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自从上次丁幼蕾教训了欺负魏婧的那三个女孩之后,仨女孩见到魏婧就绕道,并且再也没有谁敢惹她。
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人敢亲近她,没有任何的男生敢向她表示好感更别说死皮赖脸地跟在她身后了。
她摇身一变,变成了小同学口口相传的黑道千金,有个嚣张跋扈的大姐头为她撑腰。传闻传到后面受到各种电视剧的影响越来越变形,黑道千金有了更多灿烂的故事,豪门惊情不再是神话,落难公主也是有可能的,反正穿着普通校服的留级生魏婧,在十四中这片土壤上已经不再平凡。
一开始听到那些比电影还精彩的硬安放在她身上的情节时,魏婧是很诧异的,自己一介草民孤儿怎么就变成了千金?但随后愈演愈烈的传闻让她也无奈和习惯了,算了随她们去,黑道千金就黑道千金吧,这样最好了没有人来打扰纠缠她,她也算是落个清静。
魏婧不怕寂寞,向来独来独往的她有更多的时间看书学习,也盼望着快点下课,去接妹妹放学然后一起去买菜回家做饭,等丁幼蕾回来。
立冬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雨也开始绵绵地下,魏婧打着伞牵着最近在迅速长高到她下巴高度的小洁,两人背着相同款式的书包漫步在雨中。
“姐姐,这场雨下完之后会更冷呢。”小洁呵了一口气,已经有薄薄的白雾了。
“小洁觉得冷吗?周末姐姐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我有两件毛衣够穿了,姐姐你才是要注意保暖吧,去年冬天你都是穿着校服就过来了……”小洁知道魏婧很省,手里有点钱就会给妹妹花,对她自己却很不上心。
“我又不怕冷,无所谓啦,姐姐赚钱就是给你花的啊,而且也要存一部分起来。”
“存起来干嘛?”小洁问。
“以后你要嫁人的啊。”
小洁看了看魏婧,见姐姐脸上含笑似乎已经有憧憬的意味了,小洁低下头闷闷不乐地嘟囔:“谁要嫁人啊。”
“嗯?你说什么?”魏婧问。
“哦,我说啊。”小洁提高声音说,“要嫁也是姐姐先嫁吧?姐姐还是为自己存钱比较好吧?”
魏婧见妹妹说得这么天真无邪,想到自己和丁幼蕾那些不靠谱的事情,却又不能和妹妹明说,一时间弄得很尴尬,晃了晃妹妹的手说:“姐姐的事情不急……把你先嫁出去我才嫁。”
“好呀。”小洁开开心心地说,“那我要嫁给丁阿姨!”
魏婧噎了一下,一副见鬼的表情赶紧问妹妹:“你为什么想要嫁给她?你白痴啊,她是女的你怎么能嫁?”
“哦?女的就不能嫁吗?”小洁好委屈好失落。
魏婧心里感叹,大概也到了该给妹妹普及一下性知识了,毕竟都已经快上四年级的人,万一在同学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会被人笑死的:“小洁啊,女生要和男生结婚的,丁阿姨是女的,不能嫁。”
“是吗?女生不能嫁女生?我不能嫁给丁阿姨哦?那姐姐也不能嫁给她了?”
魏婧咬牙:“是……”
“好可惜。”小洁转头,一边用惋惜的声音说话一边拼命忍住笑。
魏婧叹了一声气,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就伤感了。是啊,不能嫁,大概一辈子就只能是这样了。
姐们俩回到家,发现丁幼蕾居然已经回来了。
“你今天好早,等一下我马上去做饭。”魏婧丢了书包就往厨房跑,丁幼蕾没有抬头,注意力还集中在她手里的那叠资料上。
“魏婧。”丁幼蕾坐在她的工作台上,腿翘在桌上呼唤魏婧。
“什么事?”魏婧从厨房露出一个脑袋。
“帮我倒杯酒。”丁幼蕾闭着眼,很疲倦地捏了捏鼻梁。
“好的,等一下。你的格兰菲迪可以么?”和丁幼蕾住一起之后魏婧除了对丁幼蕾的性情更加了如指掌之外,对各种酒是越来越熟悉。她知道丁幼蕾疲惫的时候最喜欢喝威士忌。
“好。”
魏婧先把火关上,快步走去吧台倒了一杯格兰菲迪加冰块,递给了丁幼蕾。见丁幼蕾眼睛里有血丝,便软了声音问道:“今天很累?”
“不是累不累的问题。”丁幼蕾把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甩,印着密密麻麻字体的白纸纷纷散落。魏婧弯下腰帮她把资料拾起,本来并不想看里面的内容,却无意间看到了上面的照片。
“吴总监?”魏婧纳闷。
丁幼蕾突然重重把酒杯砸在桌面上,琥珀色的液体溅了一桌,吓得魏婧哆嗦一下。
丁幼蕾恶狠狠地指着魏婧手里的文件嚷嚷道:“吴总监!你知道那吴总监是干嘛的吗?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这混蛋有那么多的黑历史……比我想象的还要夸张!你说杨又静那白痴是什么人品,为什么遇见这样的货色还爱得死去活来的?”
“吴总监到底怎么了?”虽然丁幼蕾经常性地暴躁,但这种重话并不是随便会说的。
丁幼蕾叫嚷了一通发泄完毕后,显得忧心忡忡。她双手插腰死盯着地板上的某处,半晌才再开口,语气已经是平稳了许多,但忧虑之心有增无减:“我丁幼蕾没干什么好事,但至少我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和人硬碰硬,伤天害理的事情做了很多,可是……贩毒,是我永远不会去做的事情。贩毒,害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人,会毁了一家人的人生。”
“贩毒?”魏婧手中一松,纸片差点又掉落。
工作台上的灯光照在丁幼蕾的脸上,让她中分黑发和艳红色的嘴唇格外的阴森恐怖。“贩毒”两个字拼命往魏婧的心里钻去,钻得她一片狼藉。
虽然魏婧经历过校园暴力和世态炎凉,但贩毒这种事情在她看来还是太过遥远和黑暗。
“吴总监她为什么会做那种事?我觉得她不像是那种人……大概是生活所迫吧,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脚踏实地在公司上班。”
丁幼蕾拍拍魏婧的肩膀,特别不屑地说:“你要知道,人这种东西,一旦被开启了阴暗面,一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再从新做人的。就算你想从新开始也有人会不同意。吴悠以前的那些事,我能查到别人就一样能查到,谁要想整她的话,枪毙都算是便宜她了,你懂吗小朋友?”
魏婧说不出话了。
“快点让杨又静和她分手。”丁幼蕾眼里放出尖锐的光,“吴悠不是她能伺候得了的人。幸好早被我发现,不然的话……”
丁幼蕾是真心地焦急,可是魏婧心里却有不一样的疑惑。
袁侑京对吴悠说,你要见我应该是你来找我才是,你知道我在哪里。
吴悠说我不知道。
袁侑京笑说,就是以前咱们经常喝酒的地方。
吴悠胸口起伏了一下说,你等着。
袁侑京补上一句,那家酒吧现在可不开门,要来也要晚上九点以后,我现在也没空见你。你不是肋骨又敲断了吗?你就先歇着吧。
你现在住哪里?吴悠问。
袁侑京冷笑,吴总监不是神通广大?怎么会不知道我住哪里?
吴悠狠狠把手机摔到副驾上,双手紧握方向盘,双颊咬到发酸,胸部之下在一阵阵袭来尖锐的痛。
她告诉自己,需要平复心情。
她是了解袁侑京的,虽然现在的情况自己占尽了劣势,但吴悠相信只要冷静分析判断就一定有机会赢。
一定能……
“你永远都不可能从我身边逃走。”袁侑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以为早已经忘记,不会再重蹈覆辙的过去,被袁侑京一次又一次诱惑的曾经,已经逃离了很久的地狱……又一一浮现在脑海里。
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笑得温柔的少女袁侑京;套上黑色校服和短裙的花季袁侑京;成熟的套装眼神里多出许多猜不透想法的袁侑京……占据了吴悠所有的记忆。
袁侑京说过:“这就是你的命运,吴悠,你应该认命。”
吴悠多么想要打破命运,也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已经把命运打破,可是命运之墙却又一次堵在她的面前,逼她面对。
没什么好怕。吴悠告诉自己:我是吴悠。
杨又静煲好汤去医院看吴悠,结果发现吴悠居然已经出院了。
杨又静觉得莫名其妙,还怕是不是护士小姐弄错了,跑去确定。护士小姐肯定地说没有弄错,吴小姐早上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杨又静站在走廊上给吴悠打电话,手机通了但是没人接。
吴悠去哪了?
夜晚九点,“BENNY”酒吧刚刚开场就有个面容精致身材高挑的女子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吴小姐……好久不见。”一个服务员认出了吴悠,非常的惊讶。
吴悠没心情跟他客套:“袁侑京在哪里?”
“袁小姐?她还没来。”
吴悠坐到沙发上说:“今晚我包场,除了袁侑京谁也不能进来。给我先开三瓶芝华士十八年。”
“哦……好好。”服务员去找了老板,然后帮她拿酒和杯子过来,“需要绿茶吗?”
“不用。”吴悠翘起二郎腿,手支着下巴,细长的眼睛里闪过慵懒的气息,可是那份慵懒里却藏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你们最好也都回避,今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服务员脸部的肌肉抖了抖,“喔”一声把酒都开好,冰桶放好就赶紧跑了。
酒吧很安静,灯光向来暧昧,危险的气息正悄声无息地散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