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谢长安的案子确实令警察署的人很头痛。钱崇明特地派人去了谢家,赔礼道歉说了好些话,最后说在找到证据证明谢长安无罪前,他还得留在警局。

陆谦国在城北被射杀的时候,谢长安就在身边,而且那颗致死的子弹经验证也是从谢长安的手枪里发出的。

当天夜晚,陆谦国的老爹,掌管着天津各大港口码头和北平几家大商场的股东陆项潼死在了德国医院的手术室里。给陆老爷开刀的主治医生说陆老爷周身僵硬,腹部坚实如铁,手术刀碰上去当当响,像是青铜的声音。主治医生划开陆老爷的肚皮,在层层的油脂后面,粘着层厚厚的铁灰色物质,掏出来上称一称,竟然有七斤之重。

警察问谢长安,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谢长安道:“听人说肠子里会长结石,倒是没见过这么大的。”

警察唾骂道:“那哪里是结石,是陆老爷常吃的五行散!”

警察又问谢长安德胜门的事。

谢长安说他去德胜门是去打兔子,明明看着草丛里一只灰白的大兔子跑过,开枪后不知怎么子弹却到了陆家大少爷胸膛上。他实在是冤枉的很。

至于陆老爷的死,谢长安说自己毫不知情,五行散他们家吃了上百年,没见过有吃死人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油嘴滑舌,把负责审讯的警察看得牙痒痒,因为上面特地吩咐要关照,想揍又不敢揍。虽然知道谢长安根本没有作案动机,陆项潼和陆谦国死不死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但警察们对这位世家子弟不把他们当作回事,目中无人的行径很是不满,明面上笑脸相迎,背地里没少下绊子。

谢长安在警察署呆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就有警察慌慌张张地领了一队人进了牢房。

谢长安看到来人,露齿一笑:“大哥。”

谢长梧本来准备见到他就给他一耳刮子,但看到谢长安一身破烂,头发乱如鸡窝,原本白皙的脸庞也五抹六道弄得漆黑,脚边一个破碗,碗里几根菜叶,馊臭不可闻,也有些动容。虽说警察署的人碍着谢家和自己的面子不敢对谢长安动刑,但肯定也是吃了些苦头的。

谢长梧叹了口气,道:“还不起来,想在这长住吗?”

谢长安嘻嘻一笑:“这地方挺自在,长住也没什么不好。”

谢长梧冷哼一声,踹开牢门,往外走。两个警卫员上来扶起谢长安,他的脚已经浮肿,根本着不了地。警卫员就抬着他往外走。谢长安仍旧笑嘻嘻的跟人家道谢。

谢长梧看着警卫员把谢长安抬上马车。谢长安扒着车门问:“大哥不回去吗?”

谢长梧道:“军中还有事,你先回去。”他听说谢长安的事,连夜从上海赶来,风雨兼程,硬朗的眉目间有被压制下去的疲惫。

谢长安看得心疼,道:“那大哥先忙。”

谢长梧“嗯”了声:“进去吧。”替他把帘子放下,看着马车晃晃悠悠地朝谢府跑去。

马车到了谢府停下,谢长安探头出去瞧,道:“这不是正门。”

车夫从前面跳下来:“四少爷这个样子,哪里敢走正门。要是被老爷瞧见了,腿都给你打瘸喽。”

他扶着谢长安下车,刚走到门口,就见苏慕北跑了过来。

谢长安微愕:“你怎么来了?”

苏慕北抿了抿唇:“大哥派人跟我说了。”

她伸手去扶谢长安。谢长安手臂一缩,笑道:“别碰,脏。”

他在狱中呆了三天,没有洗过澡,加上牢房里脏乱差的环境,身上已经有了酸臭味儿。

苏慕北眼圈儿红了:“不是说不会有事吗?怎么脚也肿了。”

谢长安笑道:“多少天没吃着好的,饿的。”

苏慕北睇他一眼:“现在还有心情说笑。”

谢长安道:“我没说笑。我想吃北海仿膳的马蹄烧饼夹肉末儿。”

苏慕北看他一脸向往,心中那份沉重倏然一轻,点头道:“这就让人给你买去。”

谢长安眼中泛起笑意:“好媳妇儿,就你懂我。我在狱里对着小窝头尽想着这个。”

苏慕北哭笑不得:“快去把这一身脏臭洗了,换身衣服,肉末烧饼就送来了。”

谢长安卧床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中全府上下都把他当佛爷似的供着。

大夫人拉着他的手,哭着说:“我儿受委屈了。”

谢长安笑道:“没母亲想的那么悲惨,要不是狱里伙食不好,我倒是愿意常去。”

大夫人打他手臂:“瞎说什么胡话,那种地方是能常去的吗。”

谢源听说谢长安被提回来,发了几顿火,想要谢长安去跪家祠,被大夫人好说歹说劝住了,只是没有来过谢长安的院子,任由他自生自灭。

大家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谢长安刚能下地走动,谢源就把他叫到了前厅。

苏慕北心惊胆战地等谢长安回来,到了正午,他被放了出来,一脸莫名的兴奋,抱着苏慕北就亲。

苏慕北躲开他热烈的吻,问道:“父亲说什么了?”

谢长安眼睛亮晶晶的道:“父亲给我在九条买了处房子,让我搬出去。”

苏慕北呆了半晌,反应过来,有点不可置信:“父亲把你……赶出家门了?”

谢长安兴奋地点头。

苏慕北欲哭无泪:“那你为什么还这样高兴?”

谢长安抱着她道:“怎么能不高兴。我终于可以自立门户了,比几个哥哥都早,此后谁也管不了我,再也没有人可以在我耳边唠叨了,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吗?”

苏慕北心中绝望了:“你不觉得父亲这样做,是对你彻底失望了吗……你一旦搬出去,所作所为,就跟谢府毫无关系。此后再也无法得到谢家的庇护,跟这里断了关系。”

谢长安亲吻她的额头:“没关系,我们出去过自己的生活,肯定比这里的精彩。”

苏慕北对此表示深深的顾虑。

尽管苏慕北忧心忡忡,但这事大夫人也是答应的,她无法做任何挽留。搬出去的日子也定了,过完元宵节,新春伊始,迁入新居,图个好兆头。

谢长安信心满满,忙上忙下地打理新家,终于在既定的日子处理好所有事情,欢欢喜喜的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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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情事之碧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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