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
周文君以为是自己的理解有问题,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层面来,她以为周父只是打骂周文慧,周母字里行间里满是让她无比震惊的信息。“妈妈,你是说……”
“文君你知道我回到家看到的那个场景足以让我终生愧疚。”
周文君强迫自己梳理了一遍事情的脉络,妹妹是为了哄她开心特意早早回来,而此时周父却因为在赌桌上输红了眼跑回来要钱,却没想到家里只有文慧在家。
可能就像周母说的一样,他周大生根本就不是人他就是个畜生,才会心理扭曲变态到要强暴自己的亲生闺女,而且看这情况加上之前文慧有意无意透露出的抵抗情绪,说明他周大生对文慧骚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周文君也理解如果当时是自己在场的话可能也顾不上合不合法了。这种泯灭人性的社会毒瘤真的会脏了周母手中的那把杀猪刀。
看着这间不管是月光还是阳光都无法照进来的屋子,周文君有种这间屋子里的阴霾从来都没有散过的错觉。
母女两并排站在床前,看着母亲佝偻的身影,周文君想起记忆里的小时候妈妈也是村里出了名的美人,怎么时光催我们长大了之后很多东西好像改变只需要一瞬间。
可能是因为即将面对预知的未来让她不安,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还没有为母亲做些什么她就已经老了,周文君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喉咙半天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下一下慢慢抚摸着母亲的手,仔仔细细感受手上粗糙的茧,还有皮肤组织都已经皱起来的纹理。
原来,母亲已经老成这样了啊。
周文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最后和母亲说着过去的事,一边笑一边哭,再后来自然而然把头靠在母亲怀里,听着母亲讲小时候她和妹妹好玩有趣的事情,慢慢阖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累了,昨天一晚上没睡,今天先是知道林美妙背后设计她然后又遭受差点被强暴,淋了点雨,回来更是应接不暇,真的是很累了。
这个城乡结合部较僻远的小楼房,可能从做起来成一个完整的毛坯房开始以来,还没有来过这么多人。
听到客厅有好几双走动的脚步声,还有楼下警玲大作的声响。
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周文君醒了过来,但是身体的疲乏让她睁不开眼睛。于是,闭着眼睛努力听着外面的说话声。
“小张,来把现场拍一下,嫌疑人不要跟这有任何接触”
“头儿,受害人是叫周大生,昨天在吉祥俱乐部输了五十万,伤口一刀致命,凶器就是厨房里那把杀猪刀,报案的就是这个老妇人,她说人是她杀的”叫小张的警员一五一十的汇报。
“把指纹提取一下交给鉴定科,等检验报告出来,如果情况属实就直接结案。”
显然客厅里说话的是警察。
“大婶,您说先不要打扰房间里的人,现在到时间该公事公办了”
“警察同志,罪我都认,我也知道这手铐不能取下来,能不能给我拿个外套,我缠在手上遮一下,不想让我女儿看见”
母亲恳求的语气并不能让公事公办的警察同志心软,毕竟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和规定。而且这些天天出现案发现场的刑警,早就没有那么多人之常情的怜悯了。
听到周母的声音,周文君强制性的睁开了眼睛,试图坐起来,转头看见旁边的周文慧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蹲坐在房间角落。
明明已经是角落了,可还不停的往后靠,目光呆滞,一直摇着头,双手机械性的推着眼前的空气,却浑然不觉。
看着周文慧这个样子,周文君心里像拿着一把铁锤一下一下锤着心脏一样,钝痛感再从心脏蔓延到身体和四肢,疼的密密麻麻。
推门声让周文君的视线从周文慧身上转移过去,周母站在门口,手上银色的手铐却晃的周文君眼睛明晃晃的疼。
可是周母却带着慈祥的微笑,眼睛里藏着闪烁的泪花。像平时叫周文君吃饭的语气轻轻的说了声。
“文君啊,妈走了,别来看我,我在里面会好好生活的。就是你们让我放心不下。”转眼看到周文慧机械的样子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周母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抱着周文慧眼泪就汹涌而下。
时间的蹉跎在周母眼里除了留下浑浊的泪,并没有赠与一点一滴的怜惜。
周文君冲过来,母女三人抱在一团,只有呜咽充斥着这个房间。
最后还是警察同志把她们分开,告诉周母必须该走了。
周母被押送着下了楼,周文君在后面抹着眼泪,一边抹一边叫“妈妈”。
站在警车前,周母拉着她的手,然后那双饱经沧桑的手抚摸上她的脸,动作却轻柔的擦掉她的眼泪。
“文君啊,要怪就怪妈吧,你和文慧这么好的孩子,真的是妈对不起你们。”
“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文慧的,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周母含着泪哽咽着点了点头,回头就上了警车。
周文君突然朝着旁边的那个叫小张的警察猝不及防就跪了下去。
“警察同志,这得进去多久啊,是我爸爸虐施暴行,这难道不应该算正当防卫嘛”
“这位同志,你先起来再说,目前看来不存在你说的这个正当防卫,根据情景模式当时是你父亲对你妹妹进行强暴举动的时候,你母亲正好回来,然后冲到厨房一刀毙命了你的父亲,案情和你母亲目前的口供一致,法不容情。”
是啊,法不容情,别说是法了,这个世界也不容她。只能接受目前的情况,无法逆转。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拜托警察同志路上照顾好周母。
警车上红色蓝色的灯开始闪烁,刺耳的“滴嘟滴嘟滴嘟”开始扩散开来,掩盖了女人的声音。周文君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哭的喊不出来了,她追着启动的警车,不顾鞋带已经散开只知道拼命追。
“妈.......妈.....妈......”
她得追,那里面是自己的妈妈,她的声音她的味道她的话语都还在她的身边她才能有勇气面对这个吃人的世界,可现在要离她而去了,去一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监狱,在里面服刑。
明明前几天还以为能母女三人脱离这个鬼地方,能搬出去开始新的生活,老天爷,你真的残忍,一丝希望都要收走,然后惩罚我们这些贪心的人赠与了更多的绝望。
追究还是没能追上,怎么可能追的上。
女人无力的跪下来,摊坐在马路的水泥地上,眼睁睁看着呼啸的警车带走了她的妈妈,然后进去了车流,然后无影无踪。
周文君长这么大,已经学会了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道理,就算委屈就算难受,哭也是默默的安安静静的,一滴一滴眼泪吧嗒吧嗒直接往下掉的那种哭法,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但是,此时的周文君哭的像个孩子,不加任何掩饰,无法强迫自己忍着压抑着,整个用嚎啕大哭形容绝不夸张,声音都是撕裂的绝望。
那可是自己的妈妈,辛辛苦苦生养她的人。
她还来不及说一句。
妈妈,你没有对不起我和文慧,你是全世界最伟大的母亲。
车子里的周母更是哭的缩成一团,不停责怪自己,觉得亏欠这两个女儿太多太多,而且看见了周文慧的状态,更是放心不下。
这个世界上,死别,分离,都是最残忍的两件事。
也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事。
马路上的行人都忍不住对这个毫不顾及形象就在马路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侧目。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得是经受了什么事情才会哭成这个样子。
但是,人们潜意识里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观念根深蒂固,没有人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人性,本就淡薄。
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周文君感觉哭的要没有知觉了,整个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没有一点知觉,尝试起来身体机能却告诉她,腿已经麻了。
想到周文慧一个人还在家里,周文君咬了咬牙硬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她才刚刚答应了母亲要好好照顾妹妹的,妹妹这个状态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呆着。
哭红的双眼肿的像两个核桃,胡乱抹了一把脸上还没干的泪水,拖着像灌了铅一样重的双腿,周文君原路返回往家走。
才走到楼下就听到家里方向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还有好几个男人粗狂的大嗓门抱怨
“这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啊,就拿这个抵债怕是不够还得亏死啊,真是白白花时间还让龙哥诈他,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诶诶诶,老大,这房间里还有个女的,嘿,看样子是个初中生啊,脑子好像还有点问题。老子好久没玩儿幼女了,嘿嘿嘿,老子要来爽一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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