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虹之剑
()韩平的‘象池’之行,没有意外的话势在必行。
皇帝与内阁商议了一个晚上后,第二日清晨,便派人宣了旨意,让韩平带着她的十八卫队,与齐国的三百大队一同出发去了象池。
象池位于天地之南,她们此行必须借道大理,而后再向南走,若是有缘,便有可能找到象池所在,但若无缘……谁都能料想那个后果。
韩平是代表大京参加的比试,本应受到最高礼遇,不说百姓夹道欢送,最起码也要敲锣打鼓,街知巷闻,奈何,与韩平一同出城的,是韩祁。
漠北王啸天起兵造反,韩祁被文宗皇帝委派重任前去镇压,也是清晨出发。
韩平与十八名士兵站在人群后方,看着韩祁一袭银色铠甲,威风凛凛的走在人群中,百姓激动,纷纷想凑上前去看看大京国的战神长什么样子,人浪剧烈翻动着。
李淮璟骑着一匹白马走在韩祁身旁,英挺毓秀,绝代芳华,与韩祁确实是男才女貌,很是相配,他的冷,韩祁的傲,都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天作之合般的模样让韩平多少心中一痛。
她真的得到了那个男人吗?有时候,韩平会不住问自己,过于幸福的表象让她觉得那样的不真实,仿佛如梦似幻,随时都可能消失那般。
她们一行人只能等韩祁的大军出城之后再走,没有鲜花,没有赞美,只有一种必须为国家牺牲生命的义务。
成了,上马扬风,败了……不过是客死异乡,如此而已。
齐国的三百大队马匹精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将韩平等十九人遥甩身后。
韩平不想与那些人一道,看了看天色,便下令原地扎营,他们要跑,就让他们跑好了,反正是去送死,早一日晚一日,何必与他们计较呢。
她委派瞎子做督军,凭着他丰富的战场经验,很快便将一帮猴崽子收拾的服服帖帖,韩平见天色还未下幕,便想去找找水源。
可刚骑上马,便听见后方传来几匹杂乱的马蹄声。
韩平转身望去,原以为只是一些过客,没料想,为首之人,竟然是韩峰。
韩峰一袭劲装,显得精神矍铄,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四名贴身护卫,韩平知道,只有在韩峰单独行动的时候,他们四个才会集体出动。
“下马。”韩峰拉缰立马,指着韩平,硬挺说道。
韩平从马背上翻下,还未站稳,便觉眼前一闪,手下意识伸出,竟然接住了一把长剑,剑身古朴,呈黑褐色,几乎没有任何花纹,韩平不解举剑看向韩峰,只听后者军人作风,简明扼要道:
“惊虹剑,先借给你,不管如何,你给老子活着还回来,听到没有?”
“……”
韩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这把剑。
惊虹剑,是与烈日弓同样有名的将王至宝,韩峰……竟然毫不犹豫便将这把剑交给了她……而且还说,让她活着回来……她没有听错,没有看错吧。
满怀惊诧,韩平缓缓拔出了惊虹剑,剑身薄如蝉翼,冷如玄月,拔出时,竟然还带出丝丝冷雾,韩平感觉到内心的热血沸腾,剑身吟啸,仿若沉寂千年的灵魂突然苏醒了般,与韩平的心一同起舞,跳跃。
韩平只觉得迎面袭来一阵荡涤灵魂的清风,梦幻一般的闪耀光芒,这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命运的轮回与重生。
韩峰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奇迹会出现在这个他从未看好的女儿身上。
这是巧合?亦或是宿命?仅仅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便让韩峰仿若过了大半辈子般彻底醒悟了。
剑身入鞘,如龙吟虎啸,韩平再次举起,问道:“为什么给我?”
她口中问着,心中满是期待,如果可以,她多想韩峰是出自对一个不成器女儿的关心,而非从别处听到了什么……
韩峰沉默的看着韩平,不知由来的,忽然伸手拍了拍韩平的脸颊,叹了口气道:
“活着回来,一同去祭奠你娘……”
说完那句话,韩峰不顾傻愣住的韩平,一如来时那般风火上马,绝尘而去。
韩平紧紧捏着手中的长剑,垂下了头,重重呼出一口憋闷多年的废气。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想要的竟是这么简单,不过一句话,便让她故作强硬的心瞬间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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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还未亮,韩平便下令开拔。她将惊虹剑放在腰间,一马当先迎着晨光向南飞奔而去。
命运挡不住齿轮的转动,终于由起点转了回去,只不知这一次,又将面对何种风险。
而另一边,韩祁与李淮璟出征漠北,大军压境,韩祁治军严谨,容不得手下的兵丝毫懈怠,不过两个日夜,他们便从京城赶到了漠北狼牙城外,韩祁命大军在三里之外安营扎寨,自己则亲率五百骑兵,探至狼牙城下。
王少卿一袭少帅银装,虽不说英武不凡,但也卓然而立,气势万钧,他见来人是韩祁,心中虽然没底,但也强自镇定。
狼牙城三面环山,易守难攻,此时他已囤够粮草,做好了万全准备,纵凭她是韩家的战神,一时半会儿亦不能拿他们如何,只要拖过十日,这天下,便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来人哪,放箭!”
王少卿不等韩祁等靠近,便招来弓箭手,狂风暴雨般的箭矢便从城头射下,韩祁冷下面孔,将旗一挥,身后便有两队人马冲上前去,支上盾牌,保护骑兵队继续前进。
韩祁伸出右手,身后的手下便立即会意奉上长弓,韩祁自十岁开始,便能百步穿杨,乱军中瞄准敌帅,也并无困难。
振臂一拉,箭矢如电般射出,直指城墙上的王少卿,箭锋凌厉,势不可挡,穿透一名挡箭士兵的胸膛后,仍旧射伤了王少卿。
手捂住胸口,王少卿脸色惨白,眼中闪过一道阴毒之光,挣扎着推开慌乱的人群,自城墙缝隙中看着韩祁那张傲气凌霜,冷笑涔涔的得意脸庞。
“少将军,你血流不止,还是早些医治为上。”一旁的副将不顾王少卿的反抗,赶忙冲上前去,将王少卿拉了回去。
王少卿攀住副将肩头,阴着面容招来了一人,在那人耳旁小声说了一段话,那人便领命而去。
韩祁一箭射中敌军少帅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军营,跟过来的几万士兵无一不是兴高采烈,交口相传,直将韩祁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武魁星转世那般神乎其技。
李淮璟坐在帐内平静的看着兵书,不一会儿,苏青胳膊上立着一只鹰走了进来,交给李淮璟一只小竹筒。
李淮璟接过竹筒,展开内里字条看了看,便用火折子烧了,然后,又去到书案后,蘸墨书写了几个字,交给苏青。
苏青将字小心翼翼的卷好,刚想塞入竹筒中,却见韩祁不经通传,猛然掀帘入内,看到了苏青肩上的海东青和他手中的小字条。
“军规第九十八条,军营中禁止任何形式的传递消息,违者斩。”韩祁生硬冷冰的说着,傲然走至苏青面前,就想抢过字条。
苏青自然不会让她得手,脚下转了个弯,便闪到了另外一边,漠视韩祁的存在,而他肩上的海东青也仿佛知道事理般,对着韩祁嘶鸣一声。
韩祁蹙眉看着海东青,琥珀之眸中酿出无限风暴,伸手探至腰间,握住缠绕在侧的长鞭。
“你们在传递什么消息?当真以为我不敢军法处置吗?”
她说这话时,神情冷峻的看着李淮璟,而手中长鞭却是指向苏青和那只不懂事的鸟。
“给她看吧,将军英明,自能判断消息是否通敌。”李淮璟从怀中掏出一方白巾,擦拭着笔杆上的墨迹,头也不抬道。
苏青脸色不善的将手中字条交给韩祁,韩祁将信将疑的看了两眼后,抬手问道:
“这是什么?‘南天封鉴’?”
李淮璟将擦拭好的笔挂在笔架上,自书案后走出,顺手拿过韩祁手中的字条,交给苏青,口中幽幽道:
“韩平再过两日,便要到达‘南天封鉴’,我想提醒她,让她当心一些罢了。”
韩祁在听到‘韩平’两个字时,眼神一眯,杀气腾腾道:
“你当真喜欢她?”
“不是喜欢。是爱,投入身心,不计回报的爱,你是不会懂的。”李淮璟对苏青使了个眼色后,后者便溜了出去。
李淮璟将双手拢入袖中,刚一回身,便觉一股火热的气息瞬间来袭,韩祁的双唇紧紧贴了上来,辗转吮吸,以雷霆之势硬是将李淮璟逼至座椅之上。
似乎已经很久都未曾使用这种强势的手段了,李淮璟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愣在了当场,此刻的韩祁,就好像是数月前的他,而他就像是数月前的韩平。
原来,被人强吻是这种感觉?莫不怪韩平起先对他那样排斥。
李淮璟苦笑着出手,将韩祁推开了,从怀中淡定自若的掏出一方干净的白巾,擦了擦双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帐。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拖了两天,一直在卡,但我会尽力调整滴,谢谢!!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