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重生

第二百一十九章 重生

“这鹣鲽山是令尊的葬身之处,万分抱歉都是因为我,才令你不得不再度回到这个昔日的伤心地。”俞音满怀歉意地向钟大煓说明道。

“这儿的确是我的伤心地不假,可这儿也曾是我的家呀!”钟大煓略微有些激动地补充纠正俞音的说法道。

“那你也难免会有心理阴影的呀!大煓哥,你敢说前半晌儿在山上的时候,你丝毫也没有担心山石会突然滚落吗?”俞音一针见血地试问钟大煓道。

“我不敢说,因为我确实有所担心,有所忌惮。可我一想到你正身处生死的边缘,莫说是部分山石滚落了,纵然是整座山都崩塌了,只要我们之间的情谊没有崩塌,那我便什么也不怕。”钟大煓无所畏惧地对俞音说道。

俞音闻言,嘴上虽默不作声,但在心中却是一遍又一遍地说道:“大煓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而一直站在房门口的钟大煓,此刻正一边向床前走去,一边解下背上所负的木色琵琶囊,然后双手递到俞音的面前,轻声对俞音说道:“这个给你。”

此时此刻不明所以的俞音,并未在第一时间接下钟大煓所递过来的木色琵琶囊,而是探询着向钟大煓发问道:“大煓哥,这是……”

钟大煓闻之,并没有直接回答俞音的发问,而是间接地催促俞音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快接过去吧!”

钟大煓说着,便又将手中的木色琵琶囊,朝俞音的跟前递了递。

无奈之下,只得顺从钟大煓意愿的俞音,双手从钟大煓的手中接过木色琵琶囊,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俞音的心中是何等的挣扎呀!他是多么的想要马上打开,却又不敢打开呀!他是多么的想要看上一眼,却又连一眼也不敢看哪!

俞音的双手不自觉地在微微颤抖,而俞音的内心却是不自觉地在剧烈颤抖,就在这般由内而外的颤抖中,就在钟大煓饶有意味的目光中,俞音怀揣着不解、好奇与期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怀中的木色琵琶囊,霎时间,只听得俞音惊呼一声道:“绕梁弦!”

钟大煓闻声见状,笑了笑对俞音说道:“是绕梁弦,是你的父王专程派人交与我的,而且我随后便托人将其修复得完好如初了;你若不信,大可仔细瞧瞧。”

“我怎么会不信你呢?大煓哥,何况这真的是同之前一模一样啊!一点儿也看不出修复的痕迹呀!你这究竟是托谁修的呢?手艺竟然如此精湛。”俞音赞不绝口地询问钟大煓道。

一时间激动不已的俞音,只顾着向钟大煓打听修复者的情况,却全然忘了当初自断绕梁四弦时血泪交流的情境。

“我是托兼济山巅虚怀阁的谷阁主修的。”钟大煓如实告知俞音道。

“谷阁主?她还会修琵琶?”俞音颇感吃惊地试问钟大煓道。

“岂止是会修琵琶呀?她还会做琵琶呢!”钟大煓回应道。

“可她不是刻师吗?大煓哥。”俞音不解地追问钟大煓道。

“那你是乐师吗?俞音。”钟大煓反问俞音道。

“大煓哥,我都说过多少遍了呀!我不是乐师,我只是一个演奏者。”俞音向钟大煓强调道。

“同样的道理,她也说自己不是刻师,说自己只是一个镌刻者。”钟大煓对俞音说道。

“那也不对呀!大煓哥,鹣鲽山距兼济山路途遥远,你不可能在一夕一朝之间便往返一趟啊!何况修复绕梁弦也需要不少时间哪!”俞音质疑钟大煓道。

“我又不是神仙,也不会腾云驾雾,当然无法在一夕一朝之内往返于鹣鲽山与兼济山之间了。”钟大煓对俞音说道。

“那你又是如何拜托谷阁主修复这绕梁弦的呢?大煓哥。”俞音深感不解地询问钟大煓道。

“我虽未去兼济山,但并不意味着谷阁主没来这鹣鲽山哪!昨天晚上,我将你安顿在这家客店之后,便托你阿姐在此照顾你;而我则只身前往鹣鲽山麓,等待你父王所派送绕梁弦之人的到来,也就是在那时,我碰巧遇到了到附近处理事情的谷上德谷阁主及其弟子。所以我便趁此天赐良机,将随后到来的绕梁弦交与了谷阁主,并拜托她将其修复。”钟大煓向俞音详说道。

“怎么都这么巧啊?大煓哥,在这不大不小的鹣鲽山一带,你竟然先后碰到了阿姐与谷阁主。怎么各行各界的奇人异士,都碰巧在同一日出现在鹣鲽山附近了呢?怎么好像都赶着来帮我忙似的呢?”俞音深感困惑地向钟大煓提出质疑道。

“嗨,谁知道呢?说不定她们真的都是奔着你来的呢!”钟大煓同俞音打趣道。

此时已然从惊喜中回过神的俞音,瞬间变了脸色质问钟大煓道:“话说回来,大煓哥,你为何要修复这绕梁弦呢?”

“俞音,你可知,我真正想要修复的不只是你的绕梁琵琶,还有我们之间弥散的情谊。”钟大煓神情认真地向俞音说明道。

“可岁除之夜,除夕之时,若不是我的一曲《紫陌红尘》,兴许我们之间的情谊,便不会消失殆尽了呀!”俞音无奈地向钟大煓感慨道。

“就如同乐曲是美好的,是无辜的一般,你也是美好的,是无辜的,而且是令所有人都不忍心去伤害的。我们都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身份与环境所造就的差距。我们之间的情谊或许能经得起生死的考验,但却抵不住距离的消磨。”钟大煓亦无奈地对俞音说道。

俞音闻之,立时向钟大煓倾诉心事道:“大煓哥,我之所以决定自断绕梁四弦,只因我以为在我这里,你与乐曲终难两全。当然无论我选择舍弃谁,疼得终归都是我自己。可为了有所得,为了你,我还是做出了选择,无所谓有多疼。”

单单是这么说着,俞音的内心都不禁在隐隐作痛了。

“可是割肉般的疼痛?”钟大煓试问俞音道。

“不,是失魂落魄般的疼痛。”俞音回答道。

“那你可曾设想过,如若你选择舍弃的是我,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呢?”钟大煓继续试问俞音道。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俞音蹙额皱眉、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地回答道。

“俞音,难道直至此刻你还不明白,在岁除之夜,除夕之时曲终的那一刻,我为何毅然决定离你而去吗?”情绪忽然间变得激动的钟大煓追问俞音道。

“我不明白,大煓哥,我是真的真的不明白呀!”俞音拼命地摇着头,对钟大煓说道。

很显然,一提及分别,俞音的情绪也不自觉地激动起来。

“我清楚记得,去年的春分之日,在鱼泪轩中,你曾对我说,你就好像是一个精致的花瓶,拥你入怀便意味着提心吊胆。可如若我说,为了拥有你,我甘愿惶惶不可终日呢?然而,直到岁除之夜,除夕之时曲终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先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且不可及。像我这么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哪里有资格将动人心魄的你拥入怀中啊?”于心中挣扎了千万次的钟大煓,终于开口向俞音倾诉心事道。

“那你既已转身离开,却又为何还要折身回来呢?”俞音向钟大煓发问道。

钟大煓闻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为我等你在出口,而你则是我的归途啊!更何况,我已顺利觅到了折中的法子,开解的法子,释怀的法子。”

“那究竟是什么法子呢?大煓哥。”俞音好奇且迫切地追问钟大煓道。

“是缈缈不可言说的法子。”钟大煓回答道,“当长期沉溺于梦境中的我,重新回到现实时才发现,当初耿耿于怀以至于无法释怀的,其实都真的算不得什么。想来这世上本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无论是身边的,还是心里的,也许就在你认为穷途末路的时候,其实已然柳暗花明。”

俞音闻之,深有同感地对钟大煓说道:“大煓哥,你所说的这些,我也深有体会,而且就是在前半晌儿,在你的背上。虽然当时疲累与恐慌交织的我,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但我的意识却是格外的清醒。当时的我就在想,倘若你迟来一步,或许我已然永远地沉睡在了断尘谷底,一切的一切也就随之结束了,那些难以结束的也终归不了了之了;而我自然也无法再去体验余生的美好了,自然也无法再见到你了。可是……”

“可是你没死成,是不是?”钟大煓接过俞音的话茬,对俞音说道。

“是呀,我没死成。”俞音继续向钟大煓感慨道,“我本以为,这一回我是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这道坎儿了,我是一定活不成了;可万万没想到,却是没死成。当时的我还在想,既然上天没有让我坠落泪垂崖,那我便要幸福地去过好余生的每一日。即便未来的日子里有的不只只是美好,还会有诸多的磨难与考验,甚至是痛苦与不幸,那也无妨。因为至少还可以再见到你——我心心念念的大煓哥;抑或是说,只要有你,其余的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想来,没死成,也是一种重生吧!”

俞音说,余生只要有钟大煓,其余的他便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他还说,想来,没死成,也是一种重生吧!

“是呀,没死成,也是一种重生啊!只是不知重生后的你,是不是仍然希望我去找一个不会令我感觉累的人,然后挽着她的手臂走完这一路呢?”钟大煓戏谑着试问俞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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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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