等于直接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必须要让线蔓长出来,二话不说在指尖挤了一滴血滴在线蔓上,本来幼嫩的线蔓瞬间变得粗壮起来,而后突然间整间石室抖了起来,随着线蔓出来的越来越多,抖动的动静越来越大,瞿菥纳闷的双手扶着地面,却突然感觉到在抖的不是石室,而似乎是整座岛!瞿菥立刻停止召唤线蔓,被召唤了一半的线蔓立即停住了,这时的线蔓已经有一人之壮,出来的部分也有半人高,瞿菥心里估量着若是瞿衎回来发现自己的密室里长出个这么个东西自己被灭口的可能性有多少,二话不说,立即让线蔓离开,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线蔓咻的一下就消失不见,看着密室中央一人粗的洞,瞿菥面目狰狞起来,要不然干脆逃了算了,反正和承诺比起来,好像命更重要一点儿。想到这里,掏出杜浮子给的改变身形和气味的药物吞了下去。不多时,一个身材高挑,身姿妖艳的女狐妖就代替了之前那个又矮又小还是个苗苗的小水芹。
瞿菥换了一身合适的衣服,从来的地方偷偷地溜了出去,上来之前,她就瞄到了这大概是个岛,只要上了岛,就肯定有办法离开这里。
反观另一边,瞿衎送走了沈若渊,正要回密室,整个织金洞却突然振动起来,瞿衎走出厅堂,从山下传来一阵闹腾,从这儿到山下不近,可这声音却不低。瞿衎立刻起阵,阵法的光芒在他身周围一闪而过,他整个人也随着光芒消失不见,转瞬之间来到了山下,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他跳到一处高点儿的房子上面,看着一群人围着一个黑黢黢的洞,好看的眉眼紧紧皱在一起,不可能有比他厉害的过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不知道,除非!一抬头看见了沈若渊也过来了,沈若渊带着几个身着棕色和蓝色衣袍的人过来让周围的一众人散开去了。瞿衎这才走过去,和沈若渊打了个招呼,俯身查看那个洞,一股青涩的独属于藤草的味道隐约其中还没来及散去,他轻轻挥手想要将这股味道吹散,可沈若渊却同他一起低下头看着洞口:“听目击者说,这里突然冒出来一根同人一般粗壮的绿色植物,然后又迅速地消失了。族长有什么线索吗?”
瞿衎收回手,抬头看着沈若渊,无奈低声:“花草木一族。”
沈若渊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自从狐犬狼变成现在的七洞九渊之后,就再也没有绿色植物能够在这里生长,曾经他们也试过移栽过来一些陆地上的植物,可没有一株能够存活,织金突然在大街上长出了植物,光光是站在这里,瞿衎都能感觉到周围的那些带着兴奋和喜悦的声音在每一条街角传播着。但不知为何,沈若渊心里没有一点儿欣喜,反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瞿衎猜测能够让瞿菥在这里召唤线蔓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但看线蔓又消失不见,心里却突然有些烦躁。但他却不能够让沈若渊知道这里有花草木一族的人,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个人还能够在这么多年没有生长出植物的狐犬狼地界里召唤出植物!
“你怎么看?”
沈若渊盯着黑洞沉思:“这件事情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我们并不能保证是好是坏,我会尽快查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因,在此之前我会尽量将此事封锁在织金,请族长放心。”
“你亲自处理,我自当放心,此处交给你了。”
“是。”
摆脱沈若渊,瞿衎立即动身回岛顶,刚出了琚雅厅,就看见沈若慊拎着一壶酒走过来告诉他别忘了自己的事,然后醉醺醺地离开了。看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沈若慊,瞿衎右手拈诀,凝风之传音。
一个红眸黑发的人出现在瞿衎身后:“主人!”
“看好他,在我回来之前,或者他清醒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见到他。”
“是。”红眸黑发的少年接过瞿衎手中的醉汉扶着他离开。
等瞿衎再次来到暗室,看到的,或者说留给他的就只有他面前黑黢黢的一个一人粗的洞,看着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桌上的衣服,瞿衎只觉得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