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慕容瑾觉得,叫人进来的机率可能不太大,但她这会儿实在是不怎么想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喊道:“许妈妈,我饿了。”
盯了房门好一会儿,也没发现有人往这边来,慕容瑾索性也不抱有什么希望了,咬咬牙准备认命的下床,自己去找吃的。
她刚坐起身,房门就从外面推开了,坐在轮椅上沈念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你醒了。我怕你醒了会饿,就离开了一会儿去厨房煮了粥,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你怎么在这?”慕容瑾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而且他说是刚离开一会儿,那没离开之前岂不是一直在她房里?
慕容瑾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全身,还好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朝三是你的人。”
“嗯。”沈念温和的一笑,推动轮椅,又往床边靠了一些:“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这次是我大意了,和你无关。”慕容瑾皱眉,不喜欢这个男人的自来熟。而他眉间眼底的那一抹深情,也让她很是不好受,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闪而逝,让她想不起,抓不住。
“阿瑾。”
“沈世子还是称呼我慕容姑娘比较好。”
“现在你对我不熟,慢慢就会熟悉了。”沈念也不在意,他温和的笑着,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送到慕容瑾的嘴边:“尝尝我的手艺,放了你爱吃的山药。”
山药?
慕容瑾有些奇怪,她什么时候爱吃山药了?她好像只是不讨厌山药,每次许妈妈做了各种山药的吃食,她都会吃完……
这样一想,她好像确实对山药有几分喜爱?可她为什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这感觉就好像是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一样,可前世今生,她并没有出现过失忆……
看着沈念送到她嘴边的勺子,慕容瑾别扭的想别过头,但是腹中饥饿,许妈妈又不知道去了哪里,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张了口。
反正沈念又不会害她……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慕容瑾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不要皱眉,我会心疼。”沈念好听的嗓音响起,他放下手中的碗,伸手抚上了慕容瑾的眉头:“我想你一世无忧喜乐,不想你心有烦忧不愉,你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给我来解决。”
慕容瑾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怕自己会不坚定的沦陷在这种糖衣炮弹之下。
前世她最想要的莫过于所爱之人的甜言蜜语,柔情蜜意,可惜爱而不得,冯延庭从未和她说过一句温情的话,更为对她做过什么体贴的事。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体会一下那种感觉,如今沈念着实让她体会了一把,可她,并不想接受。
她怕,这一切又是一场算计,虽然他不觉得一个国公府,有什么值得沈念这位,深得皇恩的世子可算计的。
她有些抗拒的出声:“沈念,你……”
沈念却又端起碗,极有耐心的一勺一勺喂了慕容瑾一碗粥,也堵住了她要拒绝的话。
他心情很是愉悦:“要不要在吃一点?”
“不了。”皱眉,慕容瑾有些不愉就这么被压了一头,拉了拉被子,小眼神不停的戳着沈念:“沈世子,我要休息了,你是不是……”
“我看着你睡。”
“沈世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有了兴趣,但是男女有别,虽说我朝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慕容瑾声音冷冽:“还请沈世子顾念一下小女子的名声。”
沈念突然提亲,老夫人和小阮氏十有八九已经动了将她嫁过去的心思。若是这个时候她在和沈念传出去什么,那可真是遂了老夫人和小阮氏的心了。
虽然这一世她没想过嫁给谁,但一辈子留在家里也不太可能。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随意的嫁了,那怕有沈念莫名而来的照顾,让她不自觉的被感动。
反正她也想好了,大不了最后找个庵堂做姑子,也就没这许多烦恼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先解决了国公府里的那些牛鬼蛇神才行。
“阿瑾,冯延庭不是你的良人,你……”
“沈世子慎言!”我目光冷冷的看着他,眼底像是生了冰碴一般:“沈世子不要名声,不代表别人也不要!”
她今生不想在和冯延庭有什么牵扯,也幸好她如今尚未太过直白的表露心意。
也正是因此,她可以在慕容璇说她思慕冯延庭的时候死不承认。但若是从沈念这里传出去什么,怕是她要坐实这件事了。
沈世子说的话,京都有几个敢于直面反驳的?倒是一个个的恨不得贴上去附和。
三人成虎,到时候指不定被传出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情来。
“放肆!”眨眼间,一柄长剑就停在了慕容瑾的脖颈上,再往前一点点就能直接割了她喉咙。
而持剑的人正是沈念身边的侍卫无二。慕容瑾还未看清他是从哪里凭空出现的。
“退下!”沈念看到那一把剑的时候,心都提了起来,可那剑还是在慕容瑾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淡淡的红痕!
又一次,他又一次让阿瑾在他的看护之下,差一点受伤!
沈念毫不犹豫的一掌挥下,带着浓厚的内劲的手掌未曾碰到无二的身子,就已经让他退后数步。
无二忍着胸腔的不适,沉默的跪下,他不认为护主有错,但他主子生气了,就是只是他的错。
“沈世子这是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么?只不过这演技未免太过于拙劣了。至少也该让身边的人蒙个面,这般毫不掩饰的,未免有些尴尬不是么?”慕容瑾嘲讽道。
命悬一线,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她是重活一世,但依旧还是怕死!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没做,若就这样死了,那岂不是白活过来一次?
她可不觉得重生这种事,还有可能再来第二次。
“阿瑾,我……”沈念想解释,却被慕容瑾打断了:“沈世子注意身份,慕容瑾无意高攀。我累了,世子慢走,不送!”慕容瑾闭了闭眼,一副赶人的态度。
慕容瑾倒不担心无二会在从地上起来,在拿着剑来刺穿她的喉咙,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出,只是一种感觉,感觉沈念不会让她在受伤。
呵,明明对他嫌弃的不行,却又莫名的信任,人还真是矛盾。
正僵持着,杜仲就在外面敲门了。
“小姐。”得了慕容瑾允许的杜仲推门而入,看到那轮椅的时候,他有些惊讶。目光落在沈念身上的时候,对时就冷了脸色,声音狠戾,带着那么一丝决绝:“沈世子怎的在这里!?”
想到了之前沈念在国公府说没人敢和景王府抢人,杜仲变了脸色,也不等沈念回答,他便又说:“你休要妄想坏了我家小姐名节,来达到你的目的!”
杜仲的眼神中,带着浓烈的杀意。那是经历了无数次战场的厮杀,存活下来的人才有的戾气。
“我……”
沈念还来不及解释,杜仲就已经袭上前来,推出的右掌正是对准了沈念心脏的位置。
慕容瑾发现不对的时候,下意识出声阻止:“杜叔,不要!”可杜仲是狠了心的,动作快的她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当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杜仲含着内力的手掌已经落在了沈念的胸口。
“噗……”沈念吐出来的血,沾染在杜仲鸦青色的直裰上,晕开几点深红。
而无二手中的长剑已经横在了杜仲的脖颈上。若非有沈念的制止,加上他刚刚挨了一掌,动作慢了些,怕是杜仲这会儿已经身首异处了,哪还有机会伤到沈念?
更何况,沈念虽然体弱,这些年更是要依靠轮椅代步,可功夫却不弱的。
这一掌若非他不愿躲,便是十个杜仲都未必伤的到他。
“沈世子就算有愧,想要以死谢罪,大可出去自行解决,何必在这里连累无辜之人!”慕容瑾不由得怒斥,差一点杜仲就死在了她的面前。
“沈世子这般,未免太过刻意!也容易让人误会世子这般姿态是做给别人看的!”
“我就是做给阿瑾看的。”沈念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看向慕容瑾的时候,他好看的眉眼一直带着深情:“我要让你看到,只要你想,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沈世子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慕容瑾还不想牵扯上不该牵扯的。”慕容瑾皱眉,若是真的让沈念死在她的手上,那只会连累安国公府。
凭着皇上对沈念的重视,怕是将整个安国公府活剐了都不足以平息天子之怒。
看到慕容瑾皱眉,沈念苦笑:“我不是不惜命,反而很是怕死。我怕我死了,就再也没办法护我想护之人。可比起死,我更怕我爱的人不快乐。”
慕容瑾静静看着轮椅上脸色苍白的人,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让她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力量。
能得他相护,该是人生一大幸事了吧。
也不知,会是哪个女子,能如此幸运。
慕容瑾完全忘了,刚刚沈念对她说的情话。
她闷声说:“沈世子身份尊贵,自然不会让所爱之人不快乐。”
原本张秋明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是罗掌柜恰好的出现,借了三千两给他,只不过要他拿茶叶来抵。
原本张秋明是不敢的,架不住那戏子的蛊惑,又知道慕容瑾并不怎么在意铺子的亏空,这才答应了。
原本罗掌柜得了茶叶就准备收手了,但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人喝了霉茶中毒,罗掌柜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秋白露经营不下去。
这才有了之前的事。
可霉茶如何蒙混过张兴的眼睛,又是如何躲过买家的眼睛?
更何况,霉茶不是有了年头,且大量服用,并不会致命,但那妇人中毒却极为严重,若是得不到准确的救治,必然会没命。
“杜叔。”慕容瑾目光平静的看着杜仲,明明没有任何逼问,却是让杜仲紧张了起来。
慕容瑾等了一会儿,见杜仲还是没说话。便缓缓开口:“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事和张秋明有关系对不对?这霉茶应该也是打着秋白露的名义,在别的地方卖的吧。
在有张秋明这个掌柜亲子坐镇,价格也便宜,不愁没有人买。这一批本该扔掉的霉茶,就变成了现银,进了他的腰包。
只是杜叔,不知道张兴和杜叔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居然能让杜叔替他隐瞒?”
杜仲嘴唇蠕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
“大小姐,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要债的。”许妈妈端着粥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伙计,正是之前给慕容瑾他们开门的那个。
“可是罗掌柜?”
“大小姐怎么知道?”那小伙计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问。
慕容瑾不答反问:“可是说了只要茶叶不要银钱?”
小伙计这回看慕容瑾的眼神都变了,他觉得东家简直就是料事如神啊……他都还什么没说呢。
他有些木讷的点点头,随后又觉得主子问话不答不好,忙有连声说道:“是的,是的,他就是这么说的。”
“那你且告诉他明日再来,该给他的,必不会少就是。”慕容瑾嘴角轻轻勾起,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就让他去传话了。
“小姐莫不是真的打算把茶叶给他们,那可要亏损不少银子,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以后若是人人效仿,那夫人的嫁妆……”许妈妈语气担忧。
慕容瑾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熟悉的味道。米粒入口软糯,唇齿留香,注意到许妈妈期待的眼神,忍不住赞了一句:“这粥不错。”
许妈妈听了,也是高兴的很,这粥可是世子亲自动手熬的。
“以前我不管事,是相信那些管事,何况做生意本就是有赔有赚,我总不好苛求他们时时盈利。”慕容瑾为自己以前的放任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不曾想,竟有一些人开始偷奸耍滑。我若在这么纵容,只怕娘亲的嫁妆就要败在我的手里了。到时我可就无颜面对娘亲和大哥了。”
如果她没猜错,这次的事,有罗家设计在前,但也有张兴的放任在后。为的就是贪下这一季的银子,在为之前的亏空找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