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章 “特殊关照”
洛元柳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她就清晰听见背后隐隐约约的抽气声和婉转的叹息。
那群小姐出身不俗,比云桃还要高门自然也有,她们这样的反应,可见夫子口中的“关照”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果不其然,夫子捻起案上的细长木板,她没有望向洛元柳,话却是朝着洛元柳来的。
“既然是关照,三个月之后我们自然要把最好的云桃小姐还给城主大人,你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恐怕也架不住这木条板的威力。与其我抽一鞭子,您走一步,倒不如自己乖觉着点,你听明白了吗?”
洛元柳明白了,这哪里是来教书育人的,分明是屈打成招,把牢里面那些腌臜手段全部用上,送来这座书院的小姐公子,根本就没有能吃得了皮肉苦的,让他们为了换取不被打,不管是什么都愿意付出了。
洛元柳当机立断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低眉顺眼的答道。
“云桃明白。”
夫子轻轻嗯了一声,冷漠可见一斑。
早课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她们有一刻钟的下课时间。
下了课也不见人出来走动,都只是伏在书案上,连头都不敢抬,目光像黏在了书本上似的。
洛元柳枯坐了一个时辰,那可真是无趣至极,下了课肯定是要起来松泛松泛骨关节,那些小姐没有人敢搭理洛元柳,但无时无刻都会用同情的目光往洛元柳身上飘忽而过。
洛元柳那可真叫一个不自在,夫子阴森森的眼神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她走一步,夫子就要看她一眼,压力山巨大。
一刻钟的光阴过的飞快,转眼又要上课。
上一堂课算是过的平静无澜,只是说些理论知识,让人背下《女训》《女则》一类讲究女德的书籍。
而这一堂课,夫子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放过洛元柳的。
只见夫子清咳一声,说道。
“从前听闻过云桃小姐是云城赫赫有名的贵女,不如今天就来展示一番,《女训》中关于女德是如何要求的?你应该怎么做才能达到?”
洛元柳正在出神开小差,冷不丁被人点到名字,那算是一阵窘迫,幸得她入府当王妃前,也曾经受过这么一本两本的教育,虽然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她本人便是过目不忘,如果不难糊弄过去,倒也罢了。
夫子听完洛元柳堪称完美的回答,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这人分明刚刚在神游天外,既然被点到名字,依然能够出口成章,可想而知,她比自己想的要难以对付。
女夫子是一个墨守成规的死板夫子,对于洛元柳的答案尚算满意,于是并没有继续为难她,开始上课。
按照云章书院的规矩,每天都要学习七个时辰,休息三个时辰,其余杂事全部算两个时辰,上午还有另外一位主教诗词歌赋的课。
这下可乐坏了洛元柳,要知道,洛元柳打小就把《唐诗三百首》背的滚瓜烂熟,把其中的随便一首拎出来,那都是足以威震天下的名诗绝句。
不过别人就没有她这么好的运气了,因为教授诗词歌赋的夫子是整座学院里面以严苛著名的明夫子。
明夫子曾因为一女没有办法写出他想要的意境,整整三天不给吃饭,还挨了一顿手板子,若不是其她女孩明里暗里的都在接济她,那女子还能不能活着走出书院都是个未知数呢!
明夫子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她一向穿戴严整,全身上下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丝皱褶,极其严格要求自己,更加严格要求别人。
这样的女人在云章的话事权,仅次于山长。
明夫子曾经也是麗国鼎鼎有名的女德倡导者,甚至连洛元柳这半路出家的穿越者都听闻过明鸽的大名,云章之所以能收纳入这么多高门贵女,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明鸽的名气。
明夫子眼神凌厉的扫视一遍众女,见屋内因为她的到来而鸦雀无声,心情就好上些许。
“把书都拿出来,准备上课,今天我们已经学到了韵脚,斐姑娘,如果你今天还是闹不明白,究竟什么是押韵,就莫怪夫子不讲情面,把你关小黑屋了!”
好大的怒气!
明夫子张口就是针对左席一位正在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她的音量不算很大,但威慑力十足,那小姑娘只听了半句,害怕的眼泪水就不停的往下流,衣襟都沾湿了一大团。
洛元柳知道明鸽严格,都不敢和人打听小黑屋是什么去处。
小黑屋,顾名思义,就是黑漆漆的一栋小屋子,那里面除了墙壁别无他物,只要人一进去,没个三天就一准出不来,还必须得是写下长达五千字的检讨书,获得了夫子的认可,才允许被放出来。
这五千字检讨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求每一个字都必须写得赏心悦目,全篇感情充沛,可别忘了,小黑屋就是黑漆漆的,连一丝光线都没有,想要写出这样的检讨,谈何容易?”
明鸽和上一位夫子不太一样,她并没有因为洛元柳的到来而专门点名,好像洛元柳在不在这里,都无关重要。
被明鸽唤作斐姑娘的小丫头,看上去年纪最多十四出头,长得温眉温眼,周身的感觉亦是怯懦胆小,和任性妄为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明鸽既然点名了斐姑娘,课堂上就一定会关照她,只见明鸽晃了晃手里粗长的木板,斐姑娘的小脸登时吓的煞白煞白。
明鸽很享受这种老鹰捉小鸡,小鸡被吓得无处可逃的滋味,她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昨天让你做的那一首关于春天的诗做的怎么样了?已经给你一次机会了,别不要珍惜。”
斐姑娘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她脸上的泪痕依然清晰可见,但因为害怕不回答而遭受的惩罚,所以绞着手指,声如蚊呐。
“回禀夫子,我昨天晚上挑灯夜读,写下了半首,今天早晨起床的时候,嬷嬷说我在办闲事,把诗都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