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卷发男子

夜晚的城市车水马龙，霓虹灯在下过一场小雨的地面的倒映下尤为鲜明多彩，一个个纹着自以为霸气的纹身、染成大金毛发型的男子将印有包小姐的小卡片放在路边的各种车辆的玻璃上，贴在酒店电梯的电梯内，塞进小旅馆的房门之间。

只是可怜那些网红小姐姐，美丽的脸庞，妖娆的身姿，就这样未经许可被印在小卡片上，成为吸引了顾客的手段。

在一栋老式的写字楼里，一个卷发青年坐在写字台前，烟是一支接着一支，眼睛看着微信里不断跳出来的消息，拿起笔在纸上记录着。

曼丽酒店718房间，快餐，600。

记下这样一行字眼，他看着发完卡片回来的金毛纹身男，然后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曼丽，718，定金付好了。”

那边一个女声传来，“知道了。”

曼丽酒店，夜晚，华灯下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子拎着包摇曳着身姿走过了前台，进入电梯，按下了七层的按钮。

哒哒哒，一只修长的玉手扣开了718的房门，一个只穿着裤衩的中年男子很快开了门，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你好。”

站在门口的女孩双手拎着包显得很有礼貌，迷人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她脸上的妆容并不浓厚，稍显瘦长的身材，健康的肤色，黑长的头像，样子也不难看。

中年男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名女子，当眼睛移到那双腿上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快进来吧。”他打开门，将这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孩迎了进来。

女孩进了门，先瞄了一眼卫生间，再看了一眼卧室，随后转身将房门带上。

来到卧室，她轻车熟路地揭开身后的连衣裙拉链，而那位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肥肥肚子的油腻中年大叔则饶有趣味地在一旁欣赏。

“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啊？”

“冰冰。”女孩子笑得很甜，将衣服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冰冰啊，你今年多大了啊。”

“二十三。”

“正是青春好年华啊。”那男子露出猥琐的笑容，而这位叫冰冰的女孩似乎习以为常，当然啦，冰冰自然不可能是真名，甚至年龄也是假的，但是展现在中年肥男眼前的美妙躯体却直观而真实。

冰冰笑了笑，然后来到床头，她先是把灯关了，但是关灯的刹那，那中年猥琐男子的表情一瞬间紧张了起来，这引起了她的警觉。

她收回了那只已经放到了床沿之上的脚，然后开始四周打量起来，她第一时间看向床的正前方，哪里是电视机的位置，此时在较为昏暗的灯光下，那边发出了一丝光亮。

摄像机！哼！

冰冰轻蔑地一笑，然后转身开始去拿自己的包和衣服。

油腻的肥胖男子一下子急了，他从床上跳下来，将手放在冰冰的肩膀上，“哎呦，干什么啦，我只是自己留个纪念而已，这是艺术啊，我是个大学艺术老师啦。”

“不要脸。”冰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表情再不似先前那样温柔与腼腆。

看着冰冰的身姿，加之先前已经支付的定金，肥胖的男子不断地伸手不让冰冰将衣服穿回去，“哎呦，别走，我会加钱的，你说不让拍就不让拍，好吧。”

冰冰一把夺过衣服，索性也不穿了，直接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不就是钱么，我不差钱，你开个价。”肥胖男子对着冰冰说道。

冰冰站在门口，呲笑一声，“死变态，你的钱给你治疗你的XX吧。”

可能是那轻蔑的眼神，那鄙视的态度，惹恼了肥胖男子，他冲到酒店的走廊上，一把抓住冰冰的头发，用力地将他拽到在地，然后将她拖回了房间。

“你个婊子，你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我的身份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他几乎是在怒吼着，然后开始不断地扇身下这个衣服都没穿上的女孩的耳光，他没有想过这个女孩的年纪其实和自己国外念书的女儿一般大小。

“再说啊！说谁是变态！”

冰冰只能一只手挡着脸，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那件连衣裙，似乎自己抓住的是最后一丝尊严，眼泪滚烫，远比脸上的耳光要烫。

就在房门慢慢地要自动关上的最后刹那，一只手伸了进来，随后林雷推开了房门，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不断殴打女人的中年男，抬起一脚，直接将他踹飞。

那男子被狠狠踹了出去，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身来就想骂人，但是还没等他开口，林雷又是一脚将他踹飞。

地上的女子也爬了起来，坐在了地上，然后啜泣着将衣服穿上，她的眼角出血，脸上都是淤青。

那位“大学老师”被林雷连续踹了两脚之后也只能是摸着胸口，坐在了地上，靠着床沿，看着眼前这个“减肥成功”后面容俊俏的高个男子，“你是谁？是她的保护伞？”

林雷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对着这名平日里为人师表的男子拍了一张照。

“你干嘛？拍照干什么？”那男子很紧张。

“没什么，留个纪念。”林雷朝他笑了笑，然后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慢慢地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问什么？你是警察？你不是吧，你快给我滚。”那男子依旧嚣张。

林雷抬起脚，那男子下意识伸手去挡，他已经怕了，但是林雷只是掸了掸鞋子上的灰尘。

“别怕，我确实不是警察，但是如果你不配合，等会儿来的就会是警察了。”林雷朝他笑了笑。

此时，那名叫冰冰的女子站起身来，走到中年油腻男子面前，朝他“啐”了一口，然后哭着说道：“你等着，马上就会有人来收拾你。”

说完就摸着脸庞，哭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雷朝中年男子笑了笑，“前天，19日晚，你是不是也找了一个小姐？”

那中年男子笑了笑，“怎么？你是他奸夫？”

林雷直接起身一脚狠狠踏在他的脸上，“现在是我问你，你没有提问的权利。”

收回脚，林雷恢复了平静，可能是两世为人，也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世界观崩塌的有些厉害，林雷的心态与自控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说吧，是不是。”

那男子摸了摸脸上的鞋印，这下终于是老实了，“没错，我当时也是在这家酒店，大约晚上七八点的样子，叫了一个，长得不错。”

“交易没完成？”

那男子点了点头，眼神不敢看向林雷，“没有，他发现了我在偷拍她，所以......”

林雷下意识看向电视柜，然后起身走到近处，在两个盒子遮挡的缝隙里面拿出了一台微型手持摄像机。

林雷笑了笑，然后把摄像机放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里，起身关了空调重新回了座位，“那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那男子看见林雷把摄像机放进了口袋，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非常紧张，“大概八点十五，我没有为难她，她前后在我这里停留没有超过十分钟的。”

“之后她去了哪里？”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连她的边也没有碰到啊。”

砰。

房门被踹开，又有人走了进来。

其实房门根本就没有关上过，但是那人踹房门的举动已经说明了来者何人。

卷发男带着手下的金发小弟走了进来，先是看到坐在地上，靠着床板，只穿了一个裤衩的中年肥男，因为林雷把空调关了，此时的那男子的身子还有些发抖。

“就是你吧，对我手下的姑娘动手？偷拍？”卷发男掏出一支烟，身后的金毛很识趣地为他点上了火。

卷发男上前蹲在那男子面前，吐了一口烟气在那男子的脸上，“说吧，怎么解决？”

卷发男伸手掰了掰眼前这男子的下巴，看着他脸上的鞋印，笑了。这才扭头，看着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林雷。

“你是那个私家侦探？”卷发男对林雷说道。

“正是，你是王姐的合伙人？”林雷笑着说道。

“我在她手下做事。”卷发男站起身来伸手递了一支烟给林雷。

林雷接过，只是别在了耳朵后面。

卷发男对着林雷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姐给我的信息，这个男子应该是目前看来最后见到小熙的人。”林雷说道。

卷发男笑了笑，不再理会林雷，而是看向那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肥男，“一百万，不然我就砍掉你的手。”

说完这句话之后，身后的金毛从满是纹身的腰间拿出了一把匕首递给了卷发男。

“一百万！凭，凭什么，你们这是抢劫，我要告你们！”，那男子大声吼道。

“凭什么？那女孩子的脸彻底毁了，这辈子都做不了生意了，你知道我们公司前期投入了多少？要你一百万你还嫌多？你恶意伤人，毁了我手下女孩的容貌，还偷拍，你以为这么简单？”卷发男拿着刀，在那男子的脸庞上轻轻摩擦着，眼神凶狠而冰冷。

这一刻，那位“大学老师”觉得自己就是一头羔羊而眼前这个卷发男就是一头饿狼，他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会砍掉他的手。

一个美术老师没有了手会怎么样，一个大学老师如果因为这种事情报警又会怎么样，中年肥男很清楚，这一刻他非常地后悔，虽然他曾经一次次借口“艺术”的名义来安慰自己，但是这一刻他真的很后悔。

“能，能不能少一点？”

“一百五十万！”看到那中年男子服软，卷发男果断开始“加码”。

“我没有那么多啊。”中年肥男快要哭了。

“两百万！”

......

林雷出了房间，来到了外面走廊上，他不想看那个卷发男玩这种“仙人跳”的戏码，本能地让人觉得不舒服。

随后卷发男也跟了出来，抽着烟，抖着腿，他将房门带上，随后里面就传出了惨叫，很显然那金毛小弟在帮助卷发男修理这种“不配合的顾客”。

“其实你查不出无所谓的。”卷发男来到林雷身边。

“怎么讲？你知道她去哪儿了？”林雷敏锐地觉得卷发男似乎知道些隐情。

“又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了，姑娘跑掉的事情，从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就时有发生，毕竟前期公司在她们身上确实是投入了不少钱的。”卷毛男嘿嘿一笑。

“投钱？”

“那当然啦，你觉得什么样的人会做这种事情？需要钱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负债的，她们本就负债累累，逼不得已才会做这个生意，毕竟你也看到了，真的是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的。”卷发男看着眼前的718房间。

房间里的惨叫引来了同住的房客，他们开门伸出头来查看。

“看什么看，滚回去！”卷发男朝着那些好奇心重的房客喊道。

喊完之后，卷发男继续说道：“她们负债累累，但是姿色如果可以，那些放高利贷的就会找到王姐，王姐将会对那些女孩进行评估，然后讨价还价之后买过来，之后为公司赚钱养活自己与还债。”

“她们愿意？”

“当然，王姐有的是手段，而且在被王姐买来之前，她们的尊严在那帮高利贷的人手里就已经被践踏的差不多了。”

卷发男今天明显心情不错，那个房间里惨叫的肥男算是发了一笔横财吧。

“你是说小熙自己跑了？”林雷听懂了卷发男的意思。

“是的。早晚要走的，把所有青春浪费在这里？债还玩了，钱赚够了就走呗，换个地方，找个老实人，嫁了重新开始。”卷发男笑了笑。

此时房间内的惨叫已经结束了，金毛男开了门对着卷发男点了点头。

卷发男笑了笑，然后走了进去。

随着房门重新被关上，林雷也下了楼，来到酒店前台，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递给前台收银的男子。

“怎么样，是他吧。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那男子拿了钱很是高兴。

林雷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街道上已经有些清冷了，林雷把大衣裹紧了一些，如今他算是变成了八块腹肌拥有者，但是也变得不抗冻了。

走在街上，他有些迷茫，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觉得钱有多么重要，因为不差钱，但是现在生活在底层，却是觉得很多人都因为钱而放弃了尊严，或者说因为生活而放弃了尊严吧。

什么玩意还是没有回应，自己既要提防在暗中的恶灵也要小心那个女吸血鬼，加上崩塌的世界观和自己前世的死因，一瞬间真是千头万绪，百感交集，但是既然已经是新的人生了，林雷就要先活在当下。

就在这个时候，林雷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个叫冰冰的女子此时肿着脸，靠在街角的路灯下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