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惊魂夜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好了,不说这个了,他这个呆子说出来影响心情。”
从小我就是家里最小的,进了宫之后,大家叫我太子妃和皇后娘娘,如今终于有个能叫我姐姐的人了,我赶忙摆出来个姐姐样儿,摸了摸她的头。
“等回皇宫,一切就好了。到时候解开你的梦魇。三年之后,咱们再回这里,就又是快快乐乐的了。”
她低低沉沉的说了声嗯,看出她困了,就小声告诉枝雨,让她去回禀陛下,我在荷琳这歇下了。
回头跟荷琳说了声睡吧,她就沉沉的睡了下去,荷琳的宫女熄了灯,放下了幕帘,室内只剩下了淡淡的熏香味道和荷琳均匀的呼吸。
渐渐的,我也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了孙妙华。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一如从前美丽。
我在梦里没有意识到是梦,恍惚间,他就就到了跟前。
“恭喜你,你赢得纪郎的心了,你一定很开心吧。”
听见她叫纪郎,我浑身不舒服,有些不服气的开口,“你既然已经走了,何必回来冷嘲热讽,陛下不可能一辈子不在爱别人了吧。”
她笑着摇了摇头,扬起了头:“你现在得到的,不过是我剩下的罢了。”
她一步步逼近,我失神的后退:“我和纪郎当初的浓情蜜意,你现在不及十中之一,我陪他度过的岁月,在夺嫡的血浪中翻涌的时候,你那时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
“纪郎的第一幅画,是给我画的。纪郎的第一个吻,也是给我的,我是纪郎的第一个女人,你现在为什么能承受他这么舒服的爱,全是因为我的培养。”
她挑衅着看我:“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你还得感谢我呢。”
我再也忍不了了,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已经是过去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也清楚,从一开始,他的爱就是在你的设计之下,你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
“哦?是嘛?傅家嫡女,一国之母,当朝皇后,你敢说你从没有一刻在我面前自卑过吗?你敢说骄傲如你,你从未不由自主的和我这个被践踏进泥里的人比较过吗?”
闭嘴!
“你不敢,因为你心里知道,你输的彻彻底底,在东宫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你若真的好到比肩仙女,他又怎会无动于衷?”
闭嘴。
“你现在不就是占着正妻的身份,长了张好看的脸,会了点才艺罢了,有太多人能把你替代下去了,你真的觉得你的爱会长久吗?”
闭嘴……
她突然变得愤怒,冲我叫喊:“你占有着本来就是我的那份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你!要不是你我的孩子也不会没有,陛下也不会厌弃我!”
说完,她突然伸手紧紧掐住了我的脖子,眼中喷出仇恨的焰火似是要把我燃烧殆尽。
由她双手散发到我脸上的充血感一路向上满眼,能感受到喉咙和气管在被大力捏住,嘴和鼻子一起呼吸都不能填补我所需空气的十中之一。
或许是这种触感实在太过真实,我一睁开眼,回到现实生活中,就看见荷琳骑在我身上,恶狠狠的掐着我的脖子。
“荷……荷琳……你……放开。”
我的试图挣脱开荷琳的双臂,但是她脸上闪出了疯狂的神色:“掐死你,掐死你让你在纠缠我!”
“荷琳……你清醒……”
意识已经逐渐涣散,荷琳坐着我的腿,我不能动弹分毫,我试图张口去呼唤枝雨,可是她紧紧掐着我的喉咙,我只能发出干瘪的嗬嗬声。
我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了,也不知道我死后,大哥三哥能不能撑起傅家,二哥去那么远的地方做官,腿伤要不要紧。
我死后,我在陛下的心里能不能比孙妙华重一点。
希望陛下能看在我的情谊上,护住傅家。
娘,女儿不能尽孝了。
或许是命不该绝。
我在意识即将涣散的时候,胡乱挥手,床头的花瓶挥了一下,它颤颤巍巍晃了几下,终于,上天垂怜,他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娘娘?您没事吧。什么声音?”
有事,我快死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拍了拍床板,下一秒,我听见了枝雨破门而入的声音。
“娘娘!”
恍惚间,我感受到好几个人上来,过来拽荷琳的手。
我只想说……别拽了,再拽脖子要断了。
终于,在她们的不懈努力下,荷琳的手指被全部掰开。
我像沉入海底的人,拼命的向上游,身体里的气马上就不够用了,在你能坚持得到的最后一刻浮在了水面上。
我下意识的狠狠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当凉气过在嗓子处的一瞬间产生了巨大疼痛,我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来。
不像感染风寒的那种在肺部发出的震咳。
而是空气穿过支离破碎的嗓子,为了减轻疼痛所发出的咳嗽。
我扶着床边,大口大口呼吸,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流了一脸,才缓缓的从天上回到了人间。
我后知后觉感受到了枝雨再拍我的背,我整个人倚在她怀里,她浑身颤抖,一直哭喊我。
我伸出手拍了拍她,示意我没事,气喘吁吁的回头,就看见几个人架着荷琳。
“让你缠着我!掐死你!掐死你!”
枝雨可能是真气着了,怒喊:“大胆!你竟敢谋害皇后娘娘?!”
我急忙去捂她的嘴:“你是要满宫皆知吗?!”
“娘娘?!她害你,你还要维护她!”
我回头看向荷琳的状态,她这副样子太反常了……
反常……
我突然反应过来,“来人把这个熏香断了!”
吓人很快反应过来,一盆水破向了熏香炉,过了一会,荷琳似断了线一般,晕了过去。
我大怒:“今晚负责点香的是谁?!”
“娘娘,是奴婢。”
???枝雨???
她哭丧着脸:“她问了宫人,平时的香去哪领,那个宫女把她带到一个杂物间,递给她了一点香。”
“可看清脸了?”
她哭道:“未曾,请娘娘责罚。”
我坐在主位上,摇了摇头:“不怪你,对方存心蒙骗你,你怎么也认不出来的。”
“那现在……”
“平时英婕妤都点什么香?”
这时,却是枝霏上来回答我:“禀皇后娘娘,英婕妤从前不点向,是近来……睡眠不好,太医换成了安神香。”
我冲枝雨吩咐下去:“不要声张,去找信得过的太医问问这是什么香。”
今晚,都别睡了。
“今天的事,谁敢声张,本宫绝对扒了她的皮。”
过了一个时辰,枝雨领着太医披星戴月的回来:“娘娘!这是一种致幻香!”
“致幻?英婕妤近来幻症频发,是否跟这个有关?”
太医摇了摇头:“这种香的成分,下官从未见过,不过…绝对不是平时开的安神香。”
我问枝雨:“库房查了吗?剩下的香怎么说?”
“剩下的全是安神香,只有这一颗是不一样的。”
这是有心人要针对我啊。
我一来,就把香换了。
和亲公主把皇后杀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我问太医:“既然是燃的香,为何本宫没有和英婕妤一样的症状?”
“应当是两物相克的关系。”
“定是英婕妤从前致病的那种东西,使得英婕妤在病期间,闻到这种香便会致幻,发狂,从而伤人。普通人闻了大概会失眠多梦。”
难怪,我会做那样的梦。
我松了口气,“那英婕妤现在状况怎么样了?”
“已经无大碍,现在算是睡去,醒来就好了。”
“之前的幻病究竟怎么才能根治?”
“这……恐怕还是得找到致幻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啊。”
“多谢秦大人,这么晚了还来,枝雨……”枝雨把那个金带子递了过去,“这点子心意,秦大人务必收下。”
他连连摆手:“皇后娘娘这不可,下官和傅大人是故友,如此折煞老夫了。”
我劝道:“正因您是家父故友,才更应该收下,不然父亲知道了我这么叨扰秦大人,定是要责骂我的。”
……
送走了秦太医,我才喘了口气去荷琳的偏殿坐了会儿。
老实说,我不敢回荷琳那住了,有心里阴影了。
“娘娘,您补一觉吧,这么晚了,您有这么操劳。”
“我操劳什么了,一直是你跑前跑后的,我就在后面等个消息。”我笑着催促她,“你快去睡吧,我在想想事情。”
她还想在劝我,被我捂着嘴推到了她歇息的地方。
留下一个人的时候,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了。
对方这招,太毒了。
不费一兵一卒,匈奴,傅家,牵一发而动全身。
它或许知道荷琳对三哥的情谊,或许不知道,最有可能的事它希望荷琳对三哥有感情,这样就能利用起来。
制造梦魇之后,等待我和荷琳独自二人接触的时间,使荷琳发狂。
界时,香已燃完,别人什么都查不出来,就算能查到,可世人皆知的结果都是英婕妤杀了皇后。
和亲的意义全无,边关怎么可能不起战事?
或许它就是当初把和亲详细计划泄露的那个人,它从头至尾,都是为了挑起我们和匈奴之间的战争。
三哥破坏了它的计划,它便暗害荷琳,这样扣上荷琳和三哥私通的帽子?
一步一步把掉我朝的爪牙,它……是匈奴方?
亦或者,是有造反倾向的……汉人?
这件事情,必须禀报陛下,必须立刻把这个人找出来,否则,我朝危矣。
我也赶紧找父亲,如此掌握朝局之人不可能是后宫,一定是前朝,让他们赶紧排查前朝官员?!
等等。
当初,久岚做的那一切,又提到她动用过以前夺嫡时候的人。
在那之后陛下排查过一遍。
会不会是当时有了遗漏?
如果是曾经的逆王余党想要做这个事,那一切便能解释的通了。
他们想要搞垮陛下的江山。
我们怎么能坐以待毙?
看来,后天回皇宫,我有活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