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妙不可言的孽缘

第六章 妙不可言的孽缘

殷璃抚摩着衣袖上的暗纹,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神色轻松随意。

“父皇了解我的性子,知道我深居在东宫,多年来连朝政都不参与,这样的一个我若不是被触怒了逆鳞,是绝对不会轻易走出东宫的。他深知我有多么痛恨阮清璇,所以就选了在这个时候封阮清璇为后,为的就是将我从东宫里引出来。”

幺鸡听了这些话,只觉得汗毛倒竖,浑身都是冷意:“既然殿下知道这是皇上的安排,为何还要跳进他设计好的局里?”

殷璃睁开眸子,嗤嗤的笑着:“你以为只要孤继续躲着,就不会入局吗?真是个笨奴才,在孤成为储君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孤已经是一枚棋子了,只是对父皇来说孤是一枚比较特殊的棋子罢了。”

“孤是阮家女儿和当朝天子的血脉,当年母后利用父皇的愧疚之心,让父皇承诺将储君之位留给孤,一来是想要护住孤的性命,二来是给阮家留下最有力的靠山。孤想,当年父皇之所以痛快的答应下母后的请求,或许是有看在夫妻情面上,但更重要的是父皇了解阮清璇,他以为阮清璇定会在孤年幼时就能将孤铲除,一个注定可能会夭折的储君,将身份给了我又有何妨?只是,父皇太高估阮清璇了,他的计划发生了改变,他没料到孤的命竟然这么大,能够平安活到成年,还渐渐与阮清璇形成对峙之势。”

“可以这么说,孤的存在对很多人来说都意义非常。对阮清璇来说是眼中钉肉中刺,对父皇来讲曾经可有可无,现在是有价值的棋子,而对阮家来说,孤是母后留给阮家的保护伞。”

说到这里,殷璃对着幺鸡自嘲着,“看!不管孤是什么样的存在,都不可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孤的身份、孤的地位都决定了孤要游走在各种各样的人面前;小心谨慎的与他们打交道,小心翼翼的存活,你现在知道孤为什么宁可委屈自己,永远把自己关在东宫那一方天地里,也不愿意走出来的另一个原因了吧。……因为,孤很清楚,一旦踏出东宫大门,就是血雨腥风。”

幺鸡听的心酸,抓紧了自家殿下的胳膊,表明自己的态度:“奴才会永远陪伴在殿下的身边,在奴才的心里,殿下永远都是奴才的殿下。”

幺鸡尽全力安慰自己的样子让殷璃‘噗嗤’一声笑出来。

伸手就在这笨奴才的脑袋上狠狠地戳了一下,道:“你是第一天伺候你家殿下我的吗?按照孤的性格,你认为孤是那种被动挨打的人吗?难道你没看见,刚才孤将父皇气的七窍生烟的样子吗?”

说到这里,殷璃就一抹鼻子,冷哼一声:“想要利用孤,那孤也要利用他,当棋子又怎么样?只要这枚棋子够聪明,也能让执棋的人控制不住。既然父皇想让孤跳出来跟阮清璇打擂台,那孤就跟她打,只是,该怎么打由孤说了算。”

幺鸡看着转眼之间就变的跟打了鸡血似的殿下,立刻无语的坐在马车的木板上表情呆滞的看着面前这个疯女人;殿下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傻的,伺候在这样的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他早就该想到,这主子可是出了名的邪气。这么多年来,他就没见过她真正吃过亏。

可是想到皇上的警告,幺鸡就连滚带爬的来到殷璃的脚边,抱紧了她的大腿,哀嚎:“殿下,您可是亲口向皇上承诺,绝对不会主动挑衅巍巍皇权,惹天子动雷霆之怒;您虽然恨极了惠妃,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动她,您别忘了,皇上可是警告过你,十天后的封后大典,你不能捣乱。”

看着脚边劈着嗓子哀嚎的幺鸡,殷璃冷笑:“孤是说了不会主动招惹让父皇不悦的事,但若是阮清璇那个女人做了让父皇不高兴的事情呢?”

幺鸡一愣,不明白的看向殷璃。

殷璃随着车帘的摆动看着外面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琼台宫阙,只觉满目尽是花团锦绣,富贵无边,可是在这高高的宫墙里,哪里有真正的平静?哪里又能寻到真正的祥和?

“以前阮清璇在还是惠妃的时候,就恨不能将孤除之而后快,眼下她马上就要成为一国之后,又怎能允许孤继续活着碍她的眼?与其继续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孤打算给父皇送一份大礼,就用她阮清璇最在乎的东西。”

说完,殷璃就对着呆呆愣愣的幺鸡拍了拍,然后就一身懒骨的斜躺在马车里,身后靠着柔软的垫子,闭上眼睛歇起神来。那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又是担心又是好奇,她那没多少好主意的脑子里到底在憋着什么坏招。

幺鸡虽说忧心忡忡,但还是了解自己伺候的主子,通常情况下,她若是不肯讲一件事,就算是拿着钳子去撬,都未必能从她口中撬出只言片语。

眼下,她摆明已经是不愿多讲了,他自然也不敢多问,只能拖来软毯,轻轻地盖在她的腿上,一遍遍的回忆着在崇德殿里发生的一幕幕。

殷璃走出东宫的消息几乎是在半天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的权贵府宅,居住在昭纯宫的阮清璇自然是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

眼下,她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刚从尚衣局送来的封后大典所穿的凤袍凤珠,眉眼间的满意之色是连遮都遮不住的。

伺候在阮清璇身边的大宫女抱琴姑姑是个最得她心的心腹,看着心情如此之好的主子,便也愿意在这个时候说些好听的话,来迎合她:“听说皇太女的马车从东宫驶出来之后,就直奔崇德殿;娘娘您也知道,皇上这些年来对这个连祭祀活动都不参加的嫡长女十分不满,所以就算是父女难得相见,竟是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转眼之间皇太女就从殿里走出来。可想,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愉快,皇太女失宠已经是铁板定钉的事实。”

阮清璇看着散发着盈盈光泽的凤珠,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还以为她会一辈子待在东宫里不出来,没想到,在知道本宫将要被封皇后之后,就沉不住气了?看来这些年本宫做的那些事她是知道的,只是,她跟她那个母亲果然一模一样,最爱装腔作势,在外人面前装的淡定自若又怎样?还不是在本宫面前立刻原形毕露。”

抱琴姑姑最是清楚先皇后同眼前这位的恩怨,见她主动提起先皇后,一时间也不敢接话,一双眼睛游移着,显然是忌讳。

阮清璇瞥了眼抱琴,染着鲜艳凤仙汁在凤袍上刮了一下,嘴角刻薄的掀起一个弧度:“本宫不过是稍稍提了下她,你至于吓成这样吗?本宫知道,你们所有人都不敢在本宫面前提起阮乐临,怕犯了本宫的忌讳,甚至是害怕她。本宫告诉你们,那个女人早就死了,那具躺在皇陵里的尸骨恐怕都烂成水了,当年她活着的时候本宫不怕她,现在更不会将她放在眼里。十日后,本宫就能正大光明的执掌凤印,把她生前最后的骄傲踩在脚底,至于她留下来的那个小孽障,等本宫成为这后宫之主,定不会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抱琴悄悄地擦掉鬓角渗出来的冷汗,陪着笑,道:“娘娘说的是,先皇后早已不足为惧,等娘娘成了中宫之主,二公主和三皇子就会是真正的嫡子嫡女,尤其是三皇子极为聪明伶俐,他定不会辜负娘娘多年的期许,奴婢相信,用不了多久,三皇子就会成为太子的。”

想到那个承载了自己全部梦想与希望的儿子,阮清璇扭曲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露出一副慈母神情:“煜儿是最乖巧孝顺的孩子,就连皇上自己也说了,煜儿是诸位皇子中,生的最像他的;当年,若不是阮乐临耍弄计谋,从皇上那里骗来了圣旨,她殷璃就凭着一个嫡长女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成为储君?虽说我大周朝曾有女帝摄政的先例,可是这毕竟是少数。试问,这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愿意匍匐在女君脚下,俯首称臣的?”

“那个小孽障是个机灵命大的没错,可是,好运不会永远都站在她那边,看看她今日急吼吼的去崇德殿就能知道,她也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将要不保,所以才想着去劝阻皇上吧。但,她也不想想,这些年来她做了多少荒唐事,皇上厌恶她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她不立本宫为后?”

阮清璇骄傲的仰着下巴,眼神里尽是轻蔑:“这对母女皆栽在本宫的手里,还真是妙不可言的缘分呢。放心,看在她喊本宫一声‘姨母’的份上,本宫会像当年对待她母亲一样,也为她留一具全尸,也算是全了这身上流的相似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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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驸马一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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