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曾经与现在
此刻我无声地望着他的后背,七窍生烟。
我刚刚到底在干什么?是我自作多情吗?
不可能,他刚才一切的行为,明明就是想要表达睡我的意思,怎么此刻又躺下了?
他是不是不行呀?
本来他没这个意思,我该是开心的,现在开心倒是没有,多了恼怒和一点点的失落。
思想混战了半天,终究还是平复下来了,这样才是常态,刚刚的一切才是镜花水月。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准备翻身睡觉,却听闻耳边传来了闷闷的声音:“皇后还没睡吗?”
我被他吓了一跳,还有一些心虚,支支吾吾的说:“陛下不是也没睡么?”
闻言,他却转过身来和我四目相对,手支起头将上半身撑了起来望着我。我没敢侧过身来和他相对,还是像入睡那样笔直的躺着头轻轻的歪着。
“陛下?”
“皇后,你到底在气恼振什么?”
啊?
“你是在怪朕从前冷落了你,还是怪朕曾经不识良人,纵容旁人对你不敬?”
我蒙住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陛下这是在说什么话?臣妾何曾气恼过您半分?”
他却微微带着点讥讽,“你若不是气朕院怨怼朕,为何从不在我面前漏露半分真切或是示好?你真心实意的笑脸恐怕英婕妤和宋婕妤见的都比朕多吧。”
她的话语直戳心肺,狠狠地在胸前搅和了一下,刚稳定下来的心绪,顿时变得心乱如麻。
“你若是怨朕从前冷落了你,未曾以真心待你,可你又如何在朕面前展现真情?”他突然俯身凑近了我的脸,几分语气中带着危险:“朕是九五至尊,坐拥天下,在朕面前,众人皆是讨好,皇后却怡然不动……”
“是皇后冷情冷心,还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立刻推开他,坐了起来,声音中不觉带了三分怒火:“陛下觉得臣妾在跟年攻于心计,莫不是认为臣妾在您面前竟是都带着算计吗?”
我难以想象我在他心中竟是变成了这样的人,我何曾带着计较和算计去接近过他,他说我在他面前未展露真性情,可我又何曾假模假式的讨好她?
我傅椒遥至始至终都是傅椒遥啊。
“朕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多想了。”他竟是含着笑意说出来的。
他那边越笑,我就越生气,什么意思?玩弄我吗?
“陛下这样清正廉明的天子,臣妾这种攻于心计的小人不配和您同床共枕,您在这安稳睡着去吧,臣妾去外间睡。”
说完便想翻身跨过他去走向外间,妈的,老娘不奉陪了还不行吗?
刚要跨过他的腿起身下床,他却抬起腿,竟是一脚给我踢倒了。
这一脚并未使劲,只是轻轻地拦我一下,我事先未准备好姿势,根本就不吃劲,被他抬腿一挡,竟是一个准备不及又躺回了原地。
还未接受好眼前的天旋地转,就感受到一个极有力的手掌摁在了我的肩膀处,让我根本起不开身。
我惊讶地望向他,却发现此刻他的脸和我贴的极近,气息翻涌,他竟是透露了一个威胁的表情。
“朕还未答应皇后,皇后便急着离开,是不是最近朕太惯着你,尽是让你忘了规矩。”
惯着我?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嗯……相比于从前,他最近的确很惯着我。
但这也不是他胡乱编排我的理由!
我没有答他的话,固执地扭开头不去他对视,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住我脸上的肉,强行掰过来让我们的视线纠缠在一起。
他没着急说话,手上却使了使劲捏捏我脸上的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难怪皇后之前要在御花园受寒走路,”他来回揉捏,极其恶劣,像一个坏孩子故意在弄坏玩具“如今看来真是胖了。”
卧??槽??
此刻,便是肝胆俱裂。
说我什么都可以,你竟然敢说我胖?!
知道之前太医诊脉有时候说五脏郁结于心是一种什么感觉了,此刻我觉得血脉倒流,恨不得一口血喷他满脸。
脑袋叫他气得有些晕,张口想骂他,却该不知如何反驳,也是他说我胖,我竟想不出词来反驳他,为余生气这股情绪。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极度愤怒,哈哈大笑,松开了肩膀上的手,变为了一手一边脸蛋,开始捏我的脸。
他手劲贼大,捏的我脸生疼,我赶紧嫁开手去扯他的手臂。
想不到我这么一扯,竟是让他拉着我的脸更大,而且他还发出了一股恶劣的爆笑。
你个老昏君,得寸进尺!
脸上吃的劲疼的我龇牙咧嘴,我伸出手去推他,可是根本推不动,脚上的反应过来,立刻去蹬他。
想不到他反应极快,一个闪身躲过,侧过身来压着我的脸,极其小孩子气的问道:“知不知错?”
知不知错?!我哪错了?我错什么了?
“臣妾不知哪里有错。”
“没经过朕的允许,谁让你下朕的床?”
你是什么狗东西,这是老娘的床好吗?要滚也是你滚。
但是我又转念一想,他是皇帝,他说什么是他的就是什么是他的。
我气急败坏,还有一种回天乏术的无力感,我顿时蔫了:“臣妾认错,你就能放开臣妾么?”
“这朕不知道,你先认个错试试。”
郁结于心,郁结于心,血到嗓子眼了。
为了第二天我的脸不肿的像个猪头,我决定在此时此刻放下我的尊严。
“陛下,臣……臣妾知错了,您快放了臣妾。”
“不够诚恳。”
你丫的!
“陛下,臣妾真的真的知道错了,臣妾不应该”……妈的,我说不出口!
“臣妾不应该……没经过陛下的允许……就……下床。”
好了,历史耻辱之最,跳舞被陛下看见的这事,这么快就被今晚的新纪录概过去了。
我脸此时此刻烫的不行,不知道是他捏的还是我羞红的。
他似乎是极其满意,又恶劣的低笑了几声,我刚以为他有什么旁的路数时,他捏脸的手劲,顿时松了几分,我以为他要松开的时候,却轻轻向下,俯身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亲了我一口。
陛下的嘴热热的,轻轻地贴在了我的唇瓣上,霎时间四大皆空,浑身的血液仿佛冻住了一般,我整个人僵在那里,根本不敢动。
唇与唇分开时发生了一小声,轻轻的,“咗”。
在寂静无声的夜晚,显得极其明显。
像倒数第一的孩子交了白卷,结果被宣布为全班第一时,那种懵逼感,我呆若木鸡似的看向他,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失控了。
耳边像蒙住了一层毛巾一样,陛下的话,让我有些听不清,却又真实的一字一字敲在了我的心中。
“认错态度良好,这是奖励你的,”说完两个手松开手掌贴合我的脸蛋,轻轻的揉了揉,“睡觉吧!”
说完手轻轻松开,顿时倒了下去,转过身去不再说话,又陷入了寂寞且长的夜。
我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我刚才被亲了?
巨大的害羞迫使我立刻用被蒙住了头,轻轻颤抖。
妈蛋,羞死了,我靠,还说什么奖励,好羞耻!
良久陛下那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我的心情也渐渐归于平静。
不是心如止水,而是湖上的涟漪一直翻起,不似大江大浪,却久久不肯停息。
我呆呆地望着上空,仿佛与曾经的许多个夜晚一样,但是我又明显的感觉和以前所有的夜晚是如此的不同。
在比平时还要响还要快却均匀跳动的心脏声中,沉沉睡去。
不上朝的日子真好。
第二天早上虽然算得上是早起,可远没有上朝那么早。
起来之后陛下看着我笑,笑容极其有深意,我面无表情地同他对视,强自镇定。
不就是亲了一口吗?这有什么的,昨天晚上我被睡的准备都做好了,亲一口是我赚了。
枝雨趁陛下洗漱的间隙偷偷问我:“娘娘,你眼底怎么又青了?”
我连忙摆了摆手,让她赶紧略过这个话题。
“娘娘,今天上什么妆?”
“随便吧,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我妆发的一直是枝霞在负责,她正在恭恭敬敬地给我描着眉毛。
此时陛下洗漱完毕,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出来观看着她给我描眉。
不知道陛下今天抽的什么风,偏要来看上妆,枝霞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我不禁能感受到她的手是微微有点泛抖的,搞得连我一并也紧张的不行。
他这一个仔细端详,影响了许多人,我赶紧对枝雨吩咐道:“你去小厨房问一下,早膳怎么还没上?别让陛下等着。”
想不到他却看上瘾了,饶有兴致说:“朕不饿,这小宫女怎么回事?手怎么这么不稳,都不如朕画的。”
说完竟是撸了撸袖子挥了挥手,让枝霞起开,他要亲自给我上手画眉。
我大惊,赶紧摆手,“陛下九五至尊,怎能给臣妾画眉?”
“无妨。”话倒是很和善,可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他摆了个凳子坐在我面前,左手捏住我的下巴,不让我动,右手拿起螺子黛开始给我细细描眉。
好嘛,这下我比枝霞画的时候更紧张了,一动都不敢动。
这是我第一次可以近距离长时间的端详他。
他极认真地看着我的眉毛处,我盯着他的眼眸。
他好像天生是做帝王的料子,就连这眉眼都是极威严的。公子人如玉,陌上世无双,这种词根本就用不到他身上。
他的气质是似乎从来不是温润如玉的类型,眉毛和眼型都是极锋利的,像极了先帝,可鼻梁和嘴又平添了几分柔和,才给荷琳促成了小白脸的错觉。
我从未见过陛下生母,只知是无名无份的小宫女。
但此刻想来,应该也是极温柔的女子。
“好了。”他退后了几步离远端详,“还不错,很称皇后。”
我转头望向镜子,着实被惊吓了一番,陛下眉描的极好,眉峰高高挑起,却无凌厉迫人之感,眉尾弯成了极好看的弧度,配上我的丹凤眼,倒是真符合个皇后模样。
突然,镜子中的人神情变得凝重。一个不容控制的想法,像蛇吐信子一样盘绕而上至我的心尖,令我怎么都挥之不去。我分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蹙眉。
陛下画的如此熟练,是不是以前常给孙妙华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