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门之外
()“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哭?”心潮起伏的福临,忍不住担忧惦高脚尖,虽然明知什么也瞧不见,他越想知道墙那边发生了什么。
适才那个美妙的吻余味还在,他的脸红殷殷的,像一片粉|嫩的桃花瓣。
“听岔了,那是狗叫呢。”慧敏尖锐地哼了一声,抓住他的手:“走不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跑也来不及了。
太后屋里灯一亮,所有人都警戒起来,不消片刻乌云珠就被搭了下去。很丢人,她的腿上粘乎乎,混着血,又烫又疼,满脸的泪把她的眼睛都弄得睁不开。
太妃也出了屋子,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愣是没敢说话。满腔的恨把她烧得想发疯,可是皇太后的地盘,还轮不到她来追讨什么狗屁责任。她只能看着下人们,把乌云珠从她的眼前搭过去。
血腥的气味儿和饭的香味儿混在一起,令人憋闷得想吐。
太妃盯着她,像在看一条恶心的虫子,然后抬起眼来,不无心慌地瞧了一眼隔壁的太后。
太后披着衣裳,刚刚那点关怀儿已经冷却得不见影子了,看过来的时候,也只是抿着唇,一眨不眨。
“主子,这……”苏麻扶着她,很担心:“主子,您别动气。”
“我知道。”太后面色不改,声音很低:“让钦天监快点想法子,不许误了吉时。”
“是!”洗三的吉位原本定在这儿,现在显然不行了。跑出去的苏麻,还有跟着她的人那些通通目瞪口呆:“皇上?”
拉着慧敏的手,福临还很紧张,不对,应该说,拉着她的手,他更紧张。
“我,我……”他忍不住想回头看那些侍卫
“我们睡不着,过来看看皇额娘,来得太早了,是?”相比之下,慧敏比他流利十倍,她把他拽紧了,不许乱动:“你们去哪儿?”
“来迎你们呀。”这句话之后,出现一道身影,站在宫门口,斜长的影子弯在门框上,一团黑,阴森得像鬼。
福临不自觉地向退了一步。
太后对着这对小夫妻,笑了一笑,走过去,把他披风的系带紧紧:“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们呀,真是会添乱,不冷吗?走,到屋里暖暖。”
一手拉一个,慧敏被她牢牢地抓着,想挣也挣不脱。
就这样牵进院子里。
太妃还站在屋边,愣愣的看着他们一家和睦。
福临的眼前扫过来,对着那张白扑扑的脸,怔得不能说话。
太妃迟钝地看着太后的笑容,面露羞惭地点了点头。
然后,福临看着她终于关上门。一颗扑跳的心才终于平静了些。
——女人的争斗,男人总是不懂。
大喜的日子,就这样被血光冲了,太后竟然一句责备也没有。直到天亮,一切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嘻哈的笑声表明,喜悦比料想中的多十倍。
改换的地点选在乾清宫,心虚的太妃预备地那些“软刺”一句也没用上,全花在恭维上了,她很憋屈。
而后知后觉的博果尔,更是不了解战局。若说当中最快活的,恐怕只有慧敏一个。
“皇额娘,这孩子真好玩儿。”快乐染上眉梢,她张开手:“让我抱抱嘛。”
“你是真心抱他才好。”福临顽皮地挤挤眼睛:“不知道是谁说讨厌孩子哭来着。”
“我现在喜欢他了不行吗?”慧敏居然面色不改地马上顶回去,太妃听得很快活,她把她想干不能干的事干了。
“好了好了。”感到头疼的皇太后一瞥眼睛,哟,这两口子的手还握着呢,得,白操心了。
“皇额娘,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今天洗三,待会花束子会来,先给她挑个好名字也好让她高高兴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谨贵人,很快就不再只是贵人了。今天就是扬眉吐气的第一步!
桌上有很多册子,都是下面的人拟好的。慧敏抱着孩子,走过去看。
“这个不错啊。”她的眼睛正扫过去,太后居然先一步拿起:“牛钮,这个就很好。福临,你看呢。”
福临张手去接,手一偏,扫到了另一本儿,掉地上,慧敏向后退让,怀里的宝宝哭起来了。
“不哭不哭,我给你捡起来啊。”慧敏先把孩子交出去,弯了腰。
福全。
张开的白册上,写得清爽挺拔。
唇弯一线,心中已有主意的慧敏顺手捡起,心中暗祷:孩子,你可争点气。
她一边说,一边把这个册子拿去宝宝的眼前晃来晃去,自说自划地续道:“大阿哥,你喜欢这个?”
宝宝的眼睛随着它走了几遍,果然笑了。
福全。
福临愣了一愣:“这不行,我都没有叫福……”
“哇哇哇!!”“福全”马上不给面子地叫起来,慧敏拍上他的小腿:“别哭别哭!”
太妃终于等到机会了,终于终于等到了,她赶快接了一句:“皇上,算了,孩子喜欢,就依了他呗。”
“这个得听皇额娘的,”慧敏抱着宝宝,走到太后面前诉苦:“皇额娘,怎么办啊。”
福全,花束子生的,居然能叫福全?
太后不说话,只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看他的一双眉眼。纯良,和善,可是有股犟气。
她沉吟不语。
“皇额娘,他要尿了,糟了糟了,他要尿了!”慧敏急切地催,又去拍他。
“哇哇哇”哭得更响。
“好了好了依你了!”太后轻叹一声,把娃儿揽向怀里,轻轻地摇:“这么个小东西,还知道好强!”
皆大欢喜。欣慰抬头的慧敏,望见赶来的花束子。
她即刻舒展了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盛极而衰,强极则辱,压抑太久的恨,会爆发成无休止的报复。
宴会结束,终于回到襄王府的太妃,几乎是立刻就要找乌云珠的麻烦。
“额娘,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她伤了腿,连路都不能走,您就体谅下,我求您了,您别再闹了成吗?”博果尔连番哀求,也只是换得太妃出房,砸东西出气。
她每砸一件,在卧室里的乌云珠就抖一下,她越演越烈,乌云珠就开始哭。
博果尔很难过:“都是我不好,可惜我不能住在慈宁宫,不然,我一定能跟太后讲清楚,不关你的事,不是你的错!”
“别说了,快别说了。”大阿哥的吉位被毁,就算再怎么宽容大度也会找麻烦的,乌云珠无法装傻,只恨阴差阳错,竟能让事实演变成这般地步,也是天意。
“乌云珠,你不要担心,我都已经知道了。我答应你,我向皇上请假了来陪你,我能陪你多久,我就陪你多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额娘欺负你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躲开的。”博果尔心疼地望着她透出血渍的腿,非常痛心。
苦难总有尽头,作秀也只为结果。如果没有那碗粥,是不是所有的痛苦就没有尽头。
靠在博果尔的怀中,乌云珠感到自己的心根本不能活过来。她只能透过一些似是而非的句子来减轻压力:“博果尔,我快疼死了,你知道吗,我疼得快死了,快死了,我疼死了,我疼死了!”
她没有说谎,她的心,真的快要疼死了。
千辛万苦的等待,连个背影都没有瞧上,就被当成灾星,关进屋子里。一墙之隔,听到的全是绝望,连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莫非真是天意?
毫不知情的博果尔轻轻地将她推倒在铺上,帮她盖好被子,悄悄地退了出来。
还在砸东西的太妃听见他的脚步声,一脸委屈的回头,他却说:“额娘,您够了。”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在欺负她吗?”太妃惊愕地眨着眼睛:“你也相信,她半夜熬粥真的是为了我?”
“额娘,我不管过去怎样。我只求你,别再折磨她了好吗?”博果尔有点心虚,不敢看她的眼睛,这双伤心的眼睛令人心碎:“额娘,我很喜欢她,从一开始您就知道我喜欢她,您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对她好一点?”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她说什么你就信?”巨大的伤悲像一把剑刺中了她,太妃的脚步都有点摇晃:“博果尔,你用脑子想一想,那不是我们家,也不是寿康宫,她在慈宁宫的院子熬粥,她为得是什么呀,啊?为什么呀?”
为了让某些人知道,某些,能够管束得到太妃的人,那么,折磨就不会再继续,也不能再继续。
“额娘,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女人的眼泪总能动摇男人的决心,博果尔很为难,可是他还是想说:“额娘,不管怎么说,您真的有折磨她,我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夏款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您别继续了,求您,您真的疼我,就对她好一点!”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她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太妃疯狂叫着:“我的孩子,我把你十月怀胎生下来,你从那么一点儿长到这么大,现在要我对别人好一点,博果尔,我是你的额娘啊,我是你的娘啊!”
没有证据,怎么能证明乌云珠的心是歪的,又怎么忍心去证明?
“你不要怪额娘,是我思虑不周,是我的错。”乌云珠慌慌地下床,艰难地挪到门口正摔在他怀中:“我的确怨她,可是你不该这么做,你太让她伤心了!”
“先不要管她,我会好好陪着你。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博果尔把她抱着,爱若珍宝。
“不用了,你一向早出晚归,怎么能照顾我呢。更何况你也不会照顾人,公事为重,你不能为了我因私废公。”别再逼我,我快疯了!让我喘口气!
“五天。”博果尔叹息道:“福临给了我五天。这样,白天我守着你,晚上你睡床,我睡地。”
“既然这样,还是分开,我行动不方便,让蓉妞陪着我就好。”乌云珠红着脸,不知想什么。
遐思是不能告诉外人的,只有自己,才最安全。
才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博果尔推门而入,端着一碗粥。
有动静,乌云珠紧贴在桌前,好像被一跤绊过去的,手按砚台上,手背边缘,溅上一些细小的黑点。
“怎么了?”博果尔走过来看,发现那个砚台是福临赏的,哦,确切地说,是他后来挑的。
“没事没事,蓉妞,快点收拾。”乌云珠很慌,连忙说些别的,以免他注意。
“哦哦。”蓉妞马上照办,手却在抖,还偷偷地朝博果尔望两眼。
博果尔于是走了过来。
他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忍不住抓起了枕头:“这怎么一股子臭墨味儿。”
蓉妞停下来,惊恐地看向乌云珠,好像什么秘密被看穿了。
乌云珠马上转身,背对着桌子,挡住身后的一切:“有吗?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