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这些虚的就免了
穿到凤国以来,楚鸢歌鲜少有如此疲惫的时刻,这般心力交瘁的感觉,和当初在飞鸾门放血破阵有得一拼。
直至跟凤砚岐说出那句“侧妃无碍”,她高高悬着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神经一松,紧随而来的便是长时间紧绷后的眩晕。
她晃了一下,扶着凤砚卿的轮椅站稳,捏着眉心道:“星月,名诚,你们俩留下来帮忙照顾侧妃。”
星月一直跟在楚鸢歌身侧,有幸目睹楚云锦的小动作,当下明白过来,毫无疑义地领命。
倒是凤砚岐,闻言面色不虞地道:“本宫的太子府不缺人。”
楚鸢歌还没说话,凤砚卿反唇相讥:“是啊,尤其不缺能掐会算的人,否则怎么算好时间让稳婆都吃坏肚子呢。”
他特意咬重那个“都”字,凤砚岐眸光一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楚鸢歌累得很,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言简意赅地道:“若想侧妃无恙,最好听我的。”
话毕,她懒得搭理他,扭头吩咐星月:“明早之前,别让侧妃睡着,寸步不离地守着,禁食禁水,有任何情况让名诚通知我。”
星月福身,这便转身进了屋里。
凤砚岐眉头紧锁,满脸不悦。
明明是他的侧妃产子,他却成了最不相干的那个人,尤其插手的还是他视为眼中钉的炽王府,这简直像吞了几十只苍蝇,恶心得紧。
凤砚卿眼皮一撩,不无讥诮地道:“太子殿下若闲得慌,不如先去看看你府中的那些稳婆。”
话虽不中听,却是最紧急的提醒。
齐雨诺本就没到临盆的日子,否则不会来参加宴会,为何突然提前暂且不说,权当是孩子着急出来罢了。
单说府中全数闹肚子的稳婆,其中原因值得深思。
齐雨诺是丞相府的掌上明珠,如今还命悬一线,丞相府暂时顾不上其他,若等齐雨诺度过危险期,凤砚岐还给不出稳婆一事的交代,怕是不好说。
凤砚岐明白这个道理,心中再不忿,也只是重重地冷哼一声,转头去调查来龙去脉。
楚鸢歌和凤砚卿回到王府,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前往白雀国的凤砚衡照常出发,楚鸢歌则带了星玉一起,进宫探望齐雨诺。
她失血过多,脸色比冬日的雪还要白上几分,麻醉药效全部褪去,刀口的疼痛铺天盖地,令她额上冷汗涔涔。
楚鸢歌让守了一夜的星月去休息,上前帮齐雨诺号脉,温声说:“产后虚弱是正常的,好好调养即可。”
齐雨诺偏头,眼底是真挚的谢意:“有劳王妃了。”
她一夜没睡,星月跟她说了许多话,其中便包括楚鸢歌临危受命为她剖腹取子,她听得心惊胆战,后怕的同时也感激楚鸢歌。
若没有这位妙手回春的炽王妃,她和孩子都活不成。
思及此,齐雨诺欲起身行个大礼,被楚鸢歌及时阻止:“你身子弱,这些虚的就免了吧。”
齐雨诺重新躺好,神色严肃地道:“大恩大德,雨诺铭感五内,王妃他日若有需要,雨诺定在所不辞。”
楚鸢歌笑了笑:“现在不适合想这些,好好养身子才是正事。”
说完又问:“排气了吗?”
齐雨诺微微摇头。
楚鸢歌叮嘱道:“排气过后方可进食,要实在太渴,可拿点水润润嘴唇。”
一旁的芍药闻言,急忙取了些温水过来,用小勺子滴了些在齐雨诺嘴上。
她抿了抿,低声问:“可还有别的禁忌?”
楚鸢歌索性拿了张纸来写,完了交给芍药。
后者态度恭敬,与昨晚大相径庭。眼神热切得像是想给她修个庙供起来:“多谢王妃。”
楚鸢歌淡淡地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想了想,对床上的人说:“饮食汤药最好试试毒。”
齐雨诺是聪明人,听罢悚然一惊,愣愣地“嗯”了一声。
话音方落,门外便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几息之后,皇后和楚云锦走进屋里,身后跟着抱孩子的奶娘。
齐雨诺双眼一亮,再次尝试坐起来:“我的孩子。”
芍药急忙按住她的肩膀:“娘娘,你莫激动,身子要紧。”
奶娘抱着孩子走到床前,将其放在床上,小家伙还在睡,白白嫩嫩的,像个糯米团子。
齐雨诺的眉眼瞬间温软下来,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喜极而泣。
皇后拂袖坐下,佯骂道:“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齐雨诺擦去眼泪:“母后教训得是。”
楚云锦附和:“是呀,妹妹诞下男孩,是喜事,该开心才是。”
齐雨诺的目光移到她身上,讳莫如深地闪了闪。
楚鸢歌不欲围观假仁假义的场面,扭头让星玉留下便起身离开。
——在齐雨诺能下床前,她必须确保其生命安全,否则出了什么事,丞相府还是会把罪责推到她头上,得不偿失。
楚鸢歌才踏出房门,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三妹留步。”
她转身,楚云锦款款走来,眉目之间的阴翳若隐若现。
楚鸢歌站定,等她走近了才启唇问:“太子妃有事?”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楚云锦折身往一旁的枯树边走去。
楚鸢歌想了想,抬脚跟上。
姐妹二人静静地站了片刻,楚云锦才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
心知肚明的楚鸢歌露出个疑惑的表情。
楚云锦转过来面对她,怒目而视:“为什么要救她?你明明可以让她一尸两命,我明明暗示得那么明显,为什么不帮我?”
只要齐雨诺和孩子都死了,她就可以重新得到太子的关注,仍旧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太子妃。
她什么都算计好了,更是笃定楚鸢歌也束手无策,偏偏百密一疏,她这个好三妹,用尽一切办法保住了那对母子。
她们才是亲姐妹啊!为什么不帮她?
楚云锦越想越气,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双美目怒火横生:“楚鸢歌,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孩子是无辜的。”楚鸢歌冷漠地看着她,不疾不徐地道,“我是大夫,有救无类。”
“好一个有救无类!”楚云锦怒极反笑,“你就非要跟我作对就是了。”
“我没兴趣,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楚鸢歌颇为无奈,“不过我觉得,你与其在这里跟我掰扯,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楚云锦假装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楚鸢歌摊摊手,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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