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忘恩负义的东西
“少爷,我扶您。”一个丫鬟比较有眼力劲儿,急忙坐上床,帮着李易扬起身靠在床头。
另一个丫鬟端着一碗水过来,要给李易扬喂。
“你在做什么!”厉喝从门外传来,所有人转头看去,一名年纪稍大的丫鬟铁青着脸走进来。
她的穿着和其他丫鬟明显不同,紫粉色的衣衫,下身是同色的裙子,画了淡淡的妆,耳朵上挂着一对银质耳坠,手腕上则套着一只色彩青翠的玉镯。
她以前曾是李易扬生母的贴身丫鬟,名字叫倚竹,生母过世后,便被老太太安排着照顾李易扬,不看身份的话,算是李易扬亦母亦姐的人,不过原本的这个李易扬却很讨厌她,因为她总是管自己。
倚竹快步进来夺走丫鬟手里的水碗,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罐蜂蜜,倒了些进水,待水变成金黄色才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喂李易扬喝下去,顺便狠狠瞪了一眼方才倒水的丫头。
“扬哥儿不喜喝没加蜂蜜的水,我没叮嘱过你们吗?”倚竹训斥道。
几个丫鬟连忙低头认错。
李易扬喉咙终于舒服了些,想说话,结果忍不住咳嗽起来,倚竹连忙吩咐丫头又倒了碗蜂蜜水端过来。
“还看着做什么呐?快去给扬哥端些吃的来,不知道扬哥儿几天没吃东西了吗?一个个脑袋这么不灵光,是不是府里待你们太好,都忘了自己身份?”倚竹帮李易扬掖掖被角,冷冷的对丫鬟说。
李易扬瞥了一眼倚竹,小姑娘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瓜子脸,柳叶眉,看着漂亮柔软,气势却和前世那些大公司的高层白领女性不差多少,威严的厉害。
丫鬟们没一个敢吭声的,唯唯诺诺的点头点头称是,往屋外跑去。
“我看就是老夫人心好,平日好话好语说着,让这群丫头一个个都当自己是小姐,连本分都忘了。”倚竹看到李易扬苍白的脸蛋,脸色又凉了几分。
不大一会儿,丫鬟们便端着各色小菜进来,一同来的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嬷。
卢阿嬷是李老夫人的身边的人,在府里地位很高,连李易扬的父亲李慎平日见到她都客客气气的。
倚竹让开位置,卢阿嬷端着鸡蛋瘦肉粥一边一口一口喂李易扬,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扬哥儿刚刚醒来,身子很虚,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先喝些稀饭润口,待身子好些,阿嬷再做你最爱吃的狮子头吃。”
李易扬真的饿坏了,就着一叠酱菜吃了两碗粥才觉得舒服点,点点头:“好。”
音调有些嘶哑。
卢阿嬷也算是看着李易扬长大的,眼眶当即就红了:“小少爷,您下次可不要这样顽皮了,这一出事,不说差点把老太太急死,就连阿嬷我都揪着心窝窝疼,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天天为您祈福烧香,只求您平平安安的醒过来。”
话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忽然冷下去,语气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都是包拯那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一本字帖而已,撕了就撕了,咱李家赔他10本又怎样?竟然为这么点小事追着小少爷您不放,要不是老爷拦着,老太太现在已经把他送去大牢了!要我说,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就该杀头才对!”
李易扬心想,这具身体原本主子的性格就是在这种无底线的宠溺中惯出来的,只要和人有矛盾,别管谁对谁错,反正都是李家小少爷有理,谁敢说小少爷没理,那就是和李家老太太过不去,和李家老太太过不去,那就是和整个李家过不去。
包拯未来有何成就先不提,他如今就是个寄人篱下的秀才,枝庞叶大的李家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李易扬现在想说包拯以后嫉恶如仇的性格和年轻时的经历没关系都没法说了,这事换谁,谁不憋着一口气?
好不容易弄来的字帖被人无端抢走毁坏,为了救这个抢字帖的恶人,自己又受了伤,最后还被恶人的亲属惩罚,说他不该去抢回字帖。
这让李易扬想起了前世的段子,熊孩子把亲戚辛苦收集的手办弄碎,亲戚想要说理,结果熊孩子的家长不但不道歉赔偿,反而变本加厉的讽刺他心胸狭隘,故意讹诈。
简直六月飞雪,天之大冤。
卢阿嬷见李易扬不说话,还以为他不愿意听到包拯的名字,于是话锋一转,说起泸州府最近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想让李易扬的心情好一些。
李老太太很快过来了,她年纪大了,这些天又因为李易扬的事夜夜合不上眼,虽然穿着一身紫色的对边长衣,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十分佝偻。
李老太太一看到李易扬,全是血丝的眼睛当即又红了,吩咐丫头去拿干净的手帕,亲自为李易扬按摩,擦汗,不断问他感觉怎么样,吃饱了吗?是不是渴了?
李易扬以前吃过亏,对毫无原则宠溺后辈的老太太十分反感,可此时看到她疲惫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有些动容。
“刚吃饱,也不渴。”李易扬摇摇头。
李老太太握着他的手,声音悲戚:“扬哥儿,你娘身体不好,总是起不来床,打小你就跟着我,我也一直宠着你,就是我的心疙瘩,你出事的时候,我就再想啊,要是真有什么……我就跟着你一起去算了。”
这句话,让李易扬彻底将心底原本的想法抛弃了,说她昏庸也好,说她没有底线也罢,她的出发点都是因为亲情,自己此刻作为享受到亲情的一方,凭什么站在大义上指责人家呢?
李易扬低下头:“祖母,是我错了。”
“以前你总觉得祖母啰啰嗦嗦很烦,现在长记性了吗?”
李易扬老老实实的认下:“长了。”
“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孙孙不该去抢堂兄的字帖,也不该跳上马。”
李老太太叹口气,将李易扬的头放在自己肩上,轻轻摸着,怜爱地说:“祖母知道你这话口是心非,但又能怎么样呢?谁让我单是宠你呢?人们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万万不可做这种危险的事,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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