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

初来乍到

“你先在客厅等一下,大少爷忙完事就过来。”

“是。”梅川目送南山出了门,转回身来打量屋内的陈设。

陈家的主宅占地不小,却是老一辈留下来的旧居,从外面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简简单单的青砖灰瓦大宅门,满满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老旧民居才会有的古朴厚重感,跟远处林立的摩天大楼和熠熠生辉的玻璃幕墙比起来甚至有些灰头土脸的样子,不过等到梅川真正走进这座宅子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

五座院落依次相连,游廊、厢房、影壁、厅堂……不仅这些传统四合院应有的制式一样不落,还新添加了许多现代化的新潮元素:巨大的西式落地窗和中式的青砖灰瓦相映成趣,日式枯山水的景观与中国园林艺术和谐交融,院内叠石造景,饲鸟养鱼,中西合璧,可谓妙趣横生。

因为对庭院的布置比较感兴趣,梅川进到屋子之后不免多看了几眼,果不其然,主人的会客厅完全是庭院风格的一个延伸,通透明亮的落地大窗搭配半遮半掩的竹制卷帘,豪华大气的水晶吊灯下设四张中式古风小塌,小塌众星拱月般围着正中一只红木几,木几之上瓷器插花,茶壶茶盏,处处彰显着东方的禅意,整间屋子中西结合得淋漓尽致,大气磅礴又不乏意境幽深,看得出应该与庭院的布置出自同一位设计师之手。

一般像这样的豪门世家,宅邸别院不止一两处,能在其中供职,别说是普通端茶递水、洗衣打扫的下人,就连保镖护院、总管理事这些能在陈家主人面前常常露个脸的人,也不是个个都能有机会被陈清扬传唤,想到这儿,梅川不由为自己插入了陈家的权力中心感到庆幸,不过实话实讲,连他自己也清楚的是,这次除了他本身的资质起了些许作用之外,最重要的,还是那十几万的疏通打点费花得确实很值。

陈家作为当今白/粉交易市场最大的中间商,其一把手陈清扬的身份的确十分惹眼,不过既然被堂堂黑道世家聘为家族公子的贴身保镖,梅川并没有觉得被他亲传见面有什么不妥,即便是一般普通人家,父辈早逝,长一些的孩子都会自觉承担起管照幼小的职责,更别说是像陈家这样的一方巨擘,手中握有实权的兄长对弟弟用人监督防范、耳提面命,以确保和自己同具家族继承权的兄弟顺利成长那自然更是义不容辞。所以即便贴身保卫的人是二少爷江陵,梅川依然非常清楚这个家里谁才是真正的老大,以后应当听谁的话,顺谁的心意,为谁做事。

所以跟陈清扬见面,他是打足了十二分精神的,可没想到,他一直在会客厅呆了几个小时,从天亮等到天黑,除了当值的佣人每隔半小时默默无言地来换一次热水外,连陈清扬半个人影都没见着,梅川站得久了,不由腿脚酸痛,也没有多想,转身便在身后一只木榻上坐了,靠着靠背休息起来,最后一次来换水的佣人退下去之后,黑暗慢慢笼了上来,屋子没上灯,木榻的垫子又很是轻软,梅川坐了不久,竟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一直到轧然的皮鞋声由远及近,踏上门前的台阶,转过中式镂空的屏风隔断,到梅川面前停下来;头顶那盏水晶灯似乎是一下子亮起来的,刺眼的白光刹那间窜进眼眸,梅川猛地一惊,彻底清醒了过来。

面前站着一位带着些书卷气的少年,三七分的短发微微带着些自然卷,白皙干净的脸上一架斯文的金丝多边形眼镜,嘴角一抹浅笑,身上搭配一件米白色的复古丝麻斜襟上衣,看起来文静娴雅,活像是从民国年间走来的学生一般,叫睡得浑噩的梅川心尖儿不由一个抖颤。

然而就在刚刚梅川抬头的一瞬间,来人脸上的笑意却突然一僵,警惕地后退了半步:“你谁?干嘛?!”

梅川看他的装束气质和行事风格虽然没有黑道大佬的气势,却也不像是平常打杂的佣人身份,忙站起身来,理了理衬衫睡皱的衣领,恭恭敬敬地道:“大少爷,我就是新过来给二少爷做事的手下,姓汤,汤梅川。”

梅川说完,少爷兀地愣了下,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才渐渐转为明了,可等到再一张嘴,却全然把之前看在梅川眼里那股恬静安然的书生气消耗得一干二净了:“我靠,我看你比我还像这儿的主子!”

好嘛……看来这个学生还上山做过几天土匪,梅川一边腹诽,一边就笑了出来。

少年没看到他的窃笑,背了手转到他身后,在他之前半卧的位置坐了,同样靠回木榻里面,两只手臂打开往背靠上随意一搭,又流氓一般翘起二郎腿,端着架子上上下下打量他。

梅川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还是想笑。

“我听他们说,你在去年全国射击个人锦标赛拿了铜牌?”少年嘬着牙花,随手拿桌上的青花瓷壶斟了半碗茶水,拿到鼻子下方嗅着,似乎对这个成绩感到平平无奇。

梅川谦和一笑:“那次比赛场地在南方,我水土不服,生了病,所以发挥失常。”

少年不吃他这一套,阴阳怪气地道:“全国赛拿到铜牌还说失常,口气倒是不小嘛!”

“不敢,”梅川垂下头,仍然是一脸笑意,“还得请您赐教。”

少年哼了一声,一脸很不屑的样子:“用不着,我弟弟江陵常年待在家里,你的擒拿格斗和枪械射击什么的估计都不太用得上,不知道你伺候人怎么样?端茶倒水,捏肩揉腿儿这些都会吗?”

“……这……”梅川有些迟疑起来。

“怎么?觉得屈才了?”少年放下手里的杯子,身子往后一仰,抖着二郎腿,摆出一副欠打样儿,“陈家不缺保镖,我只不过是想招一个身手好一些的佣人而已,你如果觉得憋屈,门就在你身后。”

梅川顿了顿,摇头笑道:“没有,能在江陵少爷手下供职是我的荣幸。”

少年听完他的话,却极夸张地吸了口凉气,悠悠地拍手冷笑,“……荣幸?好啊好,说的比唱的好听……既然是荣幸,先去帮我放个洗澡水吧。”

梅川愣了下,猛地抬头:“……什……什么?”

从小娇惯到大,父亲在世时也曾生活优渥的梅川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侮辱,往浴缸放水的时候,他蹲在卫生间米白色防水地板上,一个劲儿地盯着管口的水流,嘴角难以抑制地疯狂上扬,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开心什么。

“你一个人傻笑什么?水温调好了?”一直到少年站到了他身后,双臂侧平举起问他话的时候,梅川才关掉水,转身起来笑道:“调好了少爷。”

“你亲自试了吗?”

梅川上前一步帮他解上衣那排盘扣,一边点头道:“试过了少爷。”

扣子刚解了一半,胸口处的前襟掉下来,露出满满一大片的纹身,密密麻麻,黑黑压压,各式各样都是梅川看不懂的图腾和形状,他不由地一顿,倒吸了口凉气。

“愣什么?脱呀!”少年不耐烦地催促。

“是。”梅川一边应着,一边接着把剩余的扣子全都解通了。脱了上衣下来,才发现原来少年的上身,上至锁骨,左右切过手踝,胸前背后两臂都纹满了点刺纹身,恰好被身上这件长袖短领的衣服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着衣时那样温婉明媚的一个少年,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了几分凶神恶煞的气质。

“帮我冲冲背。”少年坐进浴缸里,把背转过来吩咐道。

“……是。”梅川看着那些纹身久了,不觉有点晃神儿,从墙上取了挂着的喷头下来,刚打开水就直接往少年的身上浇了过去。

满眼的黑色花纹猛地一颤,少年一声暴喝:“烫!”

梅川被吓得又是一惊,忙收了喷头:“……烫到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卧槽,你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到底我是少爷还是你是少爷?”少年再回过脸来的时候,眼镜已经摘走了,刘海儿上淋了水,被他一把抹到后面去露出光洁的额头鬓角来,再加上胸口气势逼人的纹身,虽然身体清瘦了些,仍然还是有几分出乎梅川预料之外的霸气。

究竟没好意思把心里那句‘其实都是因为我看你看得入迷’说出来,梅川把喷头拿到一边重调温度,一边笑着抱歉:“我第一次帮别人冲澡,没什么经验……”

少年不领情:“没经验你就敢烫死我,有经验还不直接送我上西天了?”

喷头再撒下水来的时候,水温比正常低一点,对着刚刚烫红的地方,一遍遍浇淋着,梅川一只手给他冲水,另一手舀了浴缸里的水往他身上撩洗着,殷勤问道:“好点了吗?”

少年不搭茬,仰着头闭了眼,似乎是享受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你知道我今天叫你来做什么吗?”

梅川想了想,笑道:“不会就只是帮您洗澡吧?”

“当然不是……”少年把从骨节匀称的手从水下拿出来,举到眼前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看他的眼神动作,似乎戴不戴那只眼镜对他而言并没什么太大影响,紧接着,只听他慢慢悠悠地吩咐,“……我要你帮我看着我弟弟江陵,他每天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见哪些人……都要你一五一十向我汇报。”

梅川正摩挲着他身子的手停到胸口:“……您是说……监视?”

“如果你非要这么叫,那也可以。”晶莹剔透的水滴从指尖沿着手背滑下,在纤细的手踝弯折处滴落下来。

其实从这个人一进门开始,梅川就觉得他与整间屋子厚重持稳的风格有些许不搭,面前这个人的确配得上这里的贵气,可相比于梅川想象中的主子,他在年龄和性格方面都少一些稳妥,却多一些灵动;再加上刚刚见到梅川的第一眼,那种明显认错人的表情并不难被捕捉到,梅川心想,如果真的是陈清扬本人的话,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他有约过自己?只不过自己当时也是被惊了一下,加上没细想,才随口叫了一声大少爷而已,这个男人虽不否认,但也确实没有明确表态他就是陈家的大少爷。

梅川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低头道:“我能伺候二少爷,为二少爷做事,是我的福气,更是一种缘分,日后尽心竭力、死而后已当然不在话下,话说回来,一个人能为自己的主子分多少忧解多少难其实与自身的资历有关,是短时间内没办法提升的,不过除此之外,我觉得真正重要的一点,”他抬头看了一眼男人,“……是要忠心。”

少年眯了眯眼,避开他灼灼的目光,随手揩了一把被蒸汽熏湿的额角,满不在乎道:“这个不用你说,我是陈家的当家,你当然要对我忠心不二。”

没料到梅川却歉然一笑,起身后退了两步,恭敬地对他弯了弯腰道:“但我伺候的……是江陵少爷。”

少年定定地看着他,慢慢坐直了身子,语气略显意外:“……那也就是说……你拒绝我了?”

梅川低了低头,又是谦虚一笑。

“够了!”裸着的身子猛地从浴缸里站起来,少年大声怒喝,“演得实在太假了!是陈清扬聘的你。也是他叫你来的这里,你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就敢得罪陈家的大少爷?!”

挺直的肩膀,修长的手臂,紧窄的腰线……梅川看着他出水芙蓉一般湿漉漉的身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能说素未谋面呢?”

“少在这儿跟我贫!你记住了……”少年猛一个欠身扯住他的衣领,一字一顿地道,“……像你这样自作聪明的人,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

梅川依然在笑,双手却伸到男人身后顺着他倾过来的身子,慢慢摸上他柔韧湿滑的后腰:“少爷如果洗好了,不如让我帮你把衣服穿好,小心着凉感冒。”

江陵的被他一脸的从容不迫气得火冒三丈,抓着衣领的手捏成一只拳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浴室门外一阵软皮鞋声,江陵忙从他怀里挣出来,扯了一边架子上的浴袍披了,一边系着腰带一边从浴见状缸往外跨,梅川转回头,刚好对上推门进来的陈清扬。

薄料子的西装外套还没来得及脱,大背头给发胶打得油光水滑,剑眉星目,相貌堂堂,二十**岁的脸上一片温文尔雅的笑意。

“呦,两个人呢?”陈清扬略显意外地笑了一下,把目光从江陵身上转向梅川,上前一步握了他的手,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想必你就是……”

“……酸梅汤……”江陵一边接话,一边绕到陈清扬身后,刚刚的一身的怒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烟消云散了,语气语调都放下来,温柔清软,孩子似得抱着陈清扬撒娇,“人家可说是你叫人过来的……”

“哦哦……”陈清扬却有点敷衍的意思,立马把他的话头压了下去,“梅汤啊,以后江陵就拜托给你了……”

“我……”梅川刚想解释,陈清扬却转回头去抱怨起江陵来,“梅汤先生是我雇来给你当保镖的,人家是全国射击锦标赛榜上有名的选手,你这孩子!怎么让人伺候你洗澡呢!?”

“不防事的陈先生,”梅川忙道,“不过我……”

“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清扬不等他说完,又连连道起歉来,江陵在一边乖顺地倚着他哥哥,忽闪着一双清澈的杏眼看着梅川,那样腼腆又内敛的眼神,甚至让梅川开始怀疑起自己刚刚被人揪着衣领怒骂的一幕到底是不是幻觉。

“没关系的陈先生,”梅川客气道,“不过我……”

“好了,这里没事了,你先休息去吧。”话刚说到一半,再次被江陵丝毫不留情面地打断。

“是啊,今天在这里候了一下午,估计你也累了,”陈清扬也堆起一脸笑意接连道:早点回去休息吧,其他杂事让佣人做就行了。”

梅川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点了点头,最后望了江陵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怎么又回来得这么晚?”梅川刚一出了门没多久,江陵就一把扑进陈清扬怀里,两手勾了陈清扬颈项,温柔道,“不叫下人了,笨手笨脚地碍事,我来帮哥哥放水好了。”

陈清扬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脸:“不用了,今天有点累了,我就用你洗过的凑合一下完了。”说完,把挂在脖子里的胳膊摘下去,回到卧室里解衣服去了。

江陵回身开了热水管,又紧跟陈清扬回到里屋,猫一样在他身边蹭来蹭去,不离左右。

“觉得怎么样?这个还满意吗?”陈清扬一边解领带一边问。

江陵不满地撇了撇嘴。

“又怎么了?”

“他今天冲澡烫到我了!”江陵一副被人欺凌的可怜样儿,说着脱了浴袍转过身子,把刚刚烫到地方指给陈清扬看。

陈清扬埋过头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大事,才用力一拍他的屁股,轻斥道:“得了吧,人家好端端拿刀弄枪的人,你叫人家伺候你洗澡!”

江陵被打得往前一个趔趄,噘着嘴:“我试试他而已嘛,再怎么说他以后也是要帮我做事的,我看他有没有耐心,做事认不认真而已嘛,倒是你……人家刚进家门,你就叫他过来……”江陵又凑过去,从后抱住他的身子,探问道,“……干嘛?有事情交代啊?”

陈清扬回头:“那给你找的人,哥不得过过眼,好好考察考察他吗?”

江陵嗤了一回鼻子:“考察?还用得着考察吗?我看哥哥你满意得很呢。”

陈清扬脱了个干净,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劝道:“我看这人确实不错,有实力,长得还挺标志,就这么着吧,先用着这个,到时候不行再换,你看怎么样?”

江陵知道他最近被这事搞得焦头烂额,不好再说什么,只“切”了一声,不满地小声嘟囔:“从来都没听过我的,还次次都问我意见干什么?……”抱怨了两句,便转了话头,“好了,不说他了,说说周天海吧,他今天又怎么奉承你了?”

陈清扬已经坐进了浴缸里,刚刚被江陵加满水的浴缸里溢出来,打湿了四周的地板,江陵关掉水管,从后勾了他的脖子,坐在浴缸边上晃悠着两只光腿。

“那个周天海……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完全不明事理啊……”陈清扬闭上眼,一下下地拍着江陵的手背苦笑。

江陵把头搁在陈清扬肩上,身子弯成了s型。

“……那么多跟我做生意的,我能单单给他一家好处?别家知道了怎么办?说我们陈家看人下碟,这么多年积攒的信誉毁于一旦,今后在道上,让我的脸往哪儿放?”

“嗯……”江陵被屋子里的蒸汽熏得浑身松弛,“……那你既然都不同意,还要他那些好处干什么,天天不是拉着哥哥你是去吃饭就是去拉你去按摩的,烦都烦死了,你今儿早上又没等我醒就走了,之前说好每天早饭跟我一起吃的嘛……”

“我是答应过你一起吃早饭没错,”陈清扬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雾,无奈道,“之前每次一把你喊起来,你气大得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可要等你睡到自然醒,那我最早也得下午才能出门了吧?啊?”

江陵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声音似乎沾了水汽一般,沉沉地往下坠。

陈清扬把池子里的热水拘起来,一把把往自己胸口撩:“而且你不懂,像他这种视钱如命的人,我见得多了,你要把他惹急了,还不定干出来什么事呢。”

“……能干出什么事来呀?”江陵不以为然,“不过是刚上道没多久,没尝过厉害,所以初生牛犊不怕虎,傻大胆而已。在陈家面前,别说是那些小虾米了,就算是在这条路上有些年头的,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才敢来跟陈家抗衡。”

“来硬的我当然不怕,”陈清扬转回身揽住江陵的腰,眼神突然地凝重:“怕的是,有些小人,专喜欢在背后捅暗刀子,根本让人无法防备……”

江陵看着他,半响翻了个白眼,小嘴一撅,不满地小声嘟囔:“明明就是想趁机出去找女人嘛,还说得这么高深莫测……”

陈清扬啧了一声,反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一巴掌,佯怒道:“再怎么说我都是你哥,以后不许这么没大没小的!”

江陵像被唬住了似地抿住嘴唇,却忍不住一个劲儿对着陈清扬笑,笑得一双杏眼弯弯,星光点点,又猛地收住,噤了声。

“说真的……”他把下巴低下去垫在陈清扬肩头,声音轻小却极其认真严肃,“我不要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

陈清扬面带不解:“……为什么?”

江陵拿头发轻蹭着他的喉结,撒娇道:“……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要……”

陈清扬暗自无奈了一会儿,突然扳起江陵的下巴对着自己:“来来来,你看着我……”

江陵顺着他手指的力度,乖乖地任他摆布。

陈清扬望着他,一脸愁苦地皱眉头:“不是……你是不是因为一直对陈峰怀恨在心,所以想让陈家断子绝孙啊?”

江陵不说话,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会儿,猛一个摆头甩开他握在下巴的手指:“……随你怎么想好了,反正就是不许,要是被我知道了……”他牙跟一咬,一字一顿地道,“……立马和你断绝兄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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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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