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披甲上殿
东莱国都,苏扬城,与南塘国都的湖心皇城不同,苏扬城皇城建在国内最高的山上,大山如同苍龙盘踞于大地之上,遥望苍穹。
漫漫上山路,全是大臣车,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环山路上排满了马车,虽然大家都是达官,但是只有部分人是显贵,乘着灵兽拉的车的是世家大族的大官,乘着灵兽亚种或者北方良种大马的,是小有财富的官员,而连马车都没有的,骑着劣马的,是那些才保证得了基本温饱的小官。
距离上朝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脚力好的那些车已经到在皇宫门外等候了,脚力不好的,也陆陆续续到达了山顶。
半山腰上,一个黑甲将军一步一步走上山去,沿途山路的禁军见到此人,不由得挺了挺腰板,站得更直了。
这个人自然是南塘摄政王,龙泽。不,是南塘前摄政王龙泽。享誉军神名号的传奇人物。
南塘的军神,在你东莱的地界上,还走路带风,你气不气,不过好在龙泽没有带人来,也没有骑着威风凛凛的坐骑。
在大多数东莱人眼里,南塘就是凶狠的狼,即便这头狼五十年里两次倾尽国力帮助东莱击垮倭寇和东闽。
在龙泽的那封信发出时,东莱确实还是乱的不行,而这封信到达时,东莱的内乱已经基本平息。
龙泽和老皇帝钱龙兵分两路,龙泽带着大供奉的人头去各个青龙坛分舵“登门拜访。”另一边,东莱老皇帝带着青峰悄悄地去各个老不死的老臣家里里“重叙旧情”。
尘四第一眼看到那个大供奉人头都吐了,迫于生计,只得穿上黑甲,一次次带着人头上门拜访,旁边跟着的“珑”,每一次都会向龙泽汇报尘四的演技,有一次尘四不小心露出了破绽,那个喝着茶的青龙坛长老当时还没笑完,就被人杀了。
一次次的模仿,直到基本可以掩盖自己的习惯动作,直到有一天晚上,军师都没认出来对方是尘四,当然,军师还是喝的半醉的。
所以,此刻登山的黑甲将军,是尘四,而不是龙泽。
一步一步地走,总归走得到尽头,皇城门外,大臣们看到走来的龙泽,唯恐避之不及,都往旁边靠的远远的。
城门之上,两道目光让尘四感受到了杀意,他缓缓地侧过头,透过黑甲面罩,望向对方,对方两人看上去不过是两个和尘四一般大的年轻人。
那两道目光的主人不为所动,无视对方的凝视,交谈道:“他就是龙王?”
“是的,”家父年轻时曾同他一道击退倭寇,对他很是钦佩和敬畏。不过,这个人好像没有那种传说中的杀气……”
“吼!”突然远处一只狼形坐骑失控,朝着龙王冲了过来,龙王不动如山,身上气机流转,黑色的气在周身环绕,恶狼瞬间变成二狗,仓皇逃窜,四周的各种动物也瞬间没了之前的威风凛凛,皆是垂首匍匐,像是见到了森林里最强的兽王。
“就是这个力量!”似乎是被勾起了某种回忆,说话的年轻人嘴唇颤抖,当楼下目光再次往上扫时,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东莱位于大陆最东,城门打开时,已是朝霞满天。
城门缓缓打开,文官走左掖门,武官走右掖门,文武百官秩序井然,步伐不紧不慢。
“我怎么走啊卧槽,龙泽没教过我啊。”尘四一时间不知所措,原地不动。
“龙王既不愿走左门,也不愿走右门,看来是来者不善呐,也罢,开正门。”皇城龙牙禁卫军统领瞧见计策不成,便打开了正门。
“这咋办啊,诶,开了,是给我开的吗?”
“这你也算到了?”真龙泽看向一旁的军师,“这,疏忽了。”军师尴尬笑笑。
尘四往城门上看,只见到一张臭脸。
正门打开,百官回头望去,黑甲将军缓缓走进来,能让那个黑脸门神开门的,就只有陛下啊,这龙泽上朝莫非是陛下的意思?
小插曲改变不了你要上班的事实,百官站定,只见那个红衣太监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嗓:“陛下驾到~”绵长的气息伴随着尖细的嗓音,传遍皇宫内外。
一旁的乐队吹奏起来,气势磅礴的背景音乐响起,
文武百官哗啦啦啦跪下一片,腿脚不好的老人,撩起衣服下摆,慢慢蹲下,手摸到地板,伴随着一声“哎呦。”跪到地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着一身青金色龙袍东莱年轻皇帝——钱龙,缓缓走上上廊正中的御座,下面群臣跪拜,他的心中着实膨胀了。
“平……”突然,远处汉白玉台阶上的黑色影子,缓缓走来,戳破了他的膨胀。
“平身。”
“谢陛下。”
“宣,南塘龙泽上殿觐见。”
“咔!”“咔!”“咔!”一声接着一声沉重的战甲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不急也不缓,正正好好敲在每个大臣的心里。
黑甲人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皇帝,目光锐利,莫得感情。
“陛下,这龙泽如此放肆竟敢披甲上殿,置我东莱于何地,置陛下于何地!”
“嘘。”黑甲将军伸出一只手指示意。
“咱们的陛下……年少有为,自然心胸宽广,英明神武,哪轮得到,这位大人?在此……喧哗?”
“陛下,臣……”这个大臣还要说,被钱龙摆手示意,“年少有为”这四个字,也是青峰回宫给钱龙的遗诏中提及的四个字,看来,钱龙明白,老皇帝已经安排好了身后事,就像是钱龙率军占领了皇宫以后,青峰和几位托孤大臣就刚好带着遗诏进宫,而如今龙泽的觐见,亦是安排好的。
“龙泽,朕问你,你此番觐见,是以何等身份来的?南塘军神?南塘摄政王?”
“区区的草民龙泽,是以一个商人身份前来,与陛下做一笔买卖的。”
“丧家之犬还敢在此狺狺狂吠!这里是朝堂!你当这里是集市吗?还大言不惭来做买卖?”
“这位大人也是,动不动就张口骂人,这便是贵国大臣的气量?陛下,草民既然带着诚意来,自然会给到陛下心动的条件,不然,岂不是让某些人笑话。”
“陛下……臣”。
“你说,你的条件,朕很好奇,你能用什么打动朕。”
“东闽。”
此话一出,群臣顿时炸开了锅。
“说来听听。”
“草民,想用一个东闽,跟陛下换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复仇的机会。”
“说来听听。”
“大批倭寇已经乘战船而来,不日就要登上我中原大陆。首当其冲便是东莱将遭到进犯,现如今陛下刚刚登基,亲王钱少叛乱未定,边防不稳,若倭寇趁此机会进犯,东莱百姓必将民不聊生,若东闽趁此机会发兵,东莱甚至可能会……”
一个大臣站了出来怒斥道:“大胆龙泽,竟敢在此危言耸听,我东莱边防岂是他小小倭寇可以撼动的?他东闽又如何胆敢进犯我城防严密的东莱边境?”
“你是?中书侍郎?亲王殿下不是说到时候他登基了让你做中书令嘛?你都忍了这么些年了,怎么现在忍不住了?”龙泽不紧不慢地说。
中书侍郎涨红了脸:“你……你胡说!”
旁边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大胆龙泽,竟然在朝堂之上侮辱我朝廷命官!是何居心?”
“孙家户部尚书?”
“你认得我?”
“东瀛人给的小妾怎么样?很和你的胃口吧,难怪这黑眼圈这么重?”
孙尚书没有理会,而是向皇帝行礼:“陛下,这龙泽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臣恳请陛下将他拖出去斩了,以正朝纲。”
众臣议论纷纷,
“是啊,这人真是疯了。”
“听说龙泽在南塘无恶不作。”
“我还听说他勾结江洋大盗,贩卖军火,推老婆婆下海还强奸了一头母猪。
“启禀陛下,禁军统领关不开奏,龙泽派人送来了一份大礼,现在城门外等候。”
“让他把礼物呈上来。”
“遵旨。”
“陛下,草民觉得,陛下新登帝位,群臣便当着陛下的面,如此大胆一个个喧宾夺主,实在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啊,陛下说一句,他们就说了十句,我看,皇都下的集市都没这儿热闹吧。”
此言一出,御座上年轻人眼一撇,识趣的已经闭嘴,但竟然还有几个老臣还在说话,当时他的心底引动了一股火焰,随即又被台下龙泽的眼神浇灭了,很显然,这场戏,龙泽是导演。
老臣被旁人提醒后连忙站定,他知道,这些不死也得脱层皮,他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如此放肆了。
“朕,知道朕尚且年轻,各位都是我东莱的栋梁。刚刚的事,朕既往不咎,但如果,今后还有这种大不敬的事情,朕可能就要‘以正朝纲’了。”
尘四心里有有点想笑,这场面怎么这么像初中班主任骂爱说话的同学。
“陛下,禁军统领关不开到。”
“让他进来。”
“臣关不开,叩见陛下。”
“关统领,把这礼物打开。”
关统领黑脸还看了一眼龙泽:“禀陛下,这礼物是个盒子,这是数封书信。”
“呈上来。”
皇帝打开这些书信,草草翻阅。他虽然知道先帝会给他惊喜,没想到会给这么大的惊吓。
“丞相,您看看吧。”现如今,能让皇帝相信的人,也只有先帝指定的托孤大臣老丞相了。
“你们!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中书侍郎种薯,户部尚书孙上树,给朕出来!”
“陛下,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在演,你们勾结钱少,勾结倭寇,谋逆造反,现在怎么还能如此泰然处之?”
“陛下,臣对陛下赤胆忠心,这信,这信定是这龙泽伪造的,趁机要扰乱我东莱,他南塘好借此机会进犯我东莱。”
“臣附议。”
“臣附议,孙尚书和种侍郎在朝多年,其忠心可表,不说多大的功劳,却也有不小的苦劳。此事,必然是龙泽诬陷我朝命官,扰乱朝政。”
“臣附议。”
“臣附议。”
“龙泽,他们说你这是诬蔑,你今日要给不出朕一个证据,可就别怪朕不给你龙王一个机会了。”钱龙攥紧手中的书信,他知道这些应该都是真的。
“还请关统领打开箱子下面的夹层。”龙泽侧身背向箱子,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陛下,这!这是!反贼钱少的人头!”
“啊。”无数的啊声传来,这些文人怕是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另一边站着的武官脸上挂满了钦佩,谁不知龙王威名,现如今又摘下了反贼钱少亲王的头颅,这本事,自然让人佩服。
“这是龙泽给陛下的见面礼,这些书信都是从钱少那儿搜出来的,你们的字,是他写的?你们的印是他造的?陛下,不是咱城防不行啊让忍者进来了,是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放进来的。”
“拖出去,斩了。”
“遵旨。”
那两个大臣也不说话了,被人像拖死猪一样拖了出去。
“龙泽,你为我东莱斩了叛贼的人头,想要什么赏赐?”
“草民想求一个将军职位。”
“好,赏。可现如今没有什么兵给你带,你就先在皇都住下吧。”
剩下的信,朕看了,但朕宽宏大量,可以既往不咎,朕知道你们还在打着算盘,人之常情,朕也理解,不相信朕可以!你们大可以去南塘去北周去西楚,甚至去他东闽!但你们不要想着勾结倭寇!你们是不是脑子里就装着白花花的银子和白花花的女人?先辈教我们的仁义呢?忘啦!这百年来,倭寇屡次进犯我中原,我中原都民不聊生!南塘与我东莱还有东闽,三国之前虽然说是纷争不断,但在倭寇来临时我们都是同仇敌忾,同气连枝。
“启禀陛下,前线来报!”突然,青峰跑了进来。
“传。”
“禀报陛下,边境急报!东闽来犯。温州府突然被东闽突袭,边境几处城池已经被东闽占领目前东闽军队正在朝着温州城而来,洞岛,玉岛一带,现遭到倭寇进攻,我军将士仍在拼死抵抗。”
“你先退下吧。刚刚是谁说我东莱城防严密,又是谁说倭寇不足为惧。哦,我忘了,已经拖下去了,来啊,把那孙尚书和种侍郎凌迟处死。孙尚书抄家。”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孙尚书所在的孙家,乃我东莱大族,现如今,外敌当前,倘若再逼得他们造反,恐怕我东莱岌岌可危啊。”
“他们孙家,怕不是已经有了两手准备了。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真的很厉害,手底下养的高手,比朕还多。也罢。前方战事紧急,诸位都应该先以大局为重,朕决定,明日比武挂帅,这样,对所有人都公平。”
“陛下,草……臣,可有资格挂这帅印?”
“龙泽既然是我东莱之臣,自当有机会拜将封侯。”皇帝说道。
“既是我东莱之臣,见到陛下,为何不跪?”旁边一位大臣早就看不惯了,说道。
“就是……”
“这龙泽”
“哪有什么诚意。”
“陛下都不急,各位大人就急了?”龙泽还是这般气定神闲。
“众卿说的对,龙王远道而来,路途操劳,还是……跪一次吧。”年轻的皇帝发话。
“你看他,堂堂南塘军神呢。”
“哈哈哈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陛下。”
“呵呵。”尘四心里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