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定是踩了狗屎
第三章一定是踩了狗屎
这里一片风景秀丽景色:三间茅草屋,虽然陈旧但不破败;用木桩做成的栅栏把三间茅草屋围成一个五六十平方的小院;院子外几米远的地方,一棵老槐树,褶皱的树皮像是老人的皱纹一样记录着这里几辈人发生的点点滴滴;院子的左边一条四五米宽的小河安静的流淌着,不时的有一条红毛鲤鱼从河里跃出水面;院子的右边紧靠栅栏的地方堆放着劈好的木柴;再右边,是一片青黄驳杂的草地,一条小径缓缓的指向一百米远的地方,一个小干草垛下面一滩不协调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清晨,天刚刚放亮,一直五彩斑斓的大公鸡跳上栅栏门,冲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使劲的扯开了嗓子,一声又一声嘹亮的啼声唤醒了河边沉睡的青蛙。
“呱,呱,呱”。此起彼伏的青蛙叫声和大公鸡的啼叫交相呼应,好像一曲交响乐。
太阳出来了,雾散了。
“吱呀”。茅草屋的木门打开,一个一身粗布衣服、乌黑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的的少女从门里走了出来,灵动的双眼微眯着望向初升的太阳,头上的长发自然的披散着,散发着少女的气息,引的周围的蝴蝶都翩翩飞来,围着少女打转。
“哈欠”。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少女灵动的双眼看着栅栏门上的大公鸡:“就你勤快,天天这么早叫人起床,本来想睡个懒觉呢,好梦都被你吵醒了。”少女轻嗲着。
“呵呵。”木门里又走出一个面目慈祥的中年人:“阿兰,大清早的,就跟‘红将军’斗气啊?要不,我看还是找个日子,炖了它吧。”中年人微笑着看着阿兰,慈爱的表情溢于言表。
“不是啦,爹,你怎么又说炖了它,我答应过娘的,不能杀生。何况‘红将军’陪了我们好几年了,人总是有感情的嘛。”阿兰说着,上前抱着阿爹的胳膊,撒娇的摇着。
“好好好,不炖。”阿爹一边说着,一边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阿兰的头发。“闺女大了,该找个好人家了,唉。”阿爹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心事。如今天下战乱纷纷,连一个安生的地方都没有,附近十里八村年轻人基本都跑到别处逃生去了,剩下的不是老弱妇孺就是襁褓婴儿,哪里去找一个合适的人家呢?
“我不嫁,爹,我要陪着你,一直到老。”阿兰撒娇的摇晃着阿爹的手臂,那表情逗的木栅栏门上的“红将军”都忍不住侧目凝视。
“闺女大了,总是要出嫁的,难不成让你陪着我一个糟老头子浪费了青春。你呀!”阿爹用手指轻轻的点在阿兰的额头上。
“爹……”拉长了音的撒娇声中,阿兰的眼睛水汪汪的蒙上了一层水雾。
“好好好,不嫁不嫁。”阿爹无奈的安抚着阿兰。每次一说出嫁,只要阿兰一使出这招终极必杀技,都是以阿爹的败北收尾。
“我就知道爹爹最疼阿兰了。”转眼间云开雾散,少女的脸上又洋溢着青春灿烂的气息。
平静的生活在少女轻声哼唱中开始了。
阿爹挑着扁担去河边挑水了。阿兰欢快的跳着脚,也要准备今天的早餐了。抱了几块木柴,路过木栅栏门时,斗气一样的跟“红将军”皱了皱琼鼻。放下木柴,少女阿兰又蹦蹦跳跳的向干草垛走去,木柴虽然耐烧,也要少量的干草引火。日常的生活平静而温馨,除了附近的战争消息之外,这个平静的小屋仿佛就是一座世外桃源。然而,今天的桃源之内似乎注定了不会再平静。
“啊……”一道刺耳的拉长了的尖叫声划破了宁静的清晨,天空中,一朵本来格外平静的云朵也在这声尖叫声中不经意的抖了一下。
“怎么了?”正挑着两桶水刚走进院子的阿爹慈祥的面容上瞬间略过一丝惊诧,甩手丢开身上的扁担,也不顾水撒的满院,阿爹看似有些佝偻的身躯瞬间挺直,向着阿兰的方向的木栅栏疾冲而去,眼见的撞在了栅栏上,没见阿爹做什么大动作,仅仅双脚轻轻一点地,左手在栅栏上随意一搭,身体就好似没有重量一样,轻飘飘的飘过了木栅栏,而后不等双脚落实,又风一样向着阿兰的方向冲了过去。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阿爹便来到了阿兰的身边,如果这种速度被赵霖看见,一定会瞪圆双眼,这简直是比刘翔还快啊,刘翔要是会怎么跨栏,那世界冠军奖牌不是要把后背也挂满吗?
干草垛旁,阿兰惊恐的颤抖着,望着草垛里露出的一双大脚,脚上的草鞋还挂着半干的血渍。
疾冲而来的阿爹一把把阿兰揽进怀里,又是双脚一用力,“蹭”的一声跳出去五六米远方才站稳,然后才缓缓的回过头来打量身后的情况,当他看见草垛里的脚后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一颗噗通通跳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阿兰不怕,没事。”阿爹轻轻的用左手抚摸着阿兰的长发。虽然嘴里说着不怕,阿爹背在身后的右手还因为紧张轻轻的发抖。
“唉,老了,不中用了。”阿爹心里想着。
“爹,你看,那,好像应该是个人吧。”身边有了阿爹,阿兰的胆子也放大了许多,用手指着草垛里的双脚说。
“嗯,没事,你先回屋去,我来看看。”阿爹一边安抚着阿兰,一边用眼睛仔细的观看着附近的痕迹。
“一道和着血渍的痕迹蜿蜒的向着远方而去,痕迹附近的杂草有被压过的迹象,如此看来这个人应该是爬过来的。有血渍,而且刚才阿兰的叫声没有让他动一下,想来应该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嗯?还有跟木棍,不对,是枪杆!他是个兵,逃兵!”
“我该不该救他?”望着阿兰因为惊慌而有些踉跄的脚步,阿爹犹豫了,一直到阿兰的背影进了草屋,阿爹这才一弯腰,拖着那双脚把人从草垛里拉了出来。当头部从草垛里露出来的瞬间,阿爹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两个响彻这个时代的大字像是惊雷闪电一样闪烁在他的眼前:“黄巾!”
阿爹把人翻过来脸部超上躺着,用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放下手里的人,任由他躺在杂草中间,清晨的露珠渐渐的浸湿了地上人的麻布衣服,部分干涸的血渍因为湿润,再次蔓延到地上人的麻布衣服上,看起来像是又流了好多血一样。
“救还是不救?”阿爹的心里艰难的抉择着。“万一引来官兵的追捕,怕是连我父女一起遭殃,若是不救……”阿爹的目光扫过那长长的一道带着血渍的痕迹。
“阿爹。”不知何时,阿兰又从屋里来到了阿爹身后,双手抓着阿爹的左臂轻轻摇晃:“阿爹,我们救救他吧。”
“孩子,这是黄巾余党啊!”阿爹轻叹一声。低下头望着垂在身边的右手。袖子里的手腕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可是,阿爹,黄巾也是人啊,这也是一条命啊。”虽然害怕,阿兰还是畏缩在阿爹的身后,用眼睛斜瞟着地上的人。“这个人,除了身上脏兮兮的,长的还不算难看。”阿兰的目光扫过地上人的脸颊,透过血渍,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此时在阳光照射下,居然有点发光的样子。一阵不经意的红晕飘上了阿兰娇嫩的脸蛋,她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感觉不可思议。“我是在可怜他吗?”阿兰想:“嗯,一定是,我是在可怜他。”阿兰自我安慰的想着。
云层上,一只抚摸着肥大肚子的手,不知何时藏进了袖子里。
“唉,闺女终究是别人家的。”阿爹装作扫视四周,眼神不经意瞥了一眼阿兰,看见阿兰的表情,阿爹隐约明白了,只是心里有着些许无奈和落寞。
“救就救吧,你先去把地窖收拾一下,然后抱点干草铺好,再烧点热水。我把他弄进去再说。”阿爹说着弯腰背起了躺在地上的人,缓缓的向茅草屋走去。阿兰连忙抱了一把干草,一路小跑着抢先进屋收拾去了。
位于并州和冀州交界处,有一处平原,方圆三十里平坦,三十里外三面环山,一面靠水。常山县就坐落于这片小平原的中间。这本是一处山清水秀的绝佳养生之地,却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成了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从常山借道穿山而过,向西可快马疾行,一天可直达并州州治晋阳,向东不过百里则可望冀州州治邺城城墙。所以只要派遣少量兵马扼守住常山县通往东西两方的山道,就相当于掐住了敌人的喉咙,可使敌方百万大军不能经过。而要绕道而过,则要走水路——闻名天下的九曲黄河正从此间经过。先不说黄河雨季涨水波浪滔天行船困难、旱季河道干涸不能行船,单单是水路这九九八十一个弯,已经让水路比陆路多绕了将近十天的行程。特殊的地理位置导致常山县附近战火不断,两侧高山上又是盗匪横行,普通百姓行商谈常山而色变。因为连年的战火,常山县人口不过数万,规模属于下等小县。只有少部分人依靠城外三十里方圆平原种地而生。
常山县东南十五里,一条官道从两山间穿过,左侧山名莽山,右侧山名鸠山,盖因左侧高山上蟒蛇极多,动辄生吞牛羊,右侧山上又是毒物称霸,只有极少数靠野外采药为生的人才会冒险进山挖掘特殊药材。故老相传,此二山本来是一座大山,因两位神仙喝醉了酒赌斗法术,不小心引来一个炸雷,正劈在此山山顶,从此此山一分为二。又因当时两位神仙各立一侧山头,左侧山上神仙善于驱使蟒蛇,临走时在此山留下蟒蛇异种;右侧山上神仙善于用毒,山上物种因毒而变成了毒虫。也有人说,这是两位神仙因法术不分高下,特意留下蟒蛇和毒物,凭蟒蛇和毒物最终较量的结果来赌输赢。此间种种传言,流传数百年,早已无可考证。
常山县与莽山、鸠山之间的官道附近野外荒芜的草地上,遍地都是惨死的尸体。一群食腐的乌鸦呱呱叫着,在尸体间飞来跳去的寻找着食物。
昨日,官兵与黄巾在此设伏,一场血战下来,已似秋后蚂蚱一样的黄巾军,在留下了几百具尸体后,逃窜的不见踪影,官兵也因为追赶黄巾至今未回,只留下遍地尸骸无人收尸。
阿爹一路循着血迹走来,即使是见惯了风浪的他,此时也是心有余悸。沿途扫除了痕迹后,阿爹掉头缓缓的向着家的方向走着。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
如今家里战火已经再次蔓延到了常山县,这座饱经战火洗礼的小城怕是又要生灵涂炭了。走还是留?走要走到哪里去?如今这天下,哪里还有一处地方能算做太平天下。留要留在什么地方?常山县城里吗?阿爹苦笑着摇了摇头。
莽山脚下,离常山县城十里左右,距离莽山鸠山之间的山口也有十里左右的山间,茅草屋、木栅栏安静的隐藏在高大的树林中间。
一朵云在茅草屋上方漂浮了很久了,即使风吹走了一片又一片的云朵,这朵云还是像生了根一样,牢牢的定在那里不动。云朵上,两名道士打扮的老者和一个“僵尸”偷偷的观看着下方的点点滴滴。
“我就说那个小子没那么短命,不但不短命,好像还是踩了狗屎,这不,被这么个心善又漂亮的小姑娘把他救下来了不是。昨日我们三人卜算,追随这常山小县上空那颗突然亮起来的妖星而来,以我三人的法力,都应验在这小子身上,他要是就这么死翘翘了,也太对不起九重天上劈过来的劫数真雷了。”左慈依旧保持左手掐诀姿态,眼睛随意的瞄了一眼身后的“僵尸”。
“……”“僵尸”无动于衷,但是头部的绷带里又有丝丝青烟冉冉升起。
“我说,你就别再提那九重天上的劫数真雷了。一提起这九重天,我的腿肚子还打转呢。要说这劫数,我看劫数是应验到了南华身上了,哪里有这小子半点关系?至于真雷,我怎么感觉这雷应该有点问题呢?这小子算那根葱啊,能引来九重天的劫数真雷?即使是引来了雷,这雷也应该劈这小子才对,但是劈他的话,九重天的就不对了,就凭他那肉体凡胎,连一重天的散雷都受不了,更别说九重天的劫数真雷了。但是昨天我看雷劈下来的方向,明明就是从这颗贼星的方向劈过来的。真是奇哉怪也。”于吉手扶大肚,摇头晃脑的句句“不提”九重天劫数真雷,只见身后“僵尸”这回又是大片青烟从绷带里飘了出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听不清的咒语声中,“僵尸”挥舞着僵硬的手臂,头上又出现了一个黄色的“隔音罩”。
“噗。”左慈再也装不下去的笑出了声,左手为了掐诀一动不敢动,右手把大腿拍的啪啪只响.。
“噗。”于吉直接躺倒在云船上抱着肚子来回打滚,笑个不停,真真是捧腹大笑。
一阵更浓烈的青烟从“僵尸”头上的绷带里冒了出来,这回还略带了一股焦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