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不相逢

第三百零五章 不相逢

和安说完之后,人就痛痛快快的走了,之所以说这番话不是要再起波澜,或者是怎么样,就是纯粹放在心中不痛快,那个孩子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心痛,这种事儿怎么也得让父亲也体会一下。

尤其是听说王朝这么多年没娶妻,没孩子,也许这些都是命。

她当然不否认,自己有一小部分想要报复对方的心态,不相信王朝对自己不动心,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的缘故,对方还是能够划清距离,她觉得自己的魅力受到了质疑,微微有些惋惜,从容的离开。

当正确的人在错误的时间相遇的时候,往往就是悲伤的事儿,当年和安一门心思的扎进了复仇的大业里,忽略了其他,如今想起了其他,其他已经不在了。

她自己有错,所以每一日都在折磨着自己,也顺便拉旁人下水,当然也不一定能够让对方也痛,感情这种事儿,谁知道呢?

只要是人就会犯错,而且一生中总会有无数个错误等待着,只要没有走到很高的地方回首去望,那就永远都不知道谁对谁错。

冬日里面的天,还真是冷啊。

王朝坐在花厅里喝着暖茶,半天才将自己暖回来,还真是个无情无义又自私自利的女人,这个时候还不忘拖着自己一起难受。

那个孩子,自己从来不知道,如今才知道了的孩子,原来是来到过这个世界上,只是很可惜在一个错误的时候来的。

王朝有点憋屈,不想在家里待着,随手将茶杯扔到了一边,人便往出跑,所抵达的地方是熟悉的一寸光阴,因为是下午的缘故,倒也是热闹非凡,尤其是临近除夕,几乎每年这个时间段都会聚集很多人凑在一起。

他漫不经心的跟来来往往的人打了个招呼,便躲到了酒馆当中,拿出那最贵的酒,不停的饮下。

正所谓一醉解千愁,能不能解愁不值得,反正如今是有几分愁。

这人的情绪看上去不太好,很是低落,一般人也不敢凑上来搭话,他又坐在角落里,不多时便被忽略了。

到时候来的长生听说他在这,也挤到了角落的桌子那,坐在椅子上:“我可是听说你很长时间都不喝酒了。”

的确是很长的时间,自打成了中书令之后,就真的很少再去饮酒,只因为饮酒误事。

此刻的他却是顾不了那么多,手中拿着酒杯,转来转去,若有所思的说:“据说酒这种东西进献给大禹的时候,大禹就曾说过,后世定有人因酒而亡国,此话果真不假,也不单单是酒,还有色,酒色如乱花迷人眼,好好的英雄也会睡在英雄冢里。”

长生一听对方有这么多的感叹,微微一怔:“从前能从你的口中听到酒,却听不到女人,如今是哪个人的美色让你睡在了英雄冢里?”

王朝眯了眯眼睛,单手支着下巴,虽然此刻略带醉意,但脑子还是挺清醒的:“你妹妹嫁人了吗?”

这个话题跳跃度有些快,所幸长生已经习惯,老老实实的回答:“那妮子是死心眼,说什么非你不嫁,明明是正好的年岁,硬生生的弄出了一副要守活寡的架势。”

王朝不娶,那可不是活寡吗?

“我又没死……”他捂了捂自己的额头,眼睛缓缓的睁开,露出一股清明:“我比你妹妹大了许多的年纪,倘若她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娶她,住宅当中也只会有她一个女子。”

长生嗯了一声,紧接着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这个人居然松口了?

自己妹妹虽然养得骄纵了一些,但是长相家世界不差,偏偏王朝是一口咬定不娶,没想到如今居然同意,他一时之间有些摸不透:“你不会是喝多了吧。”

王朝笑嘻嘻的晃了一下自己的酒杯:“我向来只醉人,不醉酒。”

长生越发的觉得此人是说胡话:“等你酒醒了再说吧。”

“我只是想要成亲,对方是谁都行,你妹妹说喜欢我,我便对她好,倘若你这个做哥哥不同意,我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年龄差距在这摆着呢,况且我已经娶了两个妻子。”王朝叹了口气,自己的好朋友怎么就不相信自己此刻是清醒的呢?

长生以着自己的心思是想回学的,虽然好友长相英俊,位极人臣,家世显赫,但终究年纪有些大,可以想到自己妹妹那副非君不嫁的样子,又有些头疼,仔细琢磨了一番,说:“倘若你是清醒的,那明日来我家提亲,我父母健在,此事还得是跟我父母住。”

王朝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有些空荡荡的,必须要再娶一个妻子,不能再和和安有什么纠葛,那个危险的女人,跟毒药似的。

人生多半很可悲,该遇见的时候不遇见,该分开的时候又不舍,那些个种种情绪像是藤蔓一般爬上了人心房的城墙,然后密密麻麻的攀附上来,再化身为杀手,将人痛快的割喉。

远离危险的人,这是一个聪明人的决定,也是一个理智的人该有的决定,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总是痛苦的。

此后王朝当真去了长家提亲,看着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很严肃,却又并非是为情所动。

大家的男女皆是联姻,很少有人提情爱,可偏偏他们长家的儿女就像掉进了情一字当中。

长生是心疼自己妹妹的,王朝并非真正喜欢长安,他便有点阻拦的意思:“你是我妹妹,值得更好的。”

长安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没有了当初的跳脱,但眉宇间仍旧灵动:“可我喜欢他,谁喜欢,谁就要付出的更多,难道不是吗?况且也没有谁比王朝更好了,倘若不是哥哥的缘故,他未必能够娶我。”

当朝中书令,年轻有为,正值壮年,当然最令人心动的,仍旧是长安那一年年幼,王朝透过长生所说的一句俏皮话,那是开始,也会是最终。

长生见人铁了心,认定了,也不得再劝,毕竟他明白心动的那种感觉,但真是九死不悔,比起自己,长安是有机会的,毕竟以后的日子还久,人总是会输给时间的。

因为家中女儿的愿意,以及王朝本身不俗,家长非常痛快的就同意了,婚礼举办得异常迅速,就像是一对有情人正迫不及待。

王朝再次成婚的那一天,新娘红妆十里,羡煞多少闺阁女子的眼。

那一日,和安就坐在酒楼的二楼上,静静的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那男子身着红衣,面带笑容,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她就在那单手支着下巴看着,目光随意,楼下的人似乎感受到了那目光,准确无误的回望过来,两人目光相对,转瞬即错开。

正如同他们两个人的相遇一般,遇见分开,不过寥寥几载罢了。

光明就坐在她的对面,神色不悲不喜:“后悔了么?”

和安若无其事的说:“人生有百态,何必为眼前的事而后悔?”

光明有些心疼自己的妹妹,可如今的事儿又怨得了谁呢?怨王朝没情义?那王朝可挺冤枉。

过去种种,谁对谁错在此时分辨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错过,只是因为这个不是你的,下一次会有更好的。”他只能这么说,这么安慰。

和安对于这些安慰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旁人无论怎么说,那都是旁人的理解,旁人的口吻,她自己心知肚明,终此一生都不会有王朝。

这两个人也许是真的不合适,也许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无论是哪里错了,就都只是错。

那一日红霞满天,红妆十里,他骑着高头大马,去迎娶了别人。

和安知道自己错了,却永远都不会认错。

认错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儿,认命才是有意义的,一只兔子即便是在努力,也只是强大的兔子,基因是不会改变的。

人可以选择是否在限度当中让自己变得强大,却改变不了更多。

和安已经认清了这个现实,也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在新年和哥哥团聚之后,便离开了。

此后一别,山高水远,大家多保重。

和安的离开,光明的留下,也许才是最好的结果,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顺着自己心愿来的,只能妥协于现实。

后来和安走遍大江南北,遇见了可以托付终生的人,方才叫人知道,原来人不是只会爱上一个,恰如那个三生石的故事。

女子与心爱的男子错过,机缘巧合,嫁给了自己父亲的徒弟,这一生都郁郁难安,临死之际,在三生石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旁边所书竟是自己丈夫的名字,原来从始至终有缘分的便是她与丈夫,可惜人之将死,后悔无用。

有些事儿,有些道理,还是得在活着的时候明白。

所幸你我还年轻,即便是错过了第一个,还会有第二个,人生从来都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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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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