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冥域之界
简凝拉开凌森对面的椅子坐下，笑容明媚，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如暗夜般深不见底。
凌森觉得很迷惑，每一次见面，她都那么不同，或狂野、或高贵、或危险，又或是像现在这样青春逼人。
“凌森，你总这样恍惚的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的。”
“你有很多事需要跟我好好解释一下。”凌森心中无奈的叹着气，打算不理会她的调侃，这女人亦正亦邪，分不清是敌是友。
“等一下，这个送给你。”简凝也不理会凌森的一本正经，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他面前，表情神秘。
凌森想着这里面会有什么？他看了她一会，她依然那副表情，他垂下肩膀，呼出一口气，用肢体动作表达着深深的无奈，伸手准备打开盒子。
此时，简凝的手却覆上他正要拿过盒子的手，那么冰凉光滑。
“这是礼物，等我走了再拆开。”简凝狡黠的笑着，拿出手机，“这个人，见过吗？”
这是？
凌森眼睛眯起，照片拍的很模糊，但是这个身形轮廓，分明就是昨夜在动物园消失不见的瘦削园丁！而他身后的几个发光字“幸福小区”……这不就是王刚家的小区！
“这是昨晚拍到的，就在我救你后半小时。”简凝笑意微敛，从凌森的表情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这个瘦削的园丁在动物园出现，吴晓梅疯了；之后又在幸福小区出现，王刚疯了。
“他到底是谁？”凌森直勾勾地盯着简凝，这个女人肯定知道内情。
“告诉我，昨晚动物园里的女人说了什么吗？”简凝没有回答，轻握住凌森的手。
凌森想收回手，但却没有办法！简凝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他的手，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这二人是对依依不舍的情侣呢，但是凌森却感受到了昨晚在虎笼里的寒意和压迫感。
凌森虽然感到惊讶，但天生的硬气却不会允许他示弱，他坦然与她对视，眼中并没有臣服与惧怕。
他像极了阿丹于，连那深棕色的眼睛都那么相似，还有那时常露出的愤怒不屈的眼神，简凝的心突然就柔软了。
“凌森，李铭认为她精神失常了，而且她的血检里有LSD的毒品成分。”蓝宸和另一个探员押着昨晚的女人，边走边说，她看起来和昨晚没有任何区别，猛一看就像是见了鬼。
蓝宸走近后才注意到一个女人坐在凌森对面，背影有点熟悉，她正收回与凌森相握的手。
那女人站起身面向蓝宸，笑得很是灿烂。
蓝宸瞪圆了眼睛，简凝？她怎么会在警局？刚才她和凌森是什么情况？他询问的看向凌森，却并没得到什么暗示。
“嘶~嘶~”吴晓梅突然又发出那种怪异的声音，黑色的唾液沫子从她的唇齿间溢出。
简凝收起了笑容，转而看向她，那疯女人剧烈的挣扎后退，发出更大的“嘶嘶”声，就像是野兽遇到了比自己更加危险的对手，但却不甘心的露出凶相恐吓对方。
“晓梅！冷静，嘘，冷静。”此时一个神父模样的中年男子抱着她连声安慰，他一头凌乱的卷发，脸上下巴都蓄着胡子，单眼皮却炯炯有神，晓梅在他的怀抱里总算是平静了一点，但依然对着简凝做出防备的姿态，并又呲着牙说出那个词。
“这是谁？”凌森站起来问道。
“他是神父，我们联系不上她丈夫，她父母又离得远，就委托给神父，需要有人同意将她转移到疗养院。”蓝宸解释道，心里却因为简凝冷静的反应感到惊讶，他一个大男人看到这疯女人都会吓一跳。
“凌森，她说的词是‘孩子’”。简凝贴近凌森耳边，甜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热气扫过他的耳朵和颈项。
但她看着神父的眼神，却是森冷无比。
正午时分，阳光的温度刚刚好。郁磊坐在街角的咖啡馆，姿态悠闲地品着浓郁香醇地蓝山咖啡。
“你就不能低调点。”简凝在郁磊对面坐下，夺过他的咖啡就喝，然后抬眼看了看周围，果然那几十个盯着郁磊的小迷妹都嫉妒不已的看着她，但只能愤愤走开。
“你知道吗，因为你，我错失多少艳遇。”郁磊非常不满，“但我又不能追你。”
“你刚跟肖泽见完面，就在这里撩妹，作为他的娘家人，我会劝他远离你”，简凝坏笑。
郁磊没有像平常一样跟简凝打嘴仗，他在这个世界呆了那么久，还是无法理解人类爱情最“伟大”的品格——忠贞，因为那是很可笑的东西。
爱情，在他看来，就是荷尔蒙作用下的本能冲动，这种冲动来的时候就去疯狂缠绵，当冲动归于平淡，就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为什么会被最虚无缥缈的誓言所束缚？
没有什么人是他三分钟拿不下的，不论男女。但是他对肖泽却不同于其他人，从第一眼看到他，已经三个月了，他竟然有些小心翼翼。当他在十分钟前得知肖泽的身世后，他的感觉更加复杂了，他想要保护这个内心已经空洞无物的男人，超越肉体的迷恋，只想保护他。
简凝看着郁磊的表情从不屑到柔软，再到明朗，知道他已经想通了他和肖泽的关系。她和郁磊这样的人，早已不知道爱情是何物，也早忘记了心动是什么感觉，但或许并不是真正失去爱的能力，只是暂时的麻木而已。
郁磊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有些凝重，“正如你所说，我们的麻烦不止两件，肖泽被那个善于蛊惑的家伙控制了，就用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事情。”
简凝“呵呵”一笑，“现在他不是亲口告诉你了。”
郁磊一副“你别解释”的表情，继续说，“他是面对面和肖泽接触的，而且用的不是自己本来的样子，八成是占据了人类的身体。”
“我已经见过他了。”简凝向郁磊伸出手，在他们接触的一刹那，简凝的眼睛失去焦距，与此同时，郁磊的脑海中浮现了刚才在警局的一幕，一个西洋神父装扮的男人抱着那个疯女人……表情带着挑衅。
“他竟然挑了一个这么丑的躯壳”，郁磊撇撇嘴，非常嫌弃。
“别说话，继续看。”简凝轻声提醒他。
郁磊继续感受着，当听到那个疯女人说出“孩子”这个词时，分外惊讶，“九袅?她在西汉的时候不是被你遣回冥域了吗？”
简凝收回手，眼睛也恢复了原样，“所以我要去确认一下，一起吗?”
郁磊刚想拒绝，这种事她一个人就能搞定，但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嘴角带着邪恶冷酷的笑意，“我跟你一起，不过我去办点别的事情。”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变得模糊扭曲起来，然后就像一副画被慢慢擦除，由彩色逐渐变成了黑白。
整个星市就像死城一般灰暗，除了他们两个人再无活物的气息。
郁磊环顾四周，像是在感受着什么，那些迷人的嚎叫在他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开始喧嚣不停，郁磊闭着眼睛享受地深吸一口气。
作为冥域的魂使，他一直偏爱那些生前无恶不作，死后在这片无望之地挣扎痛苦的死魂。而最可怕的是被他钦点后得到的“特殊待遇”，而今天会被他钦点的，无疑就是肖泽已经死去的变态父亲。
简凝明知郁磊这样的行为是“公报私仇”，可她并未阻止，看着他吹着愉快的口哨离去，就让她这个“上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她没有在“魂界”多做停留，而是径直去了冥域的第二层位面——“灵界”。
简凝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灵体，他们最讨厌的就是简凝来到这里，早早躲了起来，谁也不想被这个让他们既敬畏又鄙视的女人盯上。
简凝有些好笑，就好像她愿意拥有这样的权利似的，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拱手让人。
她来到九袅的属地，一片萧瑟，就连她平日最爱的那株血红色的“娃娃草”都已经有些枯萎。
看来，她刚离开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