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篇 思云陷迷局 第七章 面子问题
苏瑶一夜醒来,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却又记不起梦的内容。“我是怎么睡着的?”她坐在床上,仔细回想睡前的场景。她记得自己给李随风下毒,但是毒药没生效,自己反被李随风定住!之后,李随风二指抵在她的丹田,再之后,苏瑶就记不清了。想到这里,苏瑶猛然醒悟!她急忙掀起身旁被褥,并未见到旁人在侧,又见自己衣衫并未凌乱,心中这才稍稍安定。
“唔……”
突然,一道细微的低吟声传入了苏瑶耳中。房中有其他人!苏瑶顿时脸色大变,忙用被褥护住身子,环视房间!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房间的角落处竟然缩着一个男子!“啊!”苏瑶顿时失声尖叫!
房间角落的男人被苏瑶的尖叫声吵到,才张开惺忪睡眼。他瞧瞧窗外光亮,又合上眼,不耐烦地说:“吵什么?才寅时末,再睡一会儿。”
“李随风!”苏瑶恨不得将李随风生吞活剥!她右手化掌,直扑李随风!被人直呼姓名,又有掌风袭来,李随风也立时清醒过来!他跳起身子,慌乱中打翻了身前刚熄灭的油灯。他避过苏瑶一掌,怒道:“你干什么!”
“你这淫贼毁我清白,我要杀了你!”苏瑶一掌不中,转身又拍出一掌!室内狭小,李随风一时无处闪躲,只好硬接苏瑶一掌。他扎稳步子,说道:“你没发现自己有何变化吗?”
“你还敢说!”苏瑶又羞又恼,周身真气尽皆凝于掌心,务必要把李随风一掌毙命!但浑身真气凝练时,她才察觉李随风口中的“变化”所指。“我体内真气,何时变得如此精纯?”
李随风收住架势,说:“修炼魔功,杂质沉淀于丹田经络中。修行越久、运功越多,沉淀的杂质就会渐渐侵蚀识海心神。这就是修行魔功者入魔的缘由。入魔时机通常在九品前后,非世外高手难以镇压,所以世间入魔者大多罕逢敌手,猖獗为祸。”
苏瑶质问道:“你所言不假,但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我让你体内真气暴动,借机将你丹田经络中的杂质全部拔除。”李随风说:“之后,我再给你开一药方。你炼制几份,练功时服用,保你再无入魔之忧。还能精纯真气,你出手时也就不会被他人轻易识破了。”
“你究竟是谁?空口无凭,本姑娘为何要信你?”
李随风双手抄在胸前,说:“我若欲行不轨,随便用毒即可,不会留你到现在。”
“那你昨夜言行,又要如何解释?”
李随风说:“祛除杂质与碎骨拔毒无异,疼痛非常。杂质中的邪秽也会趁机侵蚀心神。心若不坚,极易入魔。你若入魔,我所做之事,岂不白费?自然要先试探你的心志。”
“你既要帮我,为何不告知于我?”
“祛除杂质需让体内真气如万里江河决堤,以此冲刷丹田经络,将杂质逼至体表。我用真气封你经络,又接连挑衅,就是要你不断挣扎。你运起真气却困于丹田而无处发泄,犹如蓄洪。之后,我再令你真气暴走,如决堤溃坝,才算有效。若提前告知,你散去积蓄的真气又或是无意中加以扼制,都是功亏一篑,无法成功。”李随风笑着回答她:“当然了,也是借机报复。你挑拨众人针对于我,我岂会忍气吞声?”
“你!”苏瑶一时无言以对,只好将信将疑地收起架势。但她依旧双眸含怒,向李随风问道:“你既然说将杂质逼至体表,为何我身上不见半点污秽?”
“脏污已被我用真气震散,不过肌肤可能有些油腻,温水擦拭一番就好。”李随风一边舒展筋骨一边说:“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药方稍后送到。”
李随风说要走时,苏瑶突然回过味来,忽的一掌打向李随风!
李随风被吓一跳,连忙施展轻功,空翻到了苏瑶身后。他大叫道:“你发什么疯!”
“你为何睡在我房间角落?”苏瑶毫不停手,转身又是一掌,而且杀意更盛!
李随风满脸无辜地说:“夜间颇凉,我身上是单衣,总要找个暖和些的地方休息,总不能睡你床上吧?你这儿一床多余被褥没有,窗缝还漏风,我只能缩在墙角,全靠那盏油灯取暖才没冻死。”
“本姑娘是问你,为何赖在房中不走!”苏瑶飞起一腿,直奔李随风的下颚!
“苏姑娘要名声,在下要面子。我堂堂七尺男儿,得入欢梦楼花魁房中。本应一夜春宵,结果天不亮就走。这传出去,我面子搁哪里?”李随风单手捉住苏瑶雪足,狡黠地笑道:“小魔女,你身上衣衫单薄,多注意些分寸!”
苏瑶被李随风捉住脚踝,动弹不得,又被李随风点破此刻窘态,顿时面红耳赤、羞愧不已。李随风又不松手,她索性不管不顾,腾空而起,一脚踢在李随风的胸口,口中怒骂:“滚!”
李随风面不改色,只向后跳到房门边上,算卸了力道。他拉开房门,站在廊道上,高声道:“苏姑娘,在下告辞!”
苏瑶不好追出房门,只能没好气得甩出一枚簪子!李随风抬手接下簪子,说道:“此簪便是姑娘的定情信物了。”说完,他就合上房门,转身从小楼上一跃而下,又施展轻功跨过了酒池浮台。
片刻后,换回自己衣衫的李随风已经是满面春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欢梦楼。
苏瑶留在房中,一掌拍在桌上,低声骂道:“这淫贼!天下男人,竟没有比得上师兄的!”只是,她语气中却带上了些许别样的味道。说来,这还是苏瑶第一次被人如此戏弄,偏偏还是一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少年。“李随风”这名字,注定是要深深地烙在苏瑶心中了。
李随风离去后,苏瑶在房中胡乱发泄一通才算静下心来。此刻,她盘膝吐纳,发觉自身真气果然如李随风所言,变得精纯通透,不再有驳杂颜色!她心想:“李随风竟没骗我。”
“他所修功法不像魔功,那他为何对魔功如此熟悉?他是谁?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帮我?他到底有何目的?”苏瑶心中满是疑惑,但她一夜转醒,本就有些乏力,又和李随风一番打斗,此刻困意就涌上来了。她摇摇头,便顺着睡意,沉沉睡去。
“小姐昨夜没见多少动静,怎么今晨闹出这么大声音来?”苏瑶门外,侍女小声地议论道。
“想来是昨夜还有些生分,今早熟络之后又……”
“慎言!”闻莺走来,虽然嘴上训斥了一句,却是难掩面上的窃笑。
另一边,李随风走回福运客栈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陡然想起:“昨夜只顾着苏瑶,竟把江辞忘了!且不说万一留下种子,单是让他学坏,自己都是罪过啊!”
他刚走进福运客栈,就见江辞正在桌边吃着早点。李随风腆脸坐了过去,要了一碗米粥后,小心翼翼地问:“江兄昨夜在欢梦楼过得如何?”
江辞斜了一眼李随风,不满地说:“李随风啊李随风,你和苏姑娘一夜千金,倒是把我这兄弟落在外边,你这见色忘友的人!”
李随风连忙解释:“苏姑娘身份特殊、琴音功法皆是奇特。我昨夜是太过好奇,这才忘了江兄。我和苏姑娘昨夜,可真不是江兄所想。”李随风嘴上忙着解释,心中却是暗暗汗颜。他为“面子”在欢梦楼留了一夜,此刻却和江辞解释昨夜并非他所想那般,这分明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啊!
“若不是,你怎么清晨才回来?”江辞问。
李随风心中暗道:“我说我是为了面子,你信吗?”
江辞见李随风没有解释,他又追问道:“若真如你所说,此等趣事,你为何不叫上我?”
李随风顿时扶额,说道:“江兄,这种事情,总不好两个男子一起去吧。”
“你说你二人是清清白白,却又不好带上我?你觉得,我会信吗?”江辞的语气中带上了丝丝的冷意。
李随风不由皱眉,心想:“他怎么像是小媳妇吃醋,质问夜不归宿的夫君似的……”
逼问之下,李随风招架不住,只能眼神向江辞身后的钟叔求助。钟叔悄悄挪动步子,低声对李随风说:“昨夜第三关最后一刻,我家主人没抗住琴声,昏倒在地。是被欢梦楼护院送出来的。”
“这……”
“李公子不必自责。老奴还要感谢李公子,没让我家主人惹出麻烦来。”钟叔低声说:“公子若还知道什么趣事,带上我家主人同去即可。”
李随风点点头,对钟叔说:“温柔乡这一劫,江兄早晚要过,总不可一直躲避,适时引导才好。”
“李公子慧眼。”钟叔看江辞的面色冷峻,忙恭恭敬敬地又站回了他的身后。
李随风笑笑,说:“江兄,天机茶馆说书人许韶先生邀我今日前去,不知江兄可有兴趣,与我一同前往?”
江辞顿时两眼放光,却又故作矜持地说:“随风兄,你找许先生打听消息,我贸然前去,怕是不便吧?”
李随风说:“不过是打听陈年往事,并无不便。江兄,可有兴趣?”
“好!那就一起去!”
看着喜笑颜开的江辞,李随风也心情舒爽,不禁对天机茶馆之行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