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起大落
幽暗安静的街角咖啡馆,侍应生侧目望向角落的卡座,脸上写满了好奇。
一个全身奢侈品的女人,对面坐着个唯唯诺诺的邋遢男人,这一幕仿佛电影里的画面。
孟纯捏着汤匙不停翻搅,目光带着无比赤*裸的妒忌和憎恨,宛若一匹寒冬下山的狼,恨不得将猎物撕成碎片。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也就是负责给临海别墅买菜的下人战战兢兢地低头啜着咖啡,口中无比苦涩却不敢停下。
视线刹那间变得锐利,孟纯抬起手,咬牙切齿地开口:“这个数,给我做掉林暖暖肚子里的孩子。”
醇黑的液体猝不及防呛入喉咙,下人剧烈地咳嗽,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会死的,孟小姐你对阎少爷最清楚不过了。”
粉拳砰的一声落在桌上,震起的汤匙和杯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孟纯怒声骂道:“废物!”
下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平淡的眉眼浮现一抹疑惑,忽地挠了挠脑袋道:“孟小姐你先别急,你说林小姐啊不,林暖暖就来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就怀了孩子?”
眼见对面的女人怒火稍稍平息,下人贪婪地瞥了一眼孟纯的手包,咽了口唾沫又道:“这怀没怀啊,还不一定呢。”
孟纯冷冷地望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下人,姣好的脸上掠过一抹冷笑,他很想要钱,对此她很满意。
叩叩。
门开了,曲然携着日程记录,笔挺的西装宛若格式化,“少爷,宋家夫人周末即将举行一场宴会,届时需要偕同女伴前去,请问照例是孟小姐吗?”
深邃的眸微微抬起,阎天临的目光宛若幽暗的深海,能够看穿一切,让人无地自容,凉薄的唇轻启,“照的什么“例”?曲然,和林暖暖待得久了,你也变得没有分寸了吗?”
曲然瞬间九十度弯腰,“少爷,我逾矩了,请少爷责罚。”
阎天临烦躁地摆了摆手,“以后给我记牢了,”微一停顿,阎天临的声线突如其来变得低沉,“这次的宴会带林暖暖去,别忘了给她置办衣服首饰。”
顺从地应声出去,一向冷静的脸闪现些许疑惑,曲然怔愣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以往少爷带了数不清的女伴,却从未多一句“别忘了置办衣服首饰”,林暖暖到底有怎样的魔力?
恍惚转瞬即逝,曲然再次恢复冷静,稳妥的脚步在实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轻响。
灯火通明的大厅,觥筹交错,侍者托着香槟盘不停来去。
精致而不失华丽的吊灯散发着迷离的光彩,金碧辉煌的装饰别具一格,去了庸俗,只留下奢华的气氛。
“孟纯,你家金主来了。”谈笑风生的角落里,同孟纯交谈的女伴开玩笑地指了指入口的男人。
一袭看似波澜不惊的黑色西装,别致的剪裁勾勒出阎天临颀长的身形,高档的布料与那张俊美如天神般的面容相得益彰。
只是——他身侧站着个旁人几乎从未见过的女人。
孟纯的瞳孔顿时收缩,胸口好似塞了一团蓄了水的棉花,沉重而又冰冷地压在心头。
宴会仿佛一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众人纷纷侧目,望向最中心的天之骄子。
无数双眼睛里散发出疑惑和不解的光彩,那个女人是谁?
洁白如羊脂玉的肤色,明眸宛若一泓清水,小巧而挺翘的鼻梁下,粉嫩的唇如同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瓣。
这个娇小而瘦弱的女人,和整个宴会上的人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清澈干净,似乎一碰就会破碎。
声波再次回到世界,众人议论纷纷,什么时候阎少爷好上了这口?
半晌过后,林暖暖终于适应了宴会独有的喧嚣和躁动,趁着阎天临和商业伙伴交谈,她小心翼翼地来到角落里,柔弱无骨的手上托着一盘盐渍樱桃。
粉舌吮吸来自大洋彼岸的酸甜,林暖暖脑袋忽然嗡的一声,随即而来的却是双颊的滚烫。
方才的想法让她感到无比害羞,却又感到一份奢侈的幸福。
酸儿辣女,最近她的确对酸甜的食物青眼有加,或许这一次,她真的可以逃离这个牢笼。
温软的手轻抚平坦的小腹,皎洁的面容出现片刻的失神,为了一己自由那样对待孩子,她真的能做到那般狠心吗?
“怎么不和天临一起?”
温和醇厚的声线在耳畔响起,林暖暖的“偏安一隅”被打破,慌乱抬起头,迎面却撞入一双清冽而和煦的眼波。
“啊.....你好,邵先生。”林暖暖连忙搁下餐盘,沾了樱桃绯红的指尖悄悄瑟缩在掌心。
邵阳被她这番小动作弄得发哂,正要再说几句,身后却响起了一道冷漠而盛气凌人的声音。
“林暖暖,你在做什么?”
白瓷般的小脸霎时更加苍白,林暖暖飞快地站起身来,倒像是受到军训的学生。
冰冷的眸顷刻间暖化几分,阎天临没有说话,左手却不动声色地将林暖暖的柔荑握紧。
眼底几番变化,邵阳望向阎天临,脸上是习惯的明朗笑意,“好久不见,身体怎么样了?”
问的人是阎天临,可问的对象,却显而易见是他身侧那个宛若小兽的女人。
大手收紧,阎天临淡淡地侧目望了林暖暖一眼,轻声道:“她怀孕了。”
不大不小的声响宛若惊雷落入池水,瞬间在宴会上激起千层浪花。邵阳面色微变,怔愣几秒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正要开口。
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如战鼓般急促,尖锐而得意的声音响起:“她根本没怀孕。”
说完,孟纯无缝衔接地换上一脸善解人意,凑近阎天临身侧,递过去一张文件道:“临少,您看,这是化验的尿检单,林暖暖根本就没怀孕,这不过是她想要逃跑的一个理由而已。”
最后一句话刻意压低,孟纯很清楚哪些该让人知道,哪些又不该。
恐惧和不安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林暖暖颤抖地望着阎天临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脊背划过涔涔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