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上官船
今日,童掌柜包下了河上所有的船。
所有的船舶都停靠在码头上休息,湖心亭的小岛上,别说送菜的船了,就连一叶打鱼的扁舟都未看见。
湖心亭的码头上,夏家人和冉家人都焦灼万分。
“娘的,今天送菜的船怎么还没来?那些送菜的人都死到哪里去了?”夏广来回踱着步子,骂骂咧咧道。
“早朝就要过了,无故不上朝,皇上该有多生气,这要是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冉羽涅也急得来回打着圈圈。
他这一说,夏广更是暴走,“该死的,怎么一艘过来的船都没有?臭丫头别让老夫逮到你,否则老夫定让你好看,该死,该死,真该死……”
姚统领带着羽翎卫行船向湖心亭小岛驶来,远远的,他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众人翘首相盼,望穿秋水,唯有夏广像只热锅里的蚂蚁,来来回回在湖心亭的码头边暴走。
“来了,来了,有船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句。
瞬间,大家都极目远眺,就见河面上一艘船正在向他们驶来,由远至近。
刹那间,人群一片沸腾,大家都向着船的方向拼命挥动着手臂,发出高亢的声音,对着船的方向呼唤着,“这里,看这里,救命,救救我们……”
女子们更是将手里的绢帕挥了起来,满脸焦灼又是满心期待地向着船的方向挥动着求生的绢帕。
待船舶靠近,他们才发现这是艘官船。
见到官船前来,旁人都兴高采烈如劫后余生般欢呼着,唯有冉羽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夫人呐,左眼跳灾,右眼跳福,今日为夫左眼和右眼都跳得厉害,怕是有大事发生。”冉羽涅不安道。
脸上挂彩的姚氏,冷漠地瞟了冉羽涅一眼,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已经心灰意冷,赌气地转过身不去搭理冉羽涅。
昨晚,冉羽涅与姚氏因为纤尘的事,再次大打出手。
这一次出手,姚氏被冉羽涅打得鼻青脸肿,再一次寒了姚氏的心。
当然,冉羽涅脸上也没逃脱姚氏的“九阴白骨爪”,一个晚上过去,冉羽涅脸上的抓痕还清晰可见。
若不是看在冉花楹即将成为康王妃的份上,这一次出手,冉羽涅连休掉姚氏的心都有了。
冉羽涅与姚氏,这对夫妻彼此之间的感情,已经在相互的折磨中互相磨灭。
冉羽涅没有得到姚氏的回应,也拂袖愤然离去。
冉花楹看到彼此如同陌生人一样的父母,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她懂她的父亲,懂父亲责怪母亲不该对纤尘下手,不是因为父亲爱冉纤尘这个女儿,而是父亲与她想的一样,冉纤尘即将嫁给瑞王,成为瑞王妃的冉纤尘,将来会是冉府最大的助力,也将成为她稳固后位最强的助力。
但是,这个助力,被母亲一手毁了。
母亲这次与夏家人勾结,暗杀纤尘不成,纤尘定会怀恨在心,从此他们冉府不仅少了一个助力,相反还多了一个阻力。
同样的,冉花楹也理解她的母亲。
她母亲不喜欢冉纤尘,她又何尝喜欢过冉纤尘?
冉纤尘太优秀,像她这样优秀的人,活着就是一种罪过,因为她的出现,会让身边的人都暗淡无光。
冉花楹曾经是纪国的天之娇女,她怎甘心自己的光彩被淹没在纤尘的光彩里?
冉花楹咬着唇,心里纠结,既没有上前去劝说她的母亲,也没有跑去安慰她的父亲,她卷着手里的绢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官船靠了岸,长长的木梯从船上放了下来,大家面带欣喜,都围了上去。
当看到一个个身披铠甲,不苟言笑的羽翎卫手持长枪走下船时,大家又都顿住了脚。
他们挂在脸上的那份欣喜,也都僵在了脸上,有些姑娘拿着绢帕,挥动的胳膊也僵在了半空。
这时,羽翎卫姚统领才缓缓从木梯上走了下来,他一身银色的甲胄反射着太阳的光辉,让人无法直视。
军靴塌在木梯下,发出沉闷的声音和木梯的吱呀声,他刻板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他走下船,看向带头围了上来的冉大人和夏大人,宣道:“皇上有旨,带夏大人冉大人及夫人回宫觐见。”
姚统领旨一宣,无需任何人押解,夏大人和冉大人及夫人都乖乖上了船。
众人看到夏大人和冉大人夫妇都上了船,羽翎卫却未有让他们上船的意思,一下子大家又骚动起来。
他们七嘴八舌,急急问道:“那我们呢,我们呢?……”
姚统领未搭理那些人,负手转身离去,突地他就看见冉花楹跟在冉羽涅夫妻的身后,也准备登船,他道:“县主请留步。”
冉花楹停下脚看向姚统领。
与此同时,冉羽涅夫妇和夏将军夫妇也都停下了脚回望看向姚统领。
“姚统领,你这是何意?”冉花楹问。
“县主,皇上并未让卑职带县主回宫,还请县主留步。”
姚统领虽是抱拳向冉花楹行了一礼,但是,他的脸上对冉花楹确是毫无恭敬之意,那张刻板的脸上阴沉的可怕。
鲜少有人会这么不给冉花楹面子,不看其它,就看冉花楹是未来康王妃的面子上,朝堂上谁看到冉花楹不是恭恭敬敬的?
偏生,这个姚统领,至那日他那个傻子弟弟被虏到冉府那件事发生后,他就从未给过冉花楹一次好脸色,更不要说面子了。
冉花楹本就烦乱的心,更添烦躁,禁不住问道:“我是县主,还是未来的康王妃,我为什么不能上船?”
“圣旨上未说要带县主上船,请县主自重。”
姚统领冷冰冰的回答,伤了冉花楹的面子,她怒问:“那我偏要上船呢?”
“杀无赦。”姚统领冰冷的脸上,眸光凛然。
“姚青云,她可是你的堂妹,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姚氏急了,挡到冉花楹的面前。
“不能。”短短两个字,透着的是公事公办的绝情。
“楹儿不上船,那我也不上船,我要陪楹儿。”姚氏脾气上来,执拗道。
偏生,姚统领还就不吃她这一套。
“抗旨者杀无赦,冉夫人请不要自取其辱。”
很显然,姚统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冉花楹知道姚统领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她也不再坚持,宽慰姚氏道:“母亲,你与父亲先去宫里向皇上请罪,待回府后再雇船前来接女儿也不迟。”
此刻,看到姚统领像个煞神一样,他连县主的面子都不卖,码头上的其他人也都老实了下来,不敢再嚷嚷着要上船,眼看着官船离去,众人的心里又满是惆怅。
冉羽涅和夏广夫妇被羽翎卫带上了船,一路向着皇宫带去。
码头边,郑玄甲站在童掌柜的船上,看着被羽翎卫带走的夏夫人,对着童掌柜吹胡子瞪眼。
“你就知道听纤尘那个臭丫头的话,不让老头子我上岛质问夏家那肥婆娘,现在好了他们被带进了宫,老头今天若得不到一个答案,老头今晚就不会放过你。”
童掌柜尴尬且无奈地陪着笑,他心里怪着纤尘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交到他手上。
嘴里却连哄带骗道:“老爷子,少庄主好不容易将计就计布了这个局,不仅可以一举扳倒夏家还可为母报仇,若是被你搅了,这仇报不到是小,万一弄巧成拙,陷少主于万劫不复,你于心何忍?”
郑玄甲撇了撇嘴,“就是想到,这是那丫头的苦心,老头我才忍住了冲动没上岛的。”
接着他又轻瞥了一眼童掌柜,不屑地哼了一声,“哼,你真以为,就凭你也拦得住老头子我上岛?”
“是是是,老爷子,你是大爷嘛,我又岂敢拦你,你喝口茶顺顺气。”童掌柜端了杯不烫不冷的茶递给郑玄甲,像哄孩子一样诓着郑玄甲。
没办法,谁让这老头是闲城的大爷呢?
谁让这老头又是闲城出了名的老顽童,他惹不起,只能哄着。
郑玄甲囫囵喝了口茶,将茶杯胡乱丢到桌上,转身准备离去。
童掌柜又道:“老爷子,少庄主说了,说不定过会宫里的热闹就会找到我这船上来,你若走了,有热闹你没凑到可别怪我哟。”
一听到有宫里的热闹可看,郑玄甲刚迈出去的腿就收了回来。
他转身看向童掌柜,讪讪笑了笑,指了指刚刚被他胡乱放在桌上,东倒西歪的茶杯道:“这茶好喝,老头子我还想多喝点。”
童掌柜暗探,还是纤尘厉害,算准了这老头的性子,让他告诉这老头有热闹可看,这老头才会静下心来与他一同在船上等候传召。
若是告诉这老头,纤尘要他进宫做证人,怕是这老头这会子早就逃之夭夭,或者开出一大堆让人头皮发麻的条件出来了。
朝堂上,被纤尘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的姚院判,终于问出了一个比较有脑子的问题。
他问:“冉纤尘,你说我家玉儿勾结夏家雇佣杀手,想在岛上至你于死地,那你又是怎么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