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想什么呢?”谢挽行终于从臆想中脱离出来,便看见江疏四下乱瞟的不安模样。

“你暂且先戴着这个用作防身。此间事了便把它收好吧。还有这个芥子袋,你先收好,晚些时候我再帮它多做些防护。”谢挽行把手中玉佩模样的防御法器系在江疏腰间,又输入了些许灵力。

浅亮的光罩在江疏周身闪现了一瞬又消失无踪。这便是法器启动好了。

江疏茫然的盯着谢挽行看了几秒,又看看手里的芥子袋,最终恍然大悟:“谢叔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好东西?”

“何止。你这芥子袋里的任意一件拿出来,都能引得整个修真界的哄抢。”

谢挽行系完了玉佩也没站起身,而是仍半蹲着身子,与江疏平视,细细打量着他的面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愈发觉得江疏的眉眼肖似疏影老祖。

不过江疏此时脸上那种紧张又夹杂着捡到宝了的兴奋神情,却是谢挽行从来没在老祖脸上见过的。

老祖虽然和善亲人,也经常会与他们讲一些趣事,神色却总是淡淡的,望着远方的天际,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还是小江疏比较可爱一些。

谢挽行遵从内心的呼唤,再次捏了捏江疏的脸颊,道:“走吧,咱们去破阵。”

.

二人再出门之时,天边已经微微开始泛白。

谢挽行一路由江疏牵着衣袖,直直穿过了整个村子,近乎到了它所倚靠的山脚下,才停下脚步。

“到了,小心门槛。”

隐匿于阵法之下的房间在他跨进去时骤然展现在眼前。

这间祠堂看着也就是普通的宗祠模样。密密麻麻的祖先牌位,几碟供果,一只香炉与几支明灭烛火。

唯一怪异的大概就是靠着后墙放置着的一尊半人高,披着红绸的石像。

“谢叔,那个里面有东西。”江疏仍是闭着眼睛在感应灵力反映。他扯了扯谢挽行的衣角,指着石像道。

里面?

谢挽行凑上近前去,细细观察这尊让他有着微妙的熟悉感的石像。

这石像雕的是个盘腿坐着的人,看样子是遭受了不少日晒雨淋,自头顶开始半个身子都已然褪色。而且经年累月之下,雕刻的线条已经被磨平,面容糊成一团,宛若一个无脸人。

直到谢挽行视线移到石像衣摆处的尚且还算是清晰的几道云浪纹样,才恍然大悟。

——这不是他们阆云宗开山祖师爷的石像吗,就摆在大广场上供门内弟子瞻仰那个。

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石像里面又为什么会有东西让江疏有灵力感应?

“石像底下好像还有东西,我看到一点点很弱很弱的光。”

谢挽行此时正在天人交战的当口——是不动这个石像,还是破开它一探究竟。毕竟祖师爷有灵,可不要在上界发现了石像被自己这个不肖子弟破坏才好。

听见江疏的话,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向祖师爷拜了三拜,表示自己要大不敬的挪动一下他老人家的身躯之后,谢挽行毫不迟疑的施了个法诀将石像移到了一边空地上。

阵眼便找到了。

就堂而皇之的铺设在地面之中。

谢挽行看着这个简陋的阵眼,前后一联系便想通了其中关节。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对江疏道:“你睁眼吧,要不要过来瞧瞧?”

江疏依言走过去,蹲在谢挽行旁边打量着这个被作为阵眼的,牢牢嵌入地面中的石盘。

这是一个总体呈八边形的深褐色石盘,约摸有人脸大小,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符和纹样,江疏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上面似乎刻了个八卦。

“这便是阵盘了。”谢挽行为江疏讲解道:“先前我与你提过的阵修,主要便是做这东西的。”

“通常阵盘有两种,一种由阵修拿在手中,随时可以操控,因而变幻莫测。另一种便是像这样固定在某处,通常会藏匿起来。”

“这是个邪术阵盘。你看,八卦是逆着刻上去的。”谢挽行本来想多教江疏几句,但瞥见对方双目放空的模样,怕是对阵法一事并不怎么感兴趣,索性也就歇了这个心思,掐了后续的话头。

这个阵法本身倒是并不高深,只是个吸纳周遭活物生气,再转化为污浊灵气以哺育布阵者的低阶法阵。

他之所以感应不到祠堂,八成还是因为祖师爷帮的倒忙。

恐怕是以前有他们阆云宗的修士来过,把阵眼给找了出来,却不会破解,只好用祖师爷的石像来稍作镇压,以保村人性命吧。

哪成想石像与阵盘之间也不知道是起了什么相互作用,竟然还多了一道隐匿的效果。

不过这种阵盘对一个略懂阵法的剑修来说并不难破解,只需要顺着对的位置——暴力解决。

吩咐小孩后退几步,谢挽行召出闲君剑,三下两下便将阵盘像是切豆腐一样给切了个七零八落。

几息之后,阵盘的碎片自动消泯于空气中。而与其同时,谢挽行脚下的地面微微震颤,摇得供桌上的牌位喀啦喀啦响个不停。

震颤感似乎一直延续到村庄内部。以谢挽行敏锐的五感,尚能隐约听得村民惊慌的叫声与脚步声。

原本阵盘所在的地面渐渐鼓起一个小包,紧接着土壤开裂,裂开的缝隙中倏地闪出一个人形,直奔着谢挽行冲了过来。

江疏站在不远处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钻出来的这个人形是真的丑。它浑身青紫皮肤褶皱不说,更过分的是,居然还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腐烂恶臭,像是放了几天的臭鱼烂虾的发酵味。

首当其冲的谢挽行被熏得眯了眯眼,不得不暂时封闭了嗅觉。他肩上的谢啾啾更是惨烈的叫了一声,跌跌撞撞的飞去了江疏身边。

不过这人形虽然在五感上给人以极大的冲击,能耐却并不怎么样。

谢挽行甚至仍有闲心一边乒乒乓乓地与它对打,一边还向江疏讲解着。

“这是一种邪修,我们一般叫它尸修。”顿了顿,谢挽行补了一句:“虽然听着和食修差不多,但真的很倒胃口。”

“尸修乃是修士身已死但,嗯……贼心不死,在临死之前寻一个风水宝地,埋下阵盘,再将自己也葬在此处,等上个几百年,便可以做到所谓的‘复活’。”

“这个尸修尚未成型呢。这种阶段下的尸修,充其量只是个会动的尸体罢了。虽然形态可怖,但元神尚未归位,是最好对付的时候。”

江疏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

封闭了嗅觉的谢挽行丝毫不怵这味道,继续说道:“尸修成功复活之后,身体反而会比现在更完整,味道也没有这么重,稍加遮掩便可以混迹于人群之中。而且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到那时候就没有那么容易杀死了。”

这么说着,谢挽行却是干脆利落的挥剑斩下了尸体一臂。

尸体只是动作微微一顿,又挥舞着另一只指甲缝里藏污纳垢的五指,张牙舞爪的攻向谢挽行。

但谢挽行一个金丹期剑修,又怎么会惧于这种攻击,稍一侧身便将尸体避了过去。对方刹不住脚步,直愣愣的扑上了祖师爷的石像。

谢挽行眨眨眼,赶紧向着尸体的丹田补了一剑再将其挑开。由衷希望祖师爷这会儿正忙着,并没有发现因为他的一个小失误导致他老人家的石像被臭烘烘的尸体扑了个满怀,甚至沾上了一些不明液体。

“对了。”看了看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渐渐失去了声息的尸体,谢挽行继续给江疏开着小课堂:

“于尸修而言,心脉已不是致命弱点。想要杀死尸修,要么斩其头颅,要么断其灵力。最好是将二者都做了,才是最稳妥的。这叫补刀,知晓了吗?”

边说着谢挽行边一剑将尸体的头颅斩了下来,任由它自己咕噜噜的滚远了。

与此同时,祖师爷的石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觉完成了使命,霎时间化为齑粉。

“——村长!我们能出去了!!”

回应谢挽行的,是村民惊喜的叫声。

谢挽行浑不在意。以他的境界,早便知道这些村人到了祠堂门口了。

他捡起一颗乳白色的半透明小珠——这珠子是从祖师爷的石像中掉落出来的,恐怕就是与江疏有灵力感应的东西了。

小珠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颗品相比较好的聚灵珠罢了。

谢挽行将江疏原本佩着的天品防御法宝摘下来收好,又换上这颗聚灵珠,这才领着神游天外的江疏走向村人。

“多谢前辈!”村长在祠堂外看了多时,谢挽行猫逗耗子似的除掉尸体的战斗,他看在眼里,再想到之前并未发现谢挽行是修士的事,便知道他必然比自己高上几个境界。当即对着谢挽行行了一个大礼。

“不必。”谢挽行微微侧身,反而是将身后的江疏让了出来,受了这一礼:“谢他便行了。若不是他,我也找不到这地方。”

江疏这才回过神来,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受宠若惊道:“也、也不用谢我,还是谢叔把那个尸体打死的呢。”

村长却不理会他的推拒,仍是恭恭敬敬的向江疏行了一礼,这才道:“本来为表感谢,老夫应当为二位设宴才是。只是这村中饮食情况……二位也知晓。”

村长苦笑了一下。

谢挽行点点头道:“所以不必了。”又转向江疏:“走吧?”

“等、等等。”

眼看着谢挽行已经将闲君剑一抛,摆出准备御剑走人的架势,江疏连忙喊了一声,又扯扯谢挽行的衣袖,示意他低下/身,这才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谢叔,我能不能问问他们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总觉得对这整件事,对这个村子,阵盘和石像,甚至是石像中的那颗聚灵珠都有些奇妙的熟悉感。刚才他脑中甚至还浮现出几个场景差不多的画面。

谢挽行对此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看向老村长。

对方好歹也是个筑基期的修士,五感强于常人,这种音量未必避得过对方的耳朵。

更何况现在周遭一片安静,村长更是不想听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村长点了点头,将原委娓娓道来。

情况倒是与谢挽行猜的差不多。

这个村落的人原本是住在别处的。后来发了天灾,他们便开始迁徙。

村长当时便已经是一个无望进境的筑基期修士了,干脆回了生养自己的村子里打算度过余生。在他的带领之下,村民最终定居在了现在这个地方。

“也是老夫当年太傻。只觉得这里灵气充裕,是个好地方。”村长叹了口气:“也不想想,要真是那么好的地方,怎么能让我们这些人捡着漏呢?”

那会儿也许是阵盘刚埋下不久,灵气最是浓郁,也因此引得不少低阶修士的觊觎。

好在老村长也算是有一战之力,愣是保住了在此居住的权利。

“后来来过一位修士,劝老夫搬离这里,说是住久了怕是对我们有危害。老夫却只当又是想来争抢这块地方的,便将他赶走了。”

“临走之前,那人在这里留下了这个石像,说可保我们几年平安。如果几年之后我们发现不对,便在这里建个宗祠,将祖宗牌位都摆在石像周围,或许还能给新生的孩子一条生路。”

讲到这,老村长幽幽的叹了口气。

几年之后,果然如那个修士所言,村人的身体开始变差,也无法再离开这方圆几里。村长这才意识到那修士并未唬人,也赶紧按他所说将宗祠迁到了石像所在之处,总算可以将新生没几天的孩子送出去。

“爹娘愿意的,便提前联络好人来,将孩子接出去生活,偶尔或许能接到个口信,知道孩子过得怎么样。不愿意的,便将孩子留在村里就这么过,就是要比寻常人再短寿上十几年。”

老村长神情哀切,村民们也是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从村子里空了近半的屋舍和完全没有小孩的模样来看便知道,这些村民必然是将孩子都送出去了。

“之前拦你们,也是怕你们进来了就出不去了。”村长的曾孙算是村里唯一一个没有家室后代的人,倒是不像其他村民一样沉浸于复杂的情绪中,接话道:

“低阶修士是最容易被同化的,所以每次来了人,都要劳烦曾祖父瞧瞧是不是低阶修士。如果只是凡人留宿一日的话倒是影响不大的。”

.

听完了来龙去脉,谢挽行告别村人,带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江疏,再次御剑前往信临城。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光看小孩板得直挺的姿势,谢挽行就知道他肯定还在想方才那村子的事情。

江疏却是含糊回应了一句: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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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一个巨大的bug_(:з」∠)_于是把青年改成了村长的曾孙…不知道有没有看漏了没改的,如果有请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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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带大的厨子成了老祖还想不可描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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