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充军（二）
()“阎都尉，现在情形如何？”陈懿和韩遂在杨秋地的引领下，快步奔上城头。
“大人且看……”阎行手指着城下两里之外的骑军，凝重的说道：“据末将观察，这城下骑兵少说也有一千，可咱们这里郡兵满打满算也就五百，虽说羌人不擅攻城，可末将怕的是这只是羌人前锋，后军尚未到达，”
陈懿闻言，颓然道：“前军尚有一千……这么说来令居塞究竟是破了。”
这是陈懿一直担心的问题，令居塞若破，东羌大军直指金城，允吾定然不保！
“大人切莫灰心！”韩遂闻言则是思索一阵，向阎行问道：“可有令居塞那边传来的讯息？”
“这倒没有！”阎行摇头答道：“从城下骑军所打旗帜来看，来的应该是北宫伯玉的破羌，不是陇西那边的边章。”
“哦……”韩遂眉头微皱，思索道：“这就怪了……怎会是破羌？”
“文约，有何疑惑？”
“大人，这确实有些奇怪！”韩遂说道：“破羌虽说也是羌族，可这么些年来在咱们这边却是一直安定，未曾反叛过。而据属下所知北宫伯玉此人一直钦慕大汉，定然不会反叛。属下猜想……怕是东羌那边使的计谋。”
“文约，依你的意思，该当如何？”陈懿赶忙问道。
“现在不确定令居塞那边消息，属下一时间倒也没什么计谋，只能紧闭四门，誓死守城。”韩遂说道：“若是破羌的话……且不管破羌与陇西那边的东羌有何联系，咱们上下一心奋勇厮杀，也不见得守不住允吾！到时候令居塞边军杀将回来，羌人定将覆灭……可若城下真是东羌的话，大人怕是要做好撤……”
“但敢言退者，老夫定斩其头！”韩遂还未说完，就被陈懿挥袖打断道：“不管他羌人怎样，老夫就死守在这金城，若是城破，老夫与允吾同亡罢了！”
韩遂忍不住一阵气结，在金城地界，他韩遂也算有名，人称“黄河九曲”，称其心思缜密。学问，家世皆为不俗。可以说从未有人这么呵斥他，却不想今日好心为陈懿谋划，却换来如此斥责。心里忍不住生出怨恨，默然不语。
陈懿接着说道：“今日情形，唯死战一途。羌族贼子，屡屡袭边，正应以死报效国家。以汉为名，愿肝脑涂地，与反贼搏命。”
阎行，杨秋，程银三人闻言，顿感振奋，忍不住大喝：“肝脑涂地，与反贼搏命！”
“肝脑涂地，与反贼搏命！”
城上所有郡兵军士手举兵刃大喝。
“好！果然是我西凉大好男儿！”陈懿一阵大笑，眉头舒展，极为快活，“紧闭四门，准备厮杀！”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叫嚣？”脸长青色胎记的张横，顺手抄起一面沉甸甸的盾牌，大约在十四五斤重，“敢和我马玩兄弟比划？”
说这话，轮开了一盾砸向段戈。
这人有些……阴险！一边说这话，一边出手，更何况他还在说……东西！
前世的时候，段戈就听够了这样充满侮辱性的词语。
忍住不一阵火气。迎着张横的盾牌举枪就架！
只听当的一声，张横沉重的力道，迫的段戈连退数步。
“小子，本事不行啊！”张横一阵讥讽，顺手再从兵器架上抽出了一柄七尺长短的铁钺，一手舞钺，一手持盾，钺盾合在一起，步伐迅捷，身子旋开，铜钺挂着一股风声呼的斩向了段戈。
拼了！段戈一咬牙，举枪相应。
只听铛，铛，铛……
一连串金铁交鸣声响传来，却是张横被段戈打得连连后退。只见段戈怒喝一声，那长枪的速度，越来越快，瞬间轮出几朵斗大枪花，铁钺在和长枪硬生生的几次碰撞之后，被挑飞向了半空。张横吓了一跳，长枪已经再次刺过来。段戈的兵器长，在不知不觉中，用上了家传武学中的步伐和招式，张横被打得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张头，换家伙！”
马玩身旁，有一个八尺高的精壮男子，从兵器架上抄起一杆长刀，掷向张横。
张横闪身躲过段戈一击，先是一个懒驴打滚，而后翻身而起，抬手接住了长刀，呼的砍向段戈。
一刀在手，战局却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扭转。
张横即使换了长刀，仍旧在段戈抢攻下狼狈不堪！这可急坏了马玩和精壮男子，精壮男子抓起一杆大刀，冲着手提长枪的马玩喊道：“马老二，还愣着做甚？上去帮忙！”
说完，向着段戈奔去。
边上王方与陈屠眼见两人这般无耻，也是一声怒喝，抓起兵刃迎了上去。
一时间，六人分成三队，厮杀成一团！
此时成公英和姜冏已经走进营房，听到兵器激烈的碰撞声。姜冏却没有声张，只是走向一块高地，算作是点将台。从点将台上看下去，斗场中的情形是一目了然。六人激斗正酣，只看得姜冏两眼一亮，忍不住轻轻点头。
“成公，可识得下面六人？”
成公英一笑，“其他人倒也没有什么，只是那小一点使长枪的名叫段戈。却是来历不凡。”
“哦？”
成公英说道：“那是已故太尉段颎段大人的独子，因段大人一事牵连，就在咱们这里服了劳役，却没想到这武艺到是不凡。至于其他人，却是一般盗匪，囚徒罢了。”
这古人的乡党情节非常严重，听成公英的口气，颇以凉州能出名将段颎而感到自豪。不过倒也不是他一个人，姜冏闻言也是赞叹道：“果然将门虎子，段太尉在世时声威赫赫，想来这段家公子日后定然也不凡！！”
而在这时候，六人的比拼，也似乎到了尾声。确切来说，只是段戈和张横的厮杀到了尾声。
二人挥枪舞刀，斗了大约四五十个回合，张横渐落下风。虽说段戈的这副身体，比起张横来说还显得单薄，力气与张横相比自然差一些。可抵不住段戈的长枪的迅捷，段戈瞅了张横一个破绽，也不做声，一震枪杆，紧接挂着风声向张横刺去。
呜……快的如同闪电一般。
若在先前，张横肯定用刀杆招架。但此刻他体力也显出不足，眼见段戈枪到，只能挥刀劈斩。
铛的一声巨响，段戈的长枪被荡开。
不过张横也拿不住大刀，脱手飞了出去，这么长时间争斗，即使他比段戈力大，此时也是坚持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
段戈右手一引，长枪在空中画出一个诡异的圆圈，跟着再次刺击下来……
只听蓬的一声，却是盾枪相击。
正当张横闭目等死的时候，精壮汉子却舍弃正被他打得后退的王方，捡起一张铁盾，奋力扔了过来。
“恩“
段戈闷哼一声，只觉得枪杆传来一阵大力，再也拿捏不住，随着铁盾长枪也跟着飞向半空。然后踉跄的后退，噗通坐在了地上。
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还是体质太差啊！
而其他人看着两人无事，紧跟着也慢慢分开……
“阿戈，你没事吧？”王方和陈屠同声问道。
段戈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怎么？打得还算精彩啊！怎么不打了？”
就在这时，姜冏与成公英两人带着十几个狱卒走了过来。姜冏目光冷峻，脸上带着一股怒意，“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如此的放肆？来人，先把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给我拉下去，每个人鞭十五，然后再归队。”
段戈已经筋疲力尽，王方和其他人则是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几人被狱卒拖着向营口走去。
“慢着！”成公英挥了挥手，“现在金城危急万分，多一个人当多一份助力，且免去几人刑罚，等他们在战场上戴罪立功。”
姜冏假意点点头，让狱卒放了六人。来时两人已经商量好，当以雷霆手段让囚犯折服，“念着成公先生求情，今日就先且记着，若有再犯，定当严惩不贷！”
“大人…..大人…..”正在这时，一名小校从后面跑了过来，高呼道：“羌人来袭！羌人来袭！”
这话一出口，不论是姜冏，成公英，还是刚被放在地上的张横等人，这脸色全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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