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色徒
()“在下齐宣,见过各位。”
那人身姿挺拔,孔武壮硕,齐国武将装扮,一张脸生得倒是很英气,眉宇间凝聚着一股不屈不挠、自信洋溢的霸气。
韩祁与韩峰回过一礼后,便相继离开。
齐宣噙着笑,不管不顾的来到韩平身边,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绕着她走了三圈后,才又说道:
“在下初来大京,见的第一位对味的美人竟然是你。”
韩平满头黑线:“那定是你眼光不行,见识太少,我大京女子向来以美闻名天下,在下这点姿色,就连中等都排不上。”
齐宣像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当面指责,觉得有趣极了,恶意阻挡了韩平的去路,又道:
“姿色美丑,到了床上都一样,我不介意,关键是对味。”他这么说着,忽然又转头对李淮璟问道:“你说是吗?九殿下?”
李淮璟与他对望一眼,忽的笑了,如春花绽放,鲜艳烂漫……那厮竟然对当中调戏她的人笑了……不仅笑了,竟然还点头赞同:
“不错,齐国三皇子言之有理。”
“哈哈哈,本王就知道大京之行是来对了,既见了这般风情的妙人儿,又识得九殿下这般的知己,不枉此行,不枉此行啊!”齐宣豪迈的笑声吸引了很多官员的注意,韩平气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九殿下可否告知这位姑娘的芳名?”齐宣一句话之后,便当做是已经与李淮璟勾搭上了般,毫不客气的问道。
李淮璟笑着扫了一眼脸色不善的韩平,不慌不忙的反问道:
“你何不亲自问她?”
齐宣爽朗一笑,摇头道:“因为我就算问,她也不会给……是不是?”
“……”
韩平忽然觉得自己二十几年都白活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当众调戏,她冷冷瞥了一眼李淮璟,忽然伸手将挡在面前的齐宣推开,径自走了。
走着走着,她还听见齐宣嚣张至极的笑声和不上路子的话:
“哟,没想到娇滴滴的美人儿还是只野豹子,不错,真不错!”
齐宣放肆的目光盯着韩平的背影,竟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露出一抹异样的笑容。
“九殿下可否告知她是哪家的姑娘?”齐宣魂不守舍的问道。
李淮璟也盯着韩平的背影,良久之后才幽幽答道:“她是将王韩祁的妹妹,大将军韩峰的女儿。”
“……”齐宣面上的笑容僵住了,扭头看着嘴角含笑的李淮璟,勉强抱拳一揖道:“那……真是幸会。”
“好说。”李淮璟看不出喜怒的对齐宣点头致礼后,便也离开了。
齐宣收起了满面戏谑,比夜色更加深黑的眸中露出一抹豺狼的狡猾与凶狠。
韩平从孔雀台离开后,便将自己隐入了御花园中的一处亭子,亭外的奇花异草香兰毓秀,看着姹紫嫣红的花儿,她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坐在亭子里一边摆弄腰间的长带,脑中想着事情,正出神之际,一道人影却走了过来。
李淮璟拿着一小碟糕点送至韩平面前,韩平冷冷瞥了一眼糕点,又冷冷瞪了一眼他,这才伸手接了过去。
见韩平余怒未消,李淮璟恶作剧般掐着她的脸颊,一开始,韩平只是闪避,却怎么也避不开李淮璟如影随形的手,终于忍无可忍跳下亭栏,大喝一声:
“你到底想干嘛?”
李淮璟勾起嘴角,凤目斜飞,英气中带着柔美,凑近韩平微怒的面容,道:“玩儿你呀。”
冷着面孔,韩平推开李淮璟,不愿再与之纠缠,刚走下一阶台阶,就听李淮璟追在身后说道:
“那人是齐国三皇子齐宣。”
韩平刻意加快脚步,头也不回道:“我知道,九殿下先前已经说过了。”
“他是齐王最宠爱的一个儿子,文韬武略,虽不是太子,但却尊享着储君的一切权利,在齐国的地位举足轻重。”李淮璟亦步亦趋跟在韩平身后平静叙述。
韩平忍无可忍,咻得停下脚步,瞪着李淮璟道:“他是你的表兄吧。”
李淮璟没想到韩平会这么问,愣了下,才点头道:“按理说,是的。”
举国皆知,他的母妃是齐国的昭仪公主,和亲至大京,被封为齐妃,而昭仪公主又与齐国皇上是一母同胞,那李淮璟与齐宣自然就是表兄弟了。
韩平听后,瞬间了然,对李淮璟笑了笑,咬牙道:
“难怪都是一路货色。”
“……”
李淮璟想了想,才明白过来韩平还是在气被齐宣口头调戏的事情。
两人沉默着走过了回廊,穿过了花圃,韩平气恼这厮既不说话,又要跟着她,殊不知这只会让她更为光火,猛的转身想要开骂,却在一转身的同时看到了另一个人。
在李淮璟身后不远处,圣驾威仪,文宗皇帝在宫人们的簇拥下向他们走来。
给李淮璟使了个眼色,韩平便赶忙跪下参拜,口呼:“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李淮璟与韩平跪在一侧,恭迎圣驾。
“平身。”圣宗皇帝走至跟前,低浅的声音说道:“你们不去孔雀台,在御花园中作甚?倒是不怕落人话柄”
“璟儿。”皇帝将李淮璟招至跟前,道:“你如今已是身份不同,不可再任性妄为,知道吗?”
“儿臣知道。”李淮璟对皇帝一揖道:“儿臣告退。”
韩平看着李淮璟离去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皇帝却在这时对她说道:
“别看了,再看也是你的姐夫。”皇帝半开玩笑道:“走吧,陪朕一起去孔雀台,今晚就坐在朕身边好了。”
韩平被皇帝的话惊呆了,他说,跟他一起去孔雀台,今晚跟他坐在一起?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是味道呢?她韩平是什么身份,何德何能与天子同行同坐?但皇帝的口谕已下,她只能尊崇,试问一国天子想要将你捧上众矢之的的位置,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低头跟在皇帝身后,接受四面八方递来的关注目光,有诧异,有愤恨,有疑惑,有震惊……当皇帝走上帝台,韩平就想趁机找个暗处藏起来,却被皇帝一指定席,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竟然让贴身太监蒲公公亲自给她搬了一张椅子,就放在帝台下首两步处。
好了,这个靶子是当定了。
韩平看着面前的精致菜肴怎么也提不起胃口,耳旁皇帝陛下的满口相赞,将她比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话语她实在不想听,拿起酒壶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来。
她不用看也能够感觉的出韩祁的震怒,韩峰被夸赞的十分汗颜,没办法,只好出列跪谢皇帝对韩平的称赞。
整个孔雀台上君臣同乐,歌舞升平,祥和之气直达宇内……
“大京皇帝万岁,吾等远道而来,为促两国邦交,特献此宝,愿大京朝国泰昌隆,愿大京与齐国永世交好。”
晚宴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齐国使臣出列献宝,韩平瞟了他一眼,正巧对上了冲她举杯的齐宣,韩平冷冷白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了李淮璟,只见那厮坐在皇子中,淡然处世,除非有人敬酒,他对于面前的珍馐佳肴竟不屑一顾,韩平知道,这厮又犯病了。
不过看到他一个人,总比看到他与韩祁一起说笑要好吧,韩平自嘲的想着。
此时只见大齐使臣双击手掌,孔雀台下便传来一阵骚动,好几个人抬着一艘上好的珊瑚船走来,珊瑚本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此珊瑚不仅纹理细腻,庞大完整,颜色还十分跳脱鲜亮,整体竟然呈浅蓝至深蓝的渐变色,使人一见便知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齐国此次出使,竟会如此大手笔送出这件东西,使文宗皇帝很是欣慰,循例赏赐了献宝的几位齐国使臣。
使臣谢赏之后,又拱手道:
“素闻将王至宝烈日弓乃上古神器,我主向来爱宝,今次我等奉齐王之命,想以八座城池相换,还望陛下成全我主心愿。”
献宝之后,真面目暴露了,韩平暗自摇头,又灌了几口酒。
只听文宗语调不惊,依旧笑呵呵道:“朕昨日便已说过,齐王这个心愿,恕不能答应。八座城池虽然宝贵,但却不及烈日弓对大京的非凡意义,将王至宝绝不能沦为买卖易物。”
齐国使臣再开口之前,文宗皇帝又道:“来人呐,再赏千两黄金,请使臣回国传达朕的意思给贵国君上。”
使臣们被文宗一番连消带打,顿时无话可说,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就会如此揭过之时,齐宣放下酒杯,离席上前。
嘴角噙着一抹笑,年轻英俊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只见他拱手道:“烈日弓是将王至宝,小王却听闻,大京朝中无人可以将之拉开,宝器遇不上英雄,古来可惜,皇上又何必执着,若觉八座城池不够,尽管开口,我父皇惜宝如命,定会满足皇上要求的。”
齐宣这番话不仅说出了事实,还恰到好处下了大京朝君君臣臣的面子,让人觉得是大京朝霸占宝物,空有千里马却无人能驾驭,又自喻齐国是伯乐,这番话,乍一听很不礼貌,却是一种相当厉害的激将法。
文宗面色渐变,帝台之下有善察君颜的大臣看出,善解人意的站出来指责齐国三皇子的无礼。
可那齐宣又再一次让众人见识了一番他的厚颜之术:
“如若不然,大京与齐国当可一试,且看看烈日弓将落入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