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脱困
夏天的午后显得更为炎热,知了在树上放声歌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南宫夜坐在林荫下,一会抬头看天,一会偷偷瞥向旁边的女孩。
安可倚靠树干,双眼微闭,嘴角上扬,她正沉浸在午后休憩的美梦中。长发被绑起束在脑后,垂下来的头发些许凌乱,更衬出她的动人脸庞。
“南瓜,我睡会儿,等会鸟归巢的时候叫我一声。”
“可我也想睡觉。鸟儿归巢得五点多呢。”
“不管。谁让你是男生。”
南宫夜只能苦笑一声。
此刻的千鸟壁,参天耸立的大树微微摇晃着,耳边传来树上雏鸟们的梦中呓语。
五月在风的撩拨下,空气里弥漫着月季花开的甜香。
如同在舞蹈室的情状一般,南宫夜习惯于在远处偷偷看女孩的美好倩影,但眼睛敌不过沉重的倦意,他每次都在舞蹈室的木梁上睡着了。
可今天很特别,南宫夜不想睡去,他得守护眼前的女孩。
差不多三点。南宫夜低头看表。
还不见马东涛,以他的个性,应该会上山的。难道还待在原地待命?他不会这么笨吧。南宫夜站起身,心里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
他看了眼安可,转身朝山下走去。
这儿山路稍陡,草木杂乱,倘若马东涛失足坠下山,寻找的难度会很大。但愿不会发生这种事。或许他找不到我和安可,就先回去大本营了。南宫夜心想。
直至到达原先吃便当的溪流边,南宫夜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有看到马东涛的身影,便当盒被随意丢在地上,而恐怖的是马东涛的半截白衬衫挂在树上。
血迹?!南宫夜瞥到白色上的刺眼猩红,头皮开始发麻。
在黑暗潮湿、发出异样臭味的洞穴里,有一个小男孩被扔在角落里,不远处有一口超级大的铁锅,薪火在锅底发出赤红的光,锅里的水汩汩沸腾。
“咳咳......”马东涛难受地咳嗽,额头的血已经凝固,后背有明显的淤青,“你是谁,不知道我老爸是什么人物吗?”他向对面的黑暗说道,声音虚弱。
“嘶!”舌头滑动的声音,对面的神秘人声音阴沉,带着戾气,“老子当然知道。毕竟,在你家的收藏室里,那些昂贵的生物标本都是我的族类!”
收藏室里的标本?他的族类?难道老爸把他的家人杀了?马东涛心里打了个冷战。
“算了,你这么小,能知道些什么呢?”神秘人声音又变得温柔,“今天我不生撕活吃,水煮就行,你能死的舒服点。”
温柔的声音带着令人窒息的冷意,让马东涛开始瑟瑟发抖。
一条潮湿的长条肉状物袭来,闪电般卷住了马东涛,他瘦小的身体被举到铁锅的半空,滚烫的水汽迎面而来。
掉进开水里是什么滋味,马东涛心中清楚,但即使恐惧到极点,身体依然挣脱不开束缚。
那种徒劳而无奈的绝望会让人疯掉。
“下地狱吧。带上你父亲的罪孽。”神秘人说道。
“砰!”
石块垒砌的洞门被人一脚破开,光照进了黑暗的洞穴。
少年南宫夜带着疾风也一并闪进洞里。
南宫夜!马东涛看到对方,喜极而泣,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哼!来不及了。”神秘人松开肉状物,可怜的猎物即将掉进锅里。
在千钧一发之际,黑影闪过,南宫夜已经站在锅的扶手上。膝盖弯曲,双手一揽,接住了下落的马东涛,后者的头发堪堪掠过滚热水面。
好快!神秘人心中诧异。
南宫夜抱着马东涛在地上一个翻滚,突然起身加速,朝洞口跑去。
当务之急是带马东涛逃离这里、通知警卫封山,不宜恋战。南宫夜心想。
当要踏出洞门时,一条黏湿的肉状物不知何时卷上了南宫夜的腰际,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把他提到半空。
好强的卷力!南宫夜心中吃惊。
他趁着光亮瞥到条状物的外观,褶皱和肉泡在白色的肉壁上蔓延、直到黑暗深处一个强壮的、赤身裸体的男人身后,那居然是他的尾巴!
蛇一般的竖状眼瞳在惨白的脸上如此显眼,神秘人的嘴角裂到了耳根处。
神印——白蛇形
神秘人强有力的尾巴只一甩,就把两百斤的重量摔回到洞里去。
南宫夜的身体狠狠撞在洞壁上,震得石子不断坠下,剧痛感痛得他眉毛拧到了一起。
在满目的眩晕感中,火光映亮了蛇形人的身影,苍白滑腻的皮肤下是冰冷的血,猎人正慢慢靠近猎物。
这怪物占领了洞口,尾巴长、捕捉范围广,带着马东涛必然逃不掉。只能正面一战!南宫夜站起身,捏紧了拳头。
可惜赤刀燃魂不在身上。
“来吧小子,进了陷阱,想要再出去就难了。”蛇形人说。
南宫夜身形一晃,在火堆边抄起火把,大部分动物型神印对火焰有天生恐惧,蛇形人也不例外。
“嗖!”蛇形人吐出粘液,南宫夜手上的火焰顿时熄灭。
这是强酸毒液?南宫夜看到火把正被紫色的液体剧烈腐蚀,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呕,厚实的木把很快烂了几个洞。
“再赏你几口!”蛇形人由左至右接连射出毒液,他计算好了发射轨迹,准备将南宫夜逼到右边的死角。但南宫夜俯身贴近地面,猛地前冲,险险避过了上空的紫色毒液。
粘稠的毒液钻进地面,冒出危险的白烟。
南宫夜猛地跳起,一个上勾拳击中蛇形人的下巴,他感觉到对方的骨头在“噼里啪啦”地作响。
我的下巴脱臼了!蛇形人猝不及防,感觉脸部剧痛难忍,心中气急败坏,伸手抓住少年纤细的胳膊,准备强行扯断。
南宫夜又一记手刀劈在蛇形人的脑门上,打得对方一个趔趄。南宫夜灵巧地伸腿,架在对方的肩膀上,另一条腿的膝盖顶住蛇形人的下巴,突然扭胯一甩,将高大的对手摔在地面上。
好痛啊你这家伙!蛇形人落地后忍痛挥出一拳,砸在南宫夜的背上,他自信这强大的力道足可以震坏一头牛的心脏。
不料拳头接触到南宫夜后,蛇形人心里“咦”了一声,拳头的力量如泥牛入海,劲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印——力传导
南宫夜脚掌着地,将对方打来的力量转移到地下。
在惊诧的一瞬间,南宫夜翻身跳到蛇形人的身后,将对方挥出的手顺势拉到背后,同时抬起手肘对准了蛇形人的脖子,那里有着最脆弱的中枢神经。
这一击,将结束战局。
突然,一根强有力的尾巴从地面弹起,从后面闪电般卷起了瘦弱的南宫夜。
又中招!南宫夜心中叫苦不迭。
蛇形人的尾巴实在太长,又隐匿在黑暗中,视野范围的限制让南宫夜难以提防。
猛然而至的绞力让南宫夜痛得脸色煞白,胃部受到刺激而痉挛,中午吃的饭被吐了出来。
蛇形人摇摇晃晃地站起,伸手“啪嗒”一声将脱位的下巴正位,又移动尾巴,将对方递到眼前,他伸出大手抓住对方的头颅。
“好好睁大眼睛,记住我的脸,在死之前都要牢记,死后下地狱也是。”蛇形人咬牙切齿,尾巴的绞力越来越强,疼得南宫夜已接近晕厥。
灼热的温度突然从尾巴根部传来,吓得蛇形人朝前一跳。
他扭过头,发现是马东涛,他匍匐在地,拿了火把插进蛇形人的菊花。
“该死的家伙!”蛇形人抬起粗壮的脚,想要踩碎马东涛的头。
深邃的眼瞳闪过光芒,南宫夜在尾巴松开束缚时掉落地面,他睁开眼,瞄准到蛇形人单腿站立的一瞬间,马上伸腿,正面踢在蛇形人的膝盖上,对方立刻重心不稳,向前扑倒在地。
南宫夜飞身向前,手肘重重敲在蛇形人的脖子上,“砰!”蛇形人的脸被狠狠压在地面上。
南宫夜重创了对方的神经系统,蛇形人瘫软在地,无法动弹。
战斗在无声中结束。
“呼呼......”南宫夜累得全身虚脱,躺在地上许久不能动弹。
“你赢了。”马东涛靠在蛇形人的背上,虚弱地笑道。
“是我们赢了。”南宫夜背起马东涛,“我送你去医院。”发现马东涛已经晕睡过去。
医生诊断并无大碍后,马东涛被送进病房休息。
风铃市首富儿子受伤是个大事件,一得学院的校领导们站在楼廊上,面色难看。
“这该怎么向马先生交代?”
“我看以后的郊游得取消了。”
“本以为派警力来来回回巡视了千鸟林,学生安全能够得到保障,没想到......”
“可马东涛是在林外山上受伤,这不能怪我们吧。”
“好了!山和林没那么大区别,都一个地儿。”胖胖的女教导主任呵斥道,转头瞪着南宫夜,“但如果不是学生无视纪律,性格散漫,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对啊,该严肃处理。”有老师附和。
责任倒推到我身上了。南宫夜心中了然,默不作声。
“主任,话不能这么说。南宫夜和马东涛并不熟悉,你说得好像是南宫夜主动邀马东涛前去的。”
说话的人居然是班主鲁修。
鲁修眯眼正对主任的慑人目光。吵架讲究气势,他可不怕教导主任的气场,毕竟他比主任更胖。
太帅了鲁班,不愧是穿了件新衣服,连心地都变好了。南宫夜心中感动,在危急时刻鲁修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学生。
“马东涛是人南宫夜从凶手手里拼死救回来的,并且及时送了医院,我们不赞扬这种品德,反而怀疑学生。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品德?哼,月测倒数第一,迟到旷课,这就是你所谓的品德?”
“主任,我们对事不对人。”
“哦?那请问马东涛干嘛要独自上山?”教导主任阴阳怪气地说。
“这您得问当事人马东涛。”鲁修回答。
“那谁来告诉我,马先生来问我情况时我要怎么做?”教导主任伸手,“他是一得学院的主要投资人,要是因为这件事撤资,那我告诉你们,你们全都得下岗!”她气呼呼地说。
等平静下来后,教导主任挥手让南宫夜先回家:“明天全校通报批评,今晚回去写份检讨书,明早交给我,听到了没!?”
南宫夜点头,走出医院。此时已是六点多,夕阳的余晖在空气里留下淡淡酡红。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南宫夜打开,发现是安可打来的电话。
要惨了。南宫夜感觉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