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柴宁宇有一头非常好的头发,乌黑光亮,长可既臀,根根柔韧分明,如果就那样披散下来,不知道羡煞多少女子,旻蕴儿知道她其实也很爱惜那一头乌发,此时她的乌发就那样披散着,垂在背上,一丝风起,便带着她的发飘散起来。
柴宁宇在这山巅上已经做了很久了,几日以来一言不发,水米未进。旻蕴儿走过去,把水袋递到她嘴边,柔声道:“宁宇,喝点水。”柴宁宇依旧无动于衷,也不张口。旻蕴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的柴宁宇身份暴露,内力又被嫣然吸走,所剩功力还不及原来两成。旻蕴儿那天救走柴宁宇后,不敢回军营,带着柴宁宇直接出了城,暂时匿进了城外一座山上,从救出柴宁宇以后,柴宁宇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旻蕴儿又担心又着急,却毫无办法。
她在次把水袋递在柴宁宇嘴边,柔声道:“你好歹喝点水嘛,这样下去怎么行?”柴宁宇依旧无动于衷,旻蕴儿笑道:“难道要我喂你?”她自己喝了一口水,嘴唇对上柴宁宇的嘴唇想要喂她,不想柴宁宇却一把推开了她,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旻蕴儿被她推的摔在一边,轻轻咬了咬嘴唇,坐起来说道:“我为什么要走?我走了你怎么办?”柴宁宇冷声道:“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旻蕴儿咬紧了嘴唇,几乎落下泪来,又强忍了回去。
就在此时山林里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旻蕴儿听到脚步声,紧张起来,看看柴宁宇,柴宁宇却还是一副冷然神色。嘈杂的脚步声却在不远处停住了,不多时山林里只走出一个人来,却是赵铭芷。
旻蕴儿紧张起来,急忙迎住赵铭芷说道:“你来做什么?”赵铭芷至了步,说道:“我来找柴兄,柴兄还好?”他被旻蕴儿拦着,说话时却眼望着柴宁宇,柴宁宇背对着,屈膝坐在山巅,一手放在膝盖上,托着额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旻蕴儿说道:“你找她做什么?”
赵铭芷急忙闻言道:“自然是找她回军中,你们离军好几天,怕都不知道这些天都出什么事了。”原来他是在柴宁宇被旻蕴儿带走之后,就被回来的兵士们放了出来。旻蕴儿听他说,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了?”
赵铭芷道:“令尊是不是与柴兄相约两日前在两处共同举事?我接到令尊的飞鸽传书,已知道这事了,令尊想是未接到柴兄的回应,已然在那边举事了,现在这军中人心躁动,,所以我这想尽办法来找你,就想让你回军。”
柴宁宇听着,终于开口了,冷笑道:“回去正好将我捉了,送给朝廷邀功。”赵铭芷道:“不,不,我只想柴兄回去,重新统领军队。”柴宁宇闻言大笑起来,说道:“我就算愿意回去,他们肯听我的嘛?”
赵铭芷急忙说道:“还有我帮你啊,我身为监军,倘若你有什么事,我便有权掌握军权,有我帮你,你在军中又有威望,更何况那日凤翔城里大乱,金军已经探知消息,已分派了五万余人卷土重来,已经兵临城下,我又不会打仗,要守城,还要你的筹谋,事急从权,那些将士必也明白这道理。”
柴宁宇闻言又冷笑起来,说道:“我现在是废人一个,或者你把我捉回去向朝廷邀功,不然就滚。”柴宁宇站了起来,遥望了一样叠嶂的山峦,转身向身下走去。赵铭芷情急下,急忙赶上去,拦住了她,说道:“柴兄这是何必,只要你回去,小弟必然竭尽全力帮你。”
柴宁宇又冷笑道:“你帮我什么?现在都知道我是个女人,你也知道了,还不滚。”赵铭芷闻言道:“这个好说,这个好说,你若是女人更好,我正可以全了我母亲的心愿娶妻生子了。”柴宁宇闻言不禁大怒,一脚便踢了出去,把赵铭芷踢的摔了个跟头,怒道:“我即便现在落魄,也轮不到你做这种妄想!”
赵铭芷狼狈爬起来,陪笑道:“玩笑,玩笑而已,柴兄何必动怒?”柴宁宇没在说什么,又向山下走去,赵铭芷急忙拦住了她,说道:“柴兄到底是回不回去?”柴宁宇尚未张口,身后旻蕴儿接口道:“当然回去。军中还剩多少人了?”赵铭芷说道:“已经走了许多人了,尚余一万余人,且等着柴兄回去拿主意呢。”
凤翔城下,金兵已经兵临城下,城内大乱,守城兵将像是没头苍蝇一般,混乱不堪,忽然有人叫道:“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果然随着一阵骚动,赵铭芷陪着一个人出现了,那人穿着男子的灰色的劲装短打,长发凌乱的披在肩上,看那张面孔,一双剑眉挑向发鬓,双目如点漆,一边脸颊上有三道浅浅的伤痕,可不是柴宁宇么,只不过此时凌乱的垂在脸颊便的头发让她看上多少柔和了一些。
柴宁宇一言不发,径直回了帅帐,一直随在她身边的一名副将已经跟了进来,说道:“将军,金兵已经兵临城下,城中只余一万多兵力,现在可怎么办?”柴宁宇却一言不发,她是被旻蕴儿死缠活磨拖回来的,实际上她还是未曾打起精神来。
旻蕴儿急道:“宁宇,说话啊。”柴宁宇依旧不语,旻蕴儿心知她这次可以说是被挫败的尊严涂地,李月影的决绝,身份暴露之后被手下一种将士弃之不顾,再加上现在几乎功力全废,城中兵士也走的差不多了,原来八万余人马,今日只剩了一万余人,这还是有赵铭芷出来一力帮衬,才留住这些人,只让柴宁宇觉得自己便是个坐以待毙的活死人了。
旻蕴儿沉吟片刻,说道:“去给我找身盔甲来,你若不管,那我去好了!”柴宁宇依旧无动于衷,意志消沉。旻蕴儿跺跺脚,叫人找来一身盔甲换上,自己出去了。
如今情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旻蕴儿也并不懂打仗,只交人开了城门,自己只带着一向对柴宁宇忠心耿耿的那队亲兵和那只白虎出城迎敌。城门开后,那只白虎一声咆哮,吓的金人的马全都惊了,一片马嘶声中,对面队伍一时混乱,旻蕴儿咬咬牙,拔出剑来,先一个催马冲了上去。
但是战马毕竟不比普通的马,很快便在主人安抚下安静下来,旻蕴儿这队人对着大军简直杯水车薪,何况旻蕴儿一点不会武功,有白虎护着,也险些被打下马来,白虎扑过来,把袭击旻蕴儿的人扑下马背,在那人惨呼声中,旻蕴儿想想刚才几乎被一刀砍断脖子,兀自吓的心惊肉跳,花容失色。
就在这时,身后城门突然大开,一队人马杀了过来,柴宁宇当先一骑,向这边冲杀过来,她虽然功力几乎尽废,但是功底还在,从小习武的人,只拼蛮力也比寻常士兵强些。她一骑当先杀了过来,冲到旻蕴儿身边低喝了一声:“简直胡闹,你会打个什么仗?给我回去!”
旻蕴儿见她来,笑了起来,勒转马头往回去了。就听身后柴宁宇叫道:“左右布翼阵,中队布盾阵,随我后撤!”旻蕴儿回头望一眼柴宁宇,轻轻叹了口气,她这样冒失出来,也不过是为逼柴宁宇打起精神来,她就知道柴宁宇怎么也不会在这时候对她弃之不顾。
又是大雪连绵,两个人,两匹马,缓缓行在这冰天雪地中,马背上两个女子,一个年长些,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右臂打着绷带把膀子挂了起来,明显是受伤了。少女容貌俏丽,一双乌黑的眼睛烁烁生辉,另一个却包着一个大斗篷,头上戴着帽子,一张俏脸,几乎被掩在帽下。
少女开口说道:“影儿,现在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这两人正是逃出来的嫣然和李月影,李月影深知嫣然是不可能在中土立足了,所以离开以后就带着嫣然一直往北而去,出了关到了这里。此时李月影闻言说道:“我是想去找狄流儿,也不知道她们两个现在如何了。”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话,李月影说着就咳嗽起来,那日一场大战,她累得脱力,之后便累得生病了,这许多日每日吃着药也没见起色。嫣然忧心忡忡,再加上这边气候又干又冷,一阵风吹来,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嫣然说道:“等到了前面村子找辆马车罢。”
前面不远就是一个小村子,嫣然已经看到远处炊烟袅袅升起。
两个人在风雪中到了村子里,找户人家给了几两银子,叫做些饭菜来,再找辆马车。嫣然见这户人家只有两个老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看着淳朴老实,心里并未多加防备。老头子给两人沏了热茶来,嫣然正要喝,李月影不经意间伸手拦了她,嫣然疑惑间,放下了茶杯,说道:“怎么了?”
李月影见老头出去,说道:“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才是。”嫣然笑道:“你也太多心了,这个一家子看起来很傻嘛。”李月影却道:“穷山恶水出刁民,你别当这话只是当官的鄙视老百姓说的,条件太过艰苦的地方,真是个傻子也练出来怎么从别人身上叼肉吃了。”
这个地方确实很苦,嫣然和李月影一路走来,方圆百里也没见那里有水,这个村子是挨着一眼井水形成的,水井上面盖了小屋,小屋上着锁,钥匙自然在村里最富有的土财主手里,而这个有钱的土财主在见过世面的人眼里,其实也很潦倒,无非比别人多穿一件袄。
正是因为恶劣的生存环境,这种环境下的人也难免保持着一种最原始的生存竞争状态。嫣然道:“那你说狄流儿干嘛非要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李月影笑道:“她生于此长于此,她不呆在这里去哪里?”
说着话,就见这户人家里的老太婆端了热腾腾的面给她们送来,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无非两碗荞面,李月影接面,细致的挑一根面,放一点在嘴里,细细尝着,老太婆笑道:“姑娘口可真细。”她说着便出去了,李月影尝了一点,对嫣然道:“吃,面没问题。”嫣然却道:“不如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