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画卷
“看她的样子,好像很喜欢男装?”江清月在顾辞耳边,小声道,“性子倒是随性不拘,难怪能和燕贺玩到一块儿去。”
“是,以前小师妹就说过,当女孩儿麻烦,当个男孩子好很多,穿衣打扮就一直是男装,还喜欢让别人夸她扮得像。”
和燕贺打闹了半晌,这小师妹才气呼呼地回来。
浮生老祖很快便将顾辞和燕贺叫了去,让景宁照顾江清月。
景宁带着江清月,去了他们以前住的地方。
江清月本来以为,浮生山是个深山老林,或许和末荒山一样,山中有别院,但是不曾想,这里的建筑,比起院子,更像是一座座的宫殿。
浮生山内,山头不少,或高或低,或大或小。每个山头上边都有琼楼玉宇,住着浮生山的弟子们。
顾辞所住的地方,很大,比她在宫中住的重华宫建得还要精美。
宫殿内是玉石的装扮,通体白色,高大宽敞,摆放着并不张扬的金银器具,有种低调奢华的美感。
“不错啊。”江清月环视了一圈这宫殿,“你们浮生山的生活水平不错。”
景宁捂着嘴,笑得乐不可支:“郡主莫非和旁人一样以为咱们这是深山老林?咱们这可是钟灵毓秀的地方,若不是要伺候世子,属下都想呆在这里,一辈子都不想出去呢。”
从宫殿后门出来,是后院。院中栽种着玉兰花花丛,花丛下清泉流淌,水清澈见底,可见水中鱼虾嬉戏。
几步外有一凉亭,建于高处,坐上去后视野开阔,放眼望去,可将这浮生山的深山美景尽收眼底。
江清月刚刚坐下,便察觉身后一阵清风拂动。她刚刚一回头,就看见一袭白衣风一样飞了进来。
小师妹坐在对面,撑着下巴看着江清月,宽大的衣袖堆积在桌上,层云一样。
“你就是江清月。”小师妹问。
江清月点头:“是呀。”
“我在画儿上见过你。”小师妹又道,“不过本人比画上好看。画上的不会动,本人漂亮,还有灵气,笑起来也好看。”
“谢谢你的夸奖。”
“我听说你很厉害,什么都会。”小师妹的头歪了歪,斟酌着道,“想想也是,若是只有一副皮囊的话,也不会让我师兄心心念念这么多年了。”
“我是会点小玩意儿,不过没有那么厉害。”
“你真谦虚。”小师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了起来,新月一样,“我喜欢谦虚的人,不像贺师兄,是个自大狂。”
正在和师傅说话的燕贺忽然打了两个喷嚏,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地里骂自己。
“我叫云妗。”小师妹自我介绍,“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妗妗。”
“好。”
云妗转头,看向景宁:“宁姐姐,你带**姐去顾师兄的房中看过了吗?”
“只从大殿走了一遭。”
“那我带**姐去。”云妗说着,十分热络地抓着江清月的胳膊,“姐姐,我带你去看画好不好?”
画?
江清月心下微动,大概就是很多人说过的,顾辞作的那些画。
她想看,很想。
将顾恒言交给了景宁,她便跟着云妗一起去了偏殿。
顾辞的寝殿,和他在武威王府的房间一样,是很清简的布置。
从正门进去,右边是书房,刚刚一转头,就能看见右边的墙壁上,霍然挂着一幅画。
很大的画布,是她。
画中的她看起来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龄,穿着湘妃色的罗裙,拿着轻罗小扇坐在凳子上,面带愁容。
江清月看着画中自己,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尽管那是以前的江清月。
和现在的她不一样。虽然面容一模一样,神韵却天差地别。
“我以前看这幅画总觉得不对劲儿,总觉得少了什么。”云妗道,“现在见到本尊,我知道了,少了灵气。这画上的美人倾国倾城,却总觉得她被一种愁绪包裹。不像**姐本人,让人觉得明媚。”
江清月不知道这是顾辞画的什么时期的江清月。
顾辞前世,江清月嫁给燕礼之后,一直备受冷落。她倾心燕礼,难免会忧愁哀苦。
“当时我还想,顾师兄笔下的姐姐看起来并不开心,我还担心过呢。现在见到**姐你,我总算也放下了心,我喜欢见到别人开心快乐的样子。”
江清月对着她十分温柔地一笑:“多谢你的关心。”
云妗拽着江清月去了内室,内室地上摆着数十个檀木箱子。
云妗直接打开了第一个箱子,箱子里边整整齐齐地摆着被卷起来的卷轴。
云妗拿出一个,展开。
江清月看见了画上,是她,不过看起来年岁尚小,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江清月,笑容灿烂明媚,俨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手中拿着个燕子风筝,正在追逐嬉戏。
云妗又拿出了第二幅,是她端坐着,面前的桌上摆放着瓜果点心,从装扮来看,是个很正式的场合。小小的江清月摆出了一副超脱年龄的端庄持重来,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我最喜欢这一副。”云妗打开了第三幅,“我给这幅画题名,醉花阴。”
画上画着牡丹花丛,花丛下是年轻的少女,倚靠着一块儿碑石,正在熟睡。
身上落英缤纷,就连鬓发上也是飘落的花瓣,意境很美。
江清月记得这个场景,是小的时候,护国将军府一家进宫宴饮,她和几名王公大臣的女儿一起在御花园嬉戏。他们还喝了果子酒,她贪杯喝多了,就在那花丛下睡着了。
她记得自己睡前醒来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不曾想这一幕,竟然会被人看到。
还是被顾辞看到了。
那场宴会上,她自然也见到了武威王府的世子,只是离得远,又岁月悠长,她记不清当时的样子了。
没想到,她却在顾辞的记忆中,恒久绵长。
云妗将箱子一个个打开,江清月见到了画上的自己,千万种样貌神态。
有的她可以想到场景,有的想不到,云妗说是顾辞自己想象中画的。
画幅很多,比她想象中多了太多。
“这每一幅画,可都是我顾师兄的情义啊。”云妗说着,嘻嘻一笑看着江清月,“**姐,你是不是很感动?”
江清月点头:“很感动。”
听别人口中描述,远远不如亲眼所见这散落一地的画卷,来得震撼。
每幅画,都装裱精美,画幅整洁。不见半分笔误和脏污,可见作画人的用心和细致。
晚上,顾辞回来,江清月和他说了自己见到的画。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你就注意我了?”江清月问,“在我十岁的时候?”
“是见过,只是那个时候并未上心。”顾辞道,“我记忆力好,基本见到就会记住,更何况是美人?”
“后来作画的时候,从我临死前见到的你的是时候一幅幅往前画,又想起了小时候也见到过你,便一并画了下来。”顾辞说着,揽住了她,“旁人都说我画技高妙,但我还是觉得不够,画得再好,也不如本人的千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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