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八十四章、见面(上)
担心爱妾的周大人在宫门口抓着好几个相熟的人询问爱妾的下落,可每一个拍着胸口保证从自己夫人那里问出下落的同僚事后不是没了踪影就是回来后表情变得不自然。好些的还会回来疏离的说声不知道,或带着怜悯欲言又止的叹口气,更多人则是直接上了马车就走,摆明是要与之划清界限。
等周大人晃过神来时发现周围哪里还有三个嫡子的身影,只有自己来时乘坐的马车停在跟前,宫门口还没有离去的只剩下四、五品官员及其家眷。
同进宫时需要按品阶大小排先后一样,出宫时也是品阶高的先行离去,品阶低的要等在后面。
狠狠跺了两下脚周大人转身上了自家马车,催促马夫赶紧回府。现在想想今天的一切根本就是一个局,一个设计好每一步的局,而自己事前还沾沾自喜,原来竟是自投罗网。儿子算计老子,周大人气得直捶车板。要不是碍于脸面他甚至要破口大骂,此刻他心中打定主意回家定要给那三个不孝的小畜生好看。要是他们敢还嘴自己哪怕不要面子也要在殿上告他们个忤逆不孝,看他们怕不怕。
一路上周家大人想了各种解气的法子用来对付周崇文三兄弟,只可惜想法很美好老天爷却不给他实现的机会。因为他刚拍开家中紧闭的大门就从战战兢兢的门房口中得知宫中来了人,不仅带回了受伤的二夫人还带来了太后的懿旨。
听到爱妾受伤被抬回来周大人心里这个急这个痛,后面‘懿旨’什么的干脆没听见直接就往周老夫人的院子跑,结果半路就被从院子里跑出来的管家撞个正着。从其口中得知他的爱妾表妹被打断了腿,宫中内侍带来的懿旨更是夺了老夫人身上的诰命。并以抬妾辱妻不慈的罪名遣周老夫人回原籍,贬为妾氏,永不得入京。而周家妾氏欺辱嫡妻,陷害嫡子,贬为官奴。
从有诰命的官家夫人贬为妾氏,死后更不能入周家的祖坟换做是谁也受不了这等打击。周老夫人在接到懿旨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后经大夫诊治确诊为中风,此后只能口歪眼斜的瘫在床了此残生。可太后懿旨已下,即便是这样周老夫人也得尽快离京,否则就是抗旨。
先是遭了嫡子的算计,现在老母重病,爱妾又贬为官奴周家大人顿感天旋地转,一个踉跄,要不是管家眼疾手快他便要摔倒地上。
爱妾成了官奴,那他宠爱的儿子便再无出仕的希望,他疼爱的女儿也别想嫁个好人家。
“逆子!逆子!”得知三个嫡子都在老夫人的院子周家大人立刻冲了进去。当他在正厅看见庶子、庶女搂着下身满是血迹的爱妾痛哭,三个逆子竟坐在椅子上悠哉喝茶事时愤怒到了极点,破口大骂起来,甚至扬言要去金銮殿上告他们忤逆不孝。
端起茶盅吹了吹上面的热气,与两位脸色很难看的兄长不同周崇文反倒很平静。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如今周崇文只把那叫嚣的人当做不相干的陌生人。“父亲要去告御状?那父亲可得做好准备,毕竟这一切都是由您和老夫人宠妾灭妻开始。你既然霍得去脸那我们三兄弟也没什么可怕,正好让大理寺帮忙审问一下大嫂的孩子、我的侄子是怎么没的。想必父亲此刻还要忙着写状纸细数我们的罪状,那儿子们就不耽误您时间了。”说罢,周崇文喝了口茶润润喉就起身离去。
而他的两位兄长也没多话,冷冷看眼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的周大人,也跟着起身离去。
“从没有一会像今天这样解气!”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周家二哥大笑道。“看她们这回怎么翻身。”
“自然是永不翻身。”周崇文笑着接过话,见大哥闷不吭声知道他是想起了那无缘的小侄子,上前安慰道:“大哥放心,母亲及嫂子受得苦,还有咱们小侄子那笔帐我们总要讨回来的!明日自由陛下为我们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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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要与人分享,坏消息要与人分担。探听来这么一个大秘密寒澈忍不住要找个人说道说道。可他又不想把这个好消息主动告诉上官羿,于是他便去找上官浩。把正做梦跟媳妇亲热的家伙从睡梦中扒拉醒,逼迫对方与自己分享快乐的秘密。
对方的实力是自己的二哥都要退让三分的级别,畏于其淫威上官浩只得忍气吞声让出半边床,同时用双手撑着两个眼皮以防中途睡着事后遭到报复。
“不告诉你二哥,明天我们跟着荣国公去一探究竟!”只要想想上官羿是最后一个知道秘密的人寒澈好一阵暗爽。
“好!现在马上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去一探究竟!”松开强撑的眼皮上官浩赶紧用被子蒙上头,唯恐寒澈再拉着自己说什么。
虽说上官浩很爱听算计上官羿的主意,但前提是自己先要吃饱睡足。如果非要用牺牲睡眠的时间来换,那他还是不要听了。
“睡睡睡,你猪啊!”一点都没有睡意的寒澈见上官浩非常不配合的要睡觉,心情变得很不爽。
抬手再次撑开自己忍不住要合起的眼皮,上官浩转过头对寒澈哭诉:“哥哥,不是谁都跟你似的夜猫子,大半夜不睡觉早上照样精神。弟弟我真得很困,困得要死,可怜可怜弟弟吧,明天我一定早起无怨无悔做你的小跟班。”
听见院子响起极轻的脚步声,手脚攀在展廷显身上睡觉的上官羿立刻警醒。仔细辨听,发现是寒澈而且没朝自己这边来上官羿打了个哈气,闭上眼睛往展廷显怀里挤了挤,继续睡过去。
……
昨日本就是找理由打发走碍眼的寒澈,免得遭受对方嘲笑,因而上官羿根本没想过寒澈能打探来什么消息,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当成一回事。一宿睡到天亮,心中好奇寿宴行刺的背后指使上官羿难得起在展廷显前面,简单梳洗换好衣服后戴上面具亲自去审讯,顺便让院子里请罪跪了一宿的家伙们离开。
寿宴上的表演是由礼部负责,招什么人进宫表演都有一定章程,首当其冲的便是查清进宫者的身份,昨天事情严格来意外的成分更高些。谁能想到混进来的几个行刺者别说武功就是轻功也不会,充其量就是动作敏捷,年龄也不大,自然引不起人注意。而且他们使用的武器又很不起眼,谁能想到看着普通甚至做工粗糙的表演首饰居然内藏乾坤,是要人命的暗器。哪怕负责的侍卫检查得再仔细也不会把表演用的饰品一一检查。
不提私事,在公事上上官羿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不说昨天的事算不得宫中暗卫、侍卫的错,单凭他们在发现不妥后迅速做出应对的机警上官羿就认为这些人该奖而不是罚。夸赞了众人几句,大方自掏腰包给暗卫营和侍卫营的三天伙食加菜及涨工钱,随后上官羿把负责审讯的人叫道一旁询问进展。
昨天深夜终于有人挺不住说了实话,可惜价值却不大。这些半大的孩子确实是受人指使,只是他们也没见过那人。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一日他们被人带进个院子在那学了三年的杂耍,然后于半年前被非别送进有名的杂耍班子。
“依属下看除了身藏暗器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负责审问的人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几个也未必见过指使者,既然敢行刺就不会轻易留下线索。”转了转手上扳指,上官羿说道:“不给吃不给喝不许他们睡觉,先关上三天,到时再把其他人放了。至于那几个负责动手的……你们看着办吧。”既然问不出有用的线索上官羿决定回去吃饱肚子上床睡个回笼觉。
回到院子直奔厨房,正准备过去说一声自己要吃什么,就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朝自己跑来,接着噗通一声跪下磕头,直让上官羿想去瞧瞧地上有没有被砸出个坑来。
“启禀皇后千岁,皇上请您立刻去御书房,有急事相商。”别看小太假跑得快跪得急,可说话条理很清楚,没累得大喘气。
用手指捏着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葱油饼,怕烫到舌头正吹热气的上官羿随口问:“知道了,还有谁在御书房?”
“回皇后千岁的话,镇国侯也在书房。”
每次只要镇国侯出人意外的进宫准没好事,必然和那个谁有关系。想到这上官羿顿时没了啃葱油饼的心情,把手中东西一丢,扯过一旁搭着的提布擦擦手,走出厨房朝御书房去了。
而上官羿猜得确实不错,李凌霄大早上急匆匆进宫还真是为了老镇国侯。不过这次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是老镇国侯闲着无聊搞风搞雨,而是他被人刺伤了,就在昨晚。
虽然人是救回来了可伤得着实不轻。按御医说的,这伤即便是好了也定是要折寿,哪怕珍贵药材补着也没几年可活。
老镇国侯被刺伤的消息还是李凌霄昨日从宫中回府后得知。即使心中再不屑当年老镇国侯的行为,可这人对自己及弟弟那是真没话说,于是李凌霄在别院守了一宿。早上老镇国侯醒来后一直说着要见上官羿,没办法李凌霄只得进宫来请见。
太后寿宴被人行刺,同一时间在别院的老镇国侯跟着被人刺伤。如果说昨夜上官羿不过是与上官浩说笑,那他现在有八成把握确定这事跟他亲娘的爱慕者有关,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上官羿与老镇国侯间说是杀母之仇都不为过,就在展廷显与李凌霄都认为上官羿会拒绝前去事,这家伙却令人意想不到的点头同意了。弄得展廷显以为自己幻听,弄得李凌霄没反应过来。
瞧展廷显与李凌霄用见鬼般的神情看着自己,上官羿白了二人一眼转身走出御书房往宫门方向走去。他才懒得去对屋中的二人解释自己同意去看那个谁,目的是想知道行刺的幕后者,如果自己是幕后人一定会亲自动手去解决那个谁。
情敌加杀害心爱人的凶手,这仇可是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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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李凌霄的意思是要为上官羿另准备辆马车,可上官羿一出宫门就蹿上了李凌霄来时坐得马车死活不下来,弄得李凌霄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上去。
马车上很静,静得让人难受,而上官羿一上车就盯着李凌霄,目不转睛,把人都给看毛了。
“咳咳!皇后千岁何时去臣府上把人领走。”挪了挪身子,晃了晃僵直的后背李凌霄刻意找话题问道。
“领人?”上官羿歪头想了一会儿,想不起自己有放什么人在李凌霄那,于是用无辜的望着李凌霄还眨巴了两下眼睛。“我什么时候放人到你府上了?我怎么不记得?”竖起右手的食指点着下巴上官羿做纯真装。
“是皇后千岁上次出宫前丢在臣府上的那个小倌,千岁什么时候把人领走。”
听李凌霄这么一说上官羿先是一愣,接着了然,随即又变为疑惑,最后对李凌霄问:“你俩居然没搞到一起去?”这话把李凌霄问得炸了毛。
“臣不喜欢男人!”李凌霄气得低吼。
“什么!原来我家展廷显不是男人!”双手夹着脸颊上官羿一脸惊恐。
被气得不轻的李凌霄顺了两口气决定从现在起无论上官羿说什么自己都不接话,看他自说自话能坚持多久。
“你不喜欢我家展廷显了吗?”
“你在边关这么久有需求时怎么解决?”
“去红帐篷?找男的还是找女的?”
“你为什么还不成亲?是不是有隐疾?我可以帮你看看哦,我医术很厉害的。”
“你是喜欢男的多一点还是女的多一点,还是就喜欢我家展廷显。”
“孤男寡女共处一处容易传绯闻,你说咱俩孤男寡男的坐在一个马车里会不会也招来流言蜚语,毕竟我也是有夫之夫……”
显然李凌霄不了解上官羿,导致低估了此人自说自话自己嘀咕的能耐。一路上上官羿噼里啪啦讲个不停,把李凌霄险些逼疯。
不过如果展廷显此刻在,他一定能看出上官羿之所以一路上嘴巴不停,恰恰说明这人心中并非表面那么无所谓。
因为上官羿的身份特殊又见不得光,李凌霄命人把马车赶到别院的后门。而马车一停下李凌霄便动作敏捷的从车上跳下离得上官羿远远的,要不是要领着他去见人李凌霄都能闪得不见踪影。
跟在李凌霄身后走进别院的主院,刚一进院门上官羿便闻到呛鼻的药味。从煎药散发出的气味中上官羿可以肯定李凌霄没有夸大事实,这次那个谁真得伤得不轻。
“夫君都要死不活了怎么不见做妻子的守在一旁?”上官羿站在院门口看着空荡荡的院落斜眼李凌霄。
“长公主……身体不适前不久也病了。”李凌霄犹豫了一下说道。
当日费尽心思用尽手段抢走别人的丈夫,如今又弃之不顾,那抢来做什么!
上官羿不屑的呲笑一声,越过李凌霄走进老镇国侯所在的卧房。
如果可以,上官羿不介意在伤口上顺手撒上一把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