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欢迎回家
明明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现在却像个外人一般。
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肉,可他却从来都不闻不问,只想着云觅母女,想着如何能够摆脱掉她。
想她卫聆霜虽然算不得极美,但也是位居世家小姐榜二之人,她不是嫁不出去偏要塞入云氏,是他说过会与她一生一世举案齐眉的,她信了这么久的诺言,他却说不做数便不作数。
她忍不下这口气,她恨他们,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于是,她在他们的饮食中,下了剧毒,将他们二人活活的毒死。
大婚之前,她便同他说过,如果他负了自己,自己就送他上黄泉。
本来,她是想要把云觅一起杀了,可没想到那天云觅跑了,阴差阳错摔下了山崖,意外的被无言剑认主保住了性命,但是她却失去了记忆,误把卫聆霜当做了生母。
卫聆霜便将错就错,让云觅做了自己的女儿。
因为,她要让那贱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仇人效命,要那对奸夫淫妇看看,曾被他们捧在手心的孩子,是如何成为了她手中的一把利器,她要他们死不瞑目!
或许是接连的巨大刺激,云觅脑中忽然想起了一点点,是啊,她不叫什么云觅,她的名字叫糖糖。
原来糖糖根本就不是她的乳名,而就是她本来的名字!
“如果你不是无言剑的主人,我根本就不会把你这孽种,留到现在!”卫聆霜悲愤填膺的对云觅怒斥。
云觅哑口了半响,声音发抖的说,“原来,这就是你一直厌恶我的原因……”
从小到大,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师姐和师妹们,都可以和颜悦色,可独独见了自己,不是严肃就愤怒,非常的厌恶她,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太愚笨,什么事都做不好才惹得母亲心生厌恶,于是她竭尽所能,拼了命的想要自己变得足够好,足够优秀。
只盼望着她能像表扬阿深那样,也夸赞自己一句,一句就好。
从小到大,除了这一点,她没有什么羡慕阿深的,也没什么羡慕那些师姐师妹的。
可是她从始至终,一次也没有得到过。
她看她的眼中,只有冷漠严肃和厌恶。
她一直就是不明白,她每日都在反省着自己,力求让自己更加完美,完美到成为她心中优秀女儿的样子。
可是,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原因,竟然是自己不是亲生的,她是她丈夫跟别人生下的孽种。
原来,这些年她都是这样看她的,不是因为她不够优秀,不是因为她不够完美,总之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她是孽种,是她的一把剑……
眼前,卫聆霜的样子渐渐模糊,泪侵满了云觅整个眼眶,她强忍着。
巨大的打击,使得云觅踉跄了一下,好在江楼月及时扶住了她。
“云觅……”
江楼月满是担忧。
“你现在已明一切,如果你要报仇,我奉陪到底!”卫聆霜冲她冷言。
云觅却缓缓摇了摇头,她道,“是我们,对不住您。”
被人背叛和欺骗,她知道是何滋味,所以她不怪她,可是作为儿女,她也再无法去唤她为母亲,继续对她马首是瞻为她卖命。
云觅后退了两步,对着卫聆霜重重的跪了下去,抱拳朝她磕了一个响头。
“你这是何意?”原以为云觅知晓真相,会迫不及待的为她父母报仇,这些年自己待她如何,她也清楚,她觉得云觅对自己早就应该是怀恨在心,可是卫聆霜却未想她竟如此。
云觅庄重的说,“这第一拜,叩谢母亲当初饶命之恩。”
说着,云觅又磕了一个头,继续言,“这第二拜,叩谢母亲教养之恩。”
“我不需要你这么假惺惺!”卫聆霜语气中有些怒言,却又慌乱的说到,她宁愿看着她对自己兴师问罪,拔剑相向!
可是云觅没有,她再次向她一拜,说,“这第三拜,一愿母亲康健,二愿云氏昌盛……”
卫聆霜心中一颤。
她看着云觅缓缓解下了系在腰间的玉牌,那块玉牌是卫聆霜亲自挑选,刻上了她的名字。
还记得那日,是她亲手将此令牌系在了云觅的腰间,同她说,“来如春梦不多时,却似朝云无觅处,从今往后汝的名字就叫云觅,我将此牌交于汝,也一并将云氏的未来交给了汝,望汝能够誓死捍卫云氏,带领云氏走向昌盛。”
“女儿定不负厚望,不负云氏。”那天,她就像现在一般,笔直跪在她的面前,郑重的许下了诺言,也就从那天起,云觅便抗起了云氏,揽下了一切。
云觅将玉小心翼翼放在了地上,言,“今日,云觅在此拜别宗主,望宗主往后多加保重。”
她再度磕下了一个头,然后站起来,转了身一步步往外而去。
“阿姐!”云深跑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哭着说,“你不要走好不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阿姐你不要走。”
云觅温柔的道,“阿深,你现在已经是个小大人,以后还要带领云氏走向更好,不要再随便哭鼻子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宗主,照顾好云氏……”
“嗯。”云深渐渐松开了抱住她的手,低着头哭的泣不成声。
云觅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和江楼月逐渐远离。
卫聆霜捡起了地上的玉牌,看着上面的字,她冰冷的眼眶中,却渐渐泛了红……
“江楼月。”云觅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明月,问,“你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江楼月一时想不起来。
云觅道,“几年前在莲城的灯会上,我们定过一个七年之约,正好是今日,也刚好是第七年。”
七年前,那个时候妖神还未出世,北月青藜依旧是世家公子榜首,周夫子,苏前辈,杨夕雨,初叔叔和初夫人,他的父母,他们都还在……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江楼月站在她的身边,苦笑着说,“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场梦,我想一觉醒转,周夫子还在说课,初慕一在旁边踢我,李无恐似懂非懂的跟着夫子点头,你在我旁边认真的看书,我就趴在桌面看着你,然后李元武会说,先生,江朝溪他又在堂上睡觉……”
往事历历在目,那样的场面就好像才发生在昨日,可惜蓦然回首,那却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
七年前,在莲城,他们满心期许的写下心愿,立下少年懵懂的约定。
可惜最后,想要长寿的宁采薇,长眠时不过二十。
想要自由的北月顾衡,最终还是被困在了苍穹。
想要一辈子做父母掌上明珠的初慕一,后来父母双亡容貌尽毁。
想要振兴云氏的云觅,眼下却被逐云氏。
而他也失去了双亲,还到地府走上了一遭……
“那说好了,七年后再聚,到时,一个也不可以少!谁要是失约了到时候自罚一杯酒啊!”
云觅伸手把江楼月的酒壶拿过,仰头饮了两口。
江楼月苦笑,也饮了一口。
他们的孔明灯终是没有飘到神明的眼下……
云觅垂头,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一颗颗的掉落下来,她苦涩又悲凉的说,“江楼月,我没有,家了。”
“谁说的。”江楼月对她敞开了怀抱,笑言,“欢迎回家,糖糖。”
云觅看向与他,他冲她笑着,温柔又深情。
是啊,她还有个家,一个有江楼月的家。
云觅破涕为笑,扑入了他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
江楼月捧起了她的脸,心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吻了吻她的鼻尖,说,“跟我回大庸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云觅没有犹豫的点了下头。
江楼月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手指渐渐滑到她柔软的唇瓣上,然后他便吻了上去。
云觅缓缓搂住了他的脖子,攀附着他,全心全意。
如果回不去,那就往前走吧,人生总归要向前……
佳念回到房中喝了杯水,可是不知为何,她越喝越渴,浑身燥热不已,她揉着眉心打算去床榻上歇息,却在枕边发现了,她当初给江楼月的药,而里面的粉末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个空瓶。
她忽然看向,桌面上的茶水,一脸惊恐……
“唉,你听说了没有,昨夜云氏的佳念,竟与一个有妇之夫的农夫通奸!”
“不会吧,那佳念姑娘,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啊。”
“是真的,我今送菜去,听云氏厨子说的,说那宗主去时,佳念姑娘的肚兜,还挂在那农夫的头上,而且那农夫最起码四五十岁了!据说是上去送柴的,结果他夫人见他迟迟不归,便去云氏寻人,然后就……”
“这也太不知廉耻了吧!”
江楼月听着楼下那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冷笑了一下。
“走吧。”云觅从房中出来,对江楼月道。
江楼月点头,言,“好。”
“喏。”江楼月伸出了自己的手,冲云觅挑眉一笑示意。
云觅浅笑,牵上了他的手,江楼月握住,把她微凉的小手攥在掌心……
行了几日路后。
江楼月带着云觅回了大庸,进入了一片山林,山林中有道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