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教习先生
()孙天齐这次真的睡着了,可是早梦并没有能持续多久,他又给人吵醒了。
“谁啊!”孙天齐当然火大,还没回头,就已经吼了出来。
学堂里头所有人屏着气凝着神,静观其变。
孙天齐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淡墨绿的长裙,然后孙天齐才看到这袭长裙主人那张精美到堪称完美的脸。
这女子表情冷漠,神色冰寒,孙天齐看着她的眼睛还没有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觉得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孙天齐仰视着她,就感觉在仰望一座冰峰,孙天齐坐在她身边,就感觉是伴着根冰柱。
可是冰柱归冰柱,这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丽冰柱。
偏偏孙天齐刚刚睡醒,嘴角的哈喇子还没有抹净。
这女子望着孙天齐嘴角的口水,微皱起眉,终于忍不住把脑袋往别处转去了。她见过的男子不少,可是一见她就流口水的,她还真没见过。
偏偏孙天齐见过的女子也不少,能让他流口水也真是一个没有。他本来自命不凡,定力精湛,这辈子不会为了那个女孩子流口水,偏偏这次,百口莫辩了。
孙天齐自知出了大糗,忙抬臂胡乱一抹,擦掉口水,才问:“怎么了?”
那女子转回头来,看孙天齐嘴角也算净了,方答:“这是我的座位。”
依孙天齐的性格,这时候一般就要一句“凭什么”暴起问责了,可是今天这样的表现,以他那么厚韧的脸皮也不能当什么也没哟发生过,连句“为什么”也没有问,站起身答应一声“哦”,就离开了这个座位。
孙天齐那么乖的表现落在很了解他的苏凝眼里,真的是一反常态了。她忽然幽幽地道:“色迷心窍啊!”
孙天齐听到,往她瞪过去一眼。苏凝看到,立马就萎顿低头了,毕竟是掌柜,小伙计得罪不起。
“等等!”那女子忽然出声。
“干嘛?”孙天齐回头,下意识地又抹了抹嘴角。
那女子还是伫立着,注视着他道:“你是孙天齐?”
“是我,干嘛?”孙天齐回答。
在象山书院二年以上的书生中,不认识象山第一杨简的大有人在,不认识孙天齐的真的没几个。
但这女子算一个。
“你的文章写得很好!”那女子虽仍然板着脸,但语气极诚恳。
“呵呵,呵呵!”孙天齐干笑着往苏凝瞟去。
这次轮到苏凝瞪他,他立马就羞愧地低下头去,埋头继续往前走。
那女子没有再说什么,移步座位,坐下。
可是,偏偏孙天齐还有一小滩口水落在书桌上。
这女子一下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皱眉,瞪目,扭头,最后无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只手帕,端端正正反反复复折成个方块,然后捏着手帕,扭捏半响才不得不往前伸出手。方触及口水,立马受惊一样丢下手帕,收回纤手。然后她就紧盯着手帕,好一会,确认了手帕上部没有映出水渍来,才好像松了一口气,又轻轻伸出手去,微压住手帕,往桌面一角推去。
可是,那口水曾经驻留的痕迹是怎么也不可能拭得干净的。她只好端端正正坐着,双手搁在腿上,离着桌子远远的。
这些,孙天齐都看在眼睛里头。他简直不好意思得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邓约礼当然也同他一道看着。他当然也不会浪费这个调侃孙天齐的机会:“你信不信,她这一旬内,不会再碰那张桌子。”
“有这么夸张?”孙天齐问。
“这是最保守的估计。”邓约礼信誓旦旦:“她今天就找人把这张桌子换了都有可能!”
“要这么变态?”孙天齐不敢相信:“这谁啊?”
“知不知道袁燮为什么叫‘袁老二’?”
“因为他姓袁,字老二。”孙天齐道。
“这你也信?”
“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的你也信,你没救了你!”
“说正题!”
“哦。”邓约礼歪着头道:“话说袁燮这倒霉催的呀,武有杨简胜他一筹,文有这姑娘高他一分!”
“他就是那个席……席……”孙天齐还真想不起来这个人来。
“是了。”邓约礼点头:“她就是那个席席!”
“席你个头啊,她叫席什么?”孙天齐怒给他一个爆栗。
邓约礼恍若不察,忽然惊呼:“小梦梦?”
孙天齐抬头,也正看到傅梦泉在门外探头探脑。
这小妮子本来倒是和苏凝孙天齐他们一同过来的,只是行至门前,觉得作为一班教习,过早进来不太好,就决定先在门前溜达溜达。
傅梦泉走进来,后面居然赫然跟着傅子云。
傅子云看到孙天齐,邓约礼,丢开傅梦泉就走到了孙天齐身边来。
傅子云问:“怎么么又把小梦梦丢了?”
孙天齐不懂:“怎么了?”
“她又迷路了,在山腰遇倒我的时候,差点就哭了!”
孙天齐惊住:“她说她要在门外溜达溜达,跑山腰?这是门外溜达?”
傅子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交代一句:“下课后,你一定要看好她!我上课去了!”
傅子云飞奔而出离开,临出门回头再看傅梦泉一眼,没想到她人缘还挺好,身边已经围上来好几个书生来。
“小妹妹,你也是这个班的吗?”一个问。
傅梦泉略微思考,然后点点头。
“小小年纪,真了不起!”另一个夸奖。
“来,坐大哥哥这边来!”又有人盛情邀请了。
傅梦泉摇摇头:“快上课了?”
“小妹妹你不用害怕。”另一个公子摇起折扇来:“听说这次教武典的先生是个初来乍到的嫰犊子,也不知道借着什么关系,居然敢做我们的教习,我等正准备给他个下马威呢!”
傅梦泉看着那人骄傲自得,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禁就问道:“什么下马威?”
那人听到傅梦泉发问,头昂得更高:“诗词歌赋,文章典籍,小生倒都是粗通一二,就是不知道那位先生挑个什么与我相较了!”
傅梦泉道:“既然是武典课,那当然是比较武典上的见识了。”
那人忽然就大笑:“这一点,我当然早就想到。可是放眼整个象山书院,在武典一道,我自认第二,还真没有敢称第一的。”
“哇,这么厉害?”傅梦泉惊呼。
“那当然!”那人继续道:“自三皇五帝,到当今大儒,从华夏中原,到番邦狄夷,与武道相关的事情,小生都能略知一二。”
傅梦泉凝注眉,忽然道:“是不是前推三百年,后推三百年,都没有人能超越你?”
那书生神色明显更加得意自豪,但面上还得作出谦虚的姿态道:“姑娘过奖,愧不敢当。”刚说到这,好像忽然就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地放肆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