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调虎离山
迟迟才到的这位两仪境大宗师叫做连景中,约莫五十岁的样子,一个相貌普普通通的老人,据说原是晴川州景城人士,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流落江湖,做了秦淮河的供奉,便一直待在此处。
琴字舫,琴姑娘的闺房之中,看着昏迷不醒的言木,梅姨和琴姑娘甚是着急,不过却又不敢打扰正在运功的连景中,以免出了岔子。
现如今每时每刻对梅姨来说都是煎熬,万一言木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那花楼再将此事怪罪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要知道花楼除了言木这个宝贝疙瘩之外,全是女子,梅姨做老鸨这么多年来自是知道女人不讲起道理之后最是可怕,跟洪水猛兽差异不大。
连景中自从进房起就一直运转真气为言木疏经活络,活血化瘀,移骨正位,就这样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好。
索性看样子虽然凄惨,但是内伤没有多少,多受了些皮肉之苦了。
连景中接过琴姑娘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一脸说道:“梅姨放心,现在言公子已无大碍,只需要静养自行恢复即可。”
梅姨长松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小琴,你留在房中照顾言公子。”
“是,夫人。”
说完梅姨便示意连景中跟自己出去。
“究竟出了什么事,连先生耽误好些功夫才到,虽说要我拖住那蛮汉,可是时间未免太长了。幸好言公子在此及时出手相帮,要是被一个莽汉在我秦淮河上行凶之后还劫走了小冬,日后我秦淮河在这大江南北恐怕再无颜面可言了。”之前连景中刚到之时说秦淮河出事了,让梅姨一直担忧不已记在心上,总算这下可以问了。
“本来我已经准备出发赶来了,可是发现坐守‘秦淮河’的单兄跟一位两仪境大宗师交上了手,就赶了回去帮忙。”连景中回道。
“是谁?去‘秦淮河’干嘛?”
梅姨口中的秦淮河,只是用以运作整个秦淮河画舫的所在之处,整个人员的调配,收支汇总等等事情全部都在名为‘秦淮河’的这艘船上处理的。
不过让梅姨纳闷的是,‘秦淮河’之上并什么好东西,无非是些银钱,除此之外更没有什么宝物。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吸引一名两仪境大宗师的到来呢,如若是单单为了钱财显然不大可能。
“是谁并不清楚,来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随后连景中压低声音说道:“不过看其动向好像是想杀吴大人来的。”
梅姨略显惊讶,眉头微皱道:“连先生怎么如此确定,来人是要杀义父的?”
“是单兄之后告诉我的,那人进了秦淮河中就找遍了各个角落,后来就准备离去了,却没想到被单兄拦了下来,缠斗在一起。”
“那也不能说明此人就是来刺杀义父的吧,连先生和单先生的判断会不会草率了些。”
梅姨摇摇头不大相信,因为在江湖上只知道秦淮河身后有着靠山,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秦淮河能一直风调雨顺全是靠着官居从三品的金陵卫总督吴向文保驾护航。
当然可能远不止如此,有人传言说吴向文身后还有更大的人物撑腰。才能一直年年过着流油的快活年,无论是监察寺、刑部、首辅大人都未曾查过吴向文。因为从三品也就是跟州刺史一个级别,虽说算得上大官至少还吓不死人。
据传言吴向文几年前刚从晴川州的別驾升迁至金陵卫做总督时候,官途坎坷,朝中拦路虎比比皆是,都觊觎着金陵卫总督的位置。
要知道整个金陵卫总督的职位,因为其地理位置,不但有着很大的地方自主权更是富的流油,在整个大乾是响当当的肥差。
后来朝中不知怎么的就停止了议论和断了想法,有人说吴向文攀上了首辅大人,有首辅撑腰;也有人说吴向文买通了六部;甚至还有人说吴向文疏通了后宫的关系有人撑腰……总之,一时间流言蜚语,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不过此事当时也未持续多久,朝野之中也没再议论。
见梅姨不信,连先生看了看河面四周无人低声说道:“梅姨你忘了,按照正常来说,今天是吴大人到秦淮河船上点账的时候。后来我和单兄才临时接到吴大人的通知,说是府衙中有急事需要处理,改日再说。”
梅姨还是不大相信,谁会平白无故的来刺杀朝廷大官,万一惹恼了朝廷,掌律司和乾帝的影龙卫那可不是吃素的。
“梅姨你想想,平白无故的一个四象境的武夫会掉价在此大开杀戒,行苟且之流,夜劫美色。而且,言公子的实力刚刚你也看了,实属不弱,也才险胜那蛮汉,你觉得以那蛮汉的实力在第一时间会逃脱不了吗?”
连景中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梅姨你可能对武夫修为不大了解,这么说吧,如若那蛮汉真是简简单单的好色之徒采花大盗,按照当时的情景,那蛮汉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带走冬姑娘,不惊动任何一人,甚至再掳走一人都不是难事。”
连景中说的倒是也在理,梅姨记得,当时那满姓大汉得手之后并未第一时间逃走而是在挑衅,等着‘秦淮河’的人过来。
“按照连先生这么说,这都是预谋好的,这满姓大汉就是为了将你和单先生其中一个先提前吸引过来,调虎离山,到时候好杀义父?”
连景中点了点头,“差不多正是如此,可是那满姓大汉未成想到半路杀出个言公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有我和单先生其中一个到的时候那蛮汉才会逃跑。据当时和单兄交手之人的实力来看,要想顺手杀掉毫无修为的吴大人,想必不是难事。”
这一点梅姨倒是可以相信,光是言木和满姓大汉四象境修为的交手就能波及无辜,摧屋倒台,那么比四象境还要高一个境界的两仪境大宗师想必更不是难事了。
“不好,那义父可能还有危险。”梅姨好像想到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
连景中挥了挥手示意梅姨不用担心道:“单兄已经暗中前去保护吴大人的安危了,而且吴大人在府衙之中断然不敢轻易动手,否则的话不会等到现在这个时候才来‘秦淮河’船上刺杀吴大人。”
“那就好,那还请有劳连先生在此保护言公子,等花楼的人来即可,以免那贼人回头找言公子报仇。”
“那是自然,言公子仗义出手,我等自是要考虑周全。”
……
在秦淮河画舫外不远处的一个屋檐之上,一名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之人隐藏于黑暗之中,面露寒光的看着琴字舫,恶狠狠的说道:“好一个花公子言木,好一个吴向文,杀我侄儿之仇,我满岳势必要用你们的命来偿还。”
声音之中充满恨意和不甘,不但没能杀掉吴向文,让其逃了一劫,还搭上了自己侄儿满丑的性命,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来从‘秦淮河’逃走的满岳来到城外约定地点与自己侄儿满丑汇合,却不想迟迟未见。
满岳才感到大事不妙,急忙赶到此处。可是为时已晚,侄儿满丑已经尸首异处。
大怒不已的满岳就想替自己的侄儿报仇,趁言木重伤昏迷,去其性命,可是‘秦淮河’的连景中竟然一直守在边上,让自己没有下手的机会。
满岳也曾想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招得手立马离开,又害怕‘秦淮河’的单茂林埋伏在暗处。
万一自己偷袭不成,那到时候恐怕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而且花楼的人也在赶来的路上。
考虑再三,满岳不敢贸然出手,只能悻悻作罢,咬牙切齿的离开了这边。
再看花楼这边,深夜接到秦淮河人的通报。
已经就寝的花楼二师姐听到消息之后,立马带了一大批花楼弟子火速赶往秦淮河畔。
二师姐真是急的焦头烂额,生怕小师弟出了什么大事。
这次可不比上次在金陵卫与晴川州交界的郊外,小师弟目前都已经生死未知了。
二师姐暗暗自责就应该听师父的话不让小师弟跑出来,结果一跑出来就惹出事来,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不过,一开始经过秦淮河的人说明情况,二师姐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对小师弟维护师门姐妹名声的举动还是大为感动认可的。
一路上二师姐觉得太慢,便先行一步,以轻功辗转翻腾,来到了秦淮河畔的琴字舫。
本欲出手的连景中,一看是花楼之人,才就此作罢。
对于‘秦淮河’的做法,二师姐还是有些满意的,至少还有着一个两仪境大宗师在此保护小师弟。
急匆匆进了琴姑娘闺房中的二师姐,没有和梅姨或是连景中寒暄,急忙来到床前查看了一下言木的伤势。
过了好一会,二师姐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和伤及根本,内伤不大,主要就是筋骨之伤,只需要静养疗伤即可。
二师姐立马从腰间拿出了两枚红色的养气丸塞进言木的口中,要了一杯水给其灌了下去,然后催动内力加快药效的迸发。
做完之后才松了口气,与梅姨、琴姑娘,还有连景中道了声谢。
二师姐知道言木错位的筋骨刚被连景中复位,不宜乱动。
所以,接下来整个琴字舫及岸边都是花楼的清一色白衣女弟子看护。
而二师姐则一直守在房中,打坐调息,看着言木。
言木的地位,在花楼之中可见一斑。
当然,其中还有着众师姐师妹的关爱。
就这样,不知道暗处还隐藏着多少杀机的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之后的一些天,秦淮河的人调动了所有势力网,都未曾查到究竟是谁在欲行不轨之事。
也将满姓大汉之人的身份及关联之人都查了一番,可是仍然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