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以后不要再打扰我
仿若避开洪水猛兽般,也仿佛我身上揣着毒虫随时能蛰他一下那般,李岩疾步后退,他一连与我拉开了两三米远的距离,他再是就近拧开一个水龙头,他神情自若的把手上的血冲洗干净,他拉拽出几张纸巾把脸上的血擦得只剩下淡淡的红,他再是凑过去用水冲刷一边,他恢复了清清爽爽的模样。
沉默着将他用过的纸巾逐一放进垃圾桶里,李岩洗了洗手,他拎起登山包背在后面,他调整了一下肩带的平整度,他淡漠而疏远:“陈小姐,请自重。”
心里像是有火车荡荡荡的一碾而过,那哒哒的声线旷世持久,慌张也仿佛春天萌发的小草般延绵不绝,我全凭本能朝李岩走去:“李岩,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李岩….”
“虚火上升的缘故。”
轻描淡写的截断我的后文,李岩话锋一转:“你有带年恩过来?”
大脑像是断线般衔接不上,我只得是跟着李岩的思路转:“来了,他和爷爷一起。”
“好。”
惜字如金的,李岩淡淡道:“我去看看他。”
没给我搭话的间隙,李岩转身走进男洗手间里,不一阵他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他更没再跟我说什么,他径直往外走了。
我跟在李岩后面亦步亦趋,后来我看到他抱着年恩在角落里,他用他坚实的臂弯挽着年恩,他和年恩的脸埋得很近,年恩则是用手勾住他的脖子。
抱再一起好一阵,李岩打开了他的背包,他给年恩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飞机模型,年恩的脸上就露出了鲜花般的绽放,香气扑鼻。
这两父子腻歪了好一阵,李岩把年恩带回交给了李建国,他背着包去了隔壁一桌。
而这时宴会开始,所有人都得按照安排好的位置坐好,我只得是按捺着内心的万千波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对于这一场婚宴,大金是下了重本的,那宴席上面的菜品啥的都是往特高规格往上走的,就连伍海岸与高高这么不知吃过多少饭局的人,都对那些菜品赞不绝口,可我不管是往嘴里填什么,都味同嚼蜡。
我只有在大金与孟笑笑挽着胳膊过来敬酒时,我才算是往嘴里添了些东西,再陪他们喝了小半杯。
毫无悬念的,因为参加婚宴的人太多,结束之后各种人影浮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爷爷和年恩,等我再举目想去翻寻李岩的身影,他早已经不知所踪。
见孟笑笑与大金都忙于应付各种亲朋好友,我自然没好意思上去借一步问话,再有年恩吃饱了犯困,他一直嘟哝着问我几点可以回家,我只能先带着他回了。
眼睛儿困了,再懂事的孩子也会有些深浅不一的娇气,年恩一改之前的独立自主,他非要我帮他拿衣服给他放水让他洗澡,他洗好了还得靠我哄,我好不容易把他打点睡着了,已经快十一点。
这时李建国也已经回房歇着了,一整个空旷的房子,又仿佛变成了让我倍感冷清与孤独的牢笼,我暂时提不起劲去洗澡,我于是踏着夜色蹑手蹑脚的去院子里给被寒冬吹拂得有些垂头丧气的瓜果菜花苗浇水,我一手沾着泥土一手握着手机,我靠着那些哗啦啦的落水声打掉自己的踌躇与纠结,我按捺住狂魔乱舞般的心跳,拨了李岩的电话。
响铃两声半,李岩在那一头掐断了。
带着被拒绝澎湃起来的难受,我咬咬牙又多拨一次。
然而,白费劲了。
这一次铃声还没怎么响,就又被挂断。
挫败与难以言喻的酸与苦积压在我的心口上越发酵浓度越烈,我一想到几个小时前李岩那种状态,我压根无意顾及他会不会因为我这失态而变得厌恶我,我继续拨打啊拨打。
可是我一连拨打了九次,九次都被他掐断线,等我第十次再打过去,我透过中国移动甜美却机械的系统声发现自己的电话被李岩拉入了黑名单。
如遭到暴雷狙击那般愕立原地许久,我捏着手机直到它被汗液湿透,我抖干净另外一只手的泥巴,我在夜色交织里与自己苦苦对峙一阵,我转身回到屋里,我踌躇许久还是试探性的拍了拍李建国的房门,我轻着嗓子:“爷爷,你睡了吗?”
我决定喊一次,若是李建国没有回应就作罢,没想到李建国很快用浑厚的声音来回应我:“还没,小十怎么了?”
“我手机出了点小故障。”
按捺住内心的点点冷冽,我仍旧嗓音浅浅,极尽粉饰太平的拿捏着每一字:“我想借你手机给李岩回个电话。”
拉开了灯,李建国直接走出来把手机送到我的手上,他大约是被我刚刚那些巧妙安排着词措的话忽悠到了,他觉得是李岩主动给我打的电话而我也想尽全力回应,他颇是欣慰的说:“爷爷的手机不急用,你拿去和小岩聊,好好聊。”
为了避开李建国,我没再去院子那边,我而是上楼关上卧室的门,再拨李岩的电话。
这一次,他接了。
压抑着快要被各种情绪膨胀掉的心跳,我嗓音涩涩:“李岩…..”
那头寂然几秒,李岩满是嫌恶与不耐烦:“你有什么事?”
一只手抠着床沿狠力摩擦着,我竭力控制着声音不让它起颤:“我想问问你,你那个流鼻血的问题还没好啊,是不是之前那个医生不懂看,不然你找另外一个医生给看看…..”
完完全全是一副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我这些拙劣表演的意思,李岩声线凛凛截断我:“小事一桩,再说这是我的事,以后不要再打扰我。”
“啪嗒”一声过后,那些源源不断的嘟嘟声更能震碎我的灵魂。
我感觉我的身体里,又重新被根植上最卑微的灵魂,这些突如其来的东西使我跪着前行,也使得我把所谓面子与自尊抛却甚远,我咬着牙缝止住身上的颤与晃,我继续拨打李岩的手机,这一次他关机了。
世界仿佛有短暂的被掏空。
为了免得李建国担忧,我硬是自己强撑着消耗了五分钟,我再把手机拿回去还给他。
然而李建国对于我和李岩才聊那么一阵子还是不太满意,他有些眉色淡皱:“怎么不再多聊一会,看来又是小岩那小子,不好好和你说话了?他欺负你了,你得和爷爷说,爷爷教训他。”
竭尽全力吞咽着源源不断的苦涩,我勉强作笑:“没,是我觉得有点累了,我想先睡了。我也得把手机拿来还给爷爷嘛。爷爷你早点睡,我也去睡了,明天等年恩上学去,我出去一趟把手机搞好,我再和李岩好好聊聊了。”
或是我脸上不加修饰的疲惫让李建国深信不疑,他没再说什么,就让我回去睡觉了。
用几捧冷水激面过后,我踌躇万般着给伍海岸去了个电话。
她还陪着孟笑笑大金他们在外面下半场呢,她那边背景音吵得很,我还是握着手机等了差不多三四分钟,伍海岸才找了个安静的地和我侃了一阵。
靠着旁敲侧击的,我问了一些李岩从宝仑离职的细节,伍海岸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可是她说她其实知道得也很有限,她建议我可以找一找李纯问问,毕竟他虽然嘴巴不靠谱但他万事通,只要好好盘一盘,还是能盘出些有效信息。
有喝了些酒打底,伍海岸也没深究我怎么没直接问李岩,她说她有点晕乎乎的,她得给王坦打个电话让他随时来接她,我们就结束了电话。
我就怕伍海岸喝上头了连路都摸不着,我沉着繁复连绵的情绪给高高和程欢欢各发了个微信,让她们注意着看看伍海岸有没有安全回到包厢。
还好,大约五分钟之后高高和程欢欢相继回复了我一张图片。
她们几个女人肆无忌惮的脸贴着脸,她们的手里还举着酒杯,高光打在她们的脸上,那些曝光过度之下她们的脸也呈现出不太自然的白,也正是这些白让她们脸上的放松与开心无所遁形,我捏着手机看了又看,我再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特别特别孤独的人。
这一整夜的,我也不全是在失眠中煎熬的度过,我有几次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我几次梦到李岩,我梦到我在山旮旯般的小路上遇到他,我梦到我在地铁的人潮奔涌中遇到他,我梦到在东湖公园的花香缤纷里遇到他,我甚至梦到他找了一大片梦幻的海滩给我布置一个梦幻的婚礼,可当我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到他伸过来的手,一切美丽无边的梦境就此支离破碎,李岩清晰的轮廓在我眼前模糊,一片片的红蔓延过来,染红我的双眸也染浓了我的惶惶。
我惊醒数次,然后我陷在这仿佛很难熬过去的漫漫长夜里与黑暗相对,再对抗着冷冷清清的微弱光线对我的明嘲暗讽。
可是不管我在夜里如何跌跌撞撞踉踉跄跄鼻青脸肿,夜色褪去晨曦生机万丈时,我还是要撑住自己做足一个母亲的责任,我跑到附近菜市场挑挑拣拣的买了新鲜猪杂和新鲜面条与蔬菜,回来给年恩做早餐。
看着他与李岩相像得到了极致的脸在我面前灵动着,我心如刀割。
李建国送年恩去幼儿园之后,我心不在焉的扯了一阵子皮料和裁剪了一些布,我掐着九点时间也不算是太早了,我找了李纯。
反正李纯由始至终都是摆出牛逼闪闪的人设,他此时此刻也不例外,他差不多到铃声最后一秒才接起来,他就是那种特别能摆谱的口吻:“有什么事直入主题,我现在很忙,不是只有你一个合作商要应酬。”
卧槽呢,想当初他为了让我重新与他合作,他跟我多客气多会好好聊天啊,这合同一签项目一上,他就忘了他姓啥名啥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我早已经见识过李纯随时翻脸不认人的行事作风,我不以为然的自顾自说:“中午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
“无事献殷勤,我看你不是像强.暴我就是想***我。这顿饭我….”
顿了顿,李纯切换自如:“可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老子就没在怕的。就算敌人再嚣张,老子也有能耐力压一筹。说吧,你想请老子吃啥?”
“你今天会出去天鉴或是宝仑?”
微微压嗓,我尽量营造出和谐的气氛来:“我可以随你方便。”
“你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傻逼娘们。”
得,还给我嘚瑟上了,李纯可谓是变幻莫测得很,他这会儿自动切换到仿若幼稚园小孩儿那般幼稚,他恨不得将所有获得的小红花都呈出来那般,他颇是不悦道:“你忘了,现在万嘉也归我。”
“知道。”
莫名其妙烦躁起来,我万般艰难的耐着性子:“不然这样吧,吃饭的地方你来选,你选好了让高高或者谭星给我发个信息就好,我会准时恭候。”
“去我家里吃。你做饭。”
浅停几秒,李纯意味深长的:“如果你有事要求我,哪怕你只是想从我嘴里问出半只字来,你就按照我的想法走。李立兰在,家里也有两个保姆,我会让她们提前把菜准备好,你十二点左右,要让我吃上饭。”
迟疑了一下,我答:“好,知道了。”
想着从云深处去到李纯家里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开车啥的也需要时间,我还搞不清楚他是让我做多少个菜,我于是赶紧换了一身衣服,就匆匆忙忙出门了。
原本我还要打个电话告知李建国我出门了呢,没想到我就在门口碰到了他回来。
我于是喊上他一起去了,我给出了个完美借口,我说我今天正好有点儿空,我想去看看年恩的姑婆。
也不知道李纯用的啥法子,隔几天没见,李立兰又解锁了一项新技能,她开始能安安静静的坐在画架面前画画儿了。
虽然她画得有些潦草,颜料也掉得满地都是,可这比起李立兰之前的状态,简直是好了一大截啊。
由着李建国与李立兰这俩父女相处,我跑进厨房去开始忙活起来。
在我意料之中,李纯让保姆阿姨买了虾和白砂糖,那虾子还活蹦乱跳得很,我光是剥壳就费了老大劲,我还把手指戳破了好几个小口子。
可能是李纯授意的,那两个保姆阿姨由始至终也没说要帮我啥忙的,我处理虾用了大段时间,后来炒菜煲汤啥的我都是在马不停蹄里熬过去的,等我好不容易把所有菜上桌,我整个人已经累得不行了。
点掐得不错,我刚刚把李建国非要买的那一袋橙子弄出薄荷橙汁,李纯就开门进来了。
一群人同时上座,李纯又开始他挑挑剔剔的毛病,他用筷子逐一翻腾了一下每个菜,他嘴巴往下撇:“这烧得都是什么喂狗的破玩意。”
李建国脸色顿时一沉,他对着李纯颇是不悦的压嗓:“不是,你这小兔崽子,你得是吃龙肉喝龙汤还是怎么样?你平时没事到云深处吃饭,你又嫌外面送来的饭菜太千篇一律没什么滋味,今天小十难得有点闲,她有心过来给你们做顿饭,你怎么就不知道给句好话,这让人听着也舒服。你这小子,你要不改改你这张不饶人的嘴巴,你看看你,以后我看你连讨个媳妇都困难。”
“领导你这话就有些妄自菲薄了。”
不以为然的剔眉,李纯玩弄语言的把戏溜溜的,他不动声色的就差不多要把李建国马屁拍的人仰马翻,他继续说道:“就算外面那些女人看不上我,认为我不够体面,可靠着老李家的口碑,我别说是要找一个,我就算是要一天找一个,也大把人排队等。”
“你这小子,天天就知道给我灌蜜糖。你还一天找一个,你这么能耐,你倒是像小岩小十那样,让我抱上小曾孙,你要没这个本事,你就别把牛皮吹得太满。”
估计到目前为止,李建国还是止不住的遗憾李纯最终没和伍海岸走到一块去,他一提起这一茬,他又难以自控的唉声叹气起来,他说:“你说说你,你这小子从小到大就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二流子,你偏偏要天天摆出个二流子不靠谱的款。你要是靠谱一点,海岸能跑了吗?你这小崽子,我给你说,你以后说不定找不到像海岸那么好的。”
大约是被李建国一次次念叨的,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李纯有些焉了,他说:“吃饭吃饭,饭菜都凉了。”
可能是怕李建国继续揪住他不放呢,这孙子开始拎我出来溜圈圈了,李纯继续添了几句:“吃完饭,我和陈十有些工作上的事要沟通,领导你在家里歇一阵也行,你先回云深处也行,我和陈十得见个资源面特别宽广的客户,可能没那么快完事。”
他出的这个挡箭牌,算是起效用了,李建国没再吐槽他了。
当然,李纯也安安静静没再作妖的吃饭了。
这人就是欠的吧,他刚刚埋汰得有多厉害,他吃起来也有多厉害,他整整吃了三碗饭,才把碗筷放下来。
连连打了三个饱嗝,李纯泰然自若的朝我挥了挥手,他说:“带上电脑,我们出去安静点的咖啡厅,等着客户来。”
我带个仙人掌的电脑!
嘴角都快抽歪了,我才能接上这话:“电脑太重了,我没带,我把草图存手机上了。”
给我斜过来一抹揶揄的视线,李纯的眼睛里面分明写满嘲讽,你这个大话精。
而我也回敬他一个眼神提醒他,你在哔哔我就又故意提起伍海岸让你外公熟络你。
最后,当然是我赢了。
保持半米距离一前一后的走过树影阵阵,我们最后在离李纯家里差不多一公里的一个英式咖啡厅坐了下来。
自作主张的,李纯给他自己点了一杯拿铁,然后他给我要了一杯长岛冰茶。
然而挂靠在68块钱价格上的长岛冰茶也并不是那么入口醇,我不过是小小斟酌了一口,我就放下来,我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我开门见山说:“李纯,其实我今天要请你吃饭,我主要是想要问问,李岩从宝仑辞职,是怎么一回事。我听伍海岸说,他是主动离职,可伍海岸也就知道这么一丢丢信息,更多细节她不清楚。所以我想问问你,李岩离职这事,他和你私底下是如何….”
“套取商业机密,你就不怕我告你?”
用修长的手指捏着咖啡杯手柄,李纯斯条慢理的喝了一小口,他睥睨了我一眼:“你既然那么好奇,为什么不知道问李岩,要舍近求远来问我。还是你对他这个决定失望透顶,你认为他完完全全粉碎了你望夫成龙的美梦,你愣是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了,你跑来问我,你想看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再把李岩推回去宝仑那个位置,继续让他风光无限,你也脸上沾光。”
“我是不是这样的人,你应该清楚。”
用手指腹捻着瘦长杯子沁出来的冷冰冰的水珠,我深呼了一口气,我语速慢慢:“我和李岩,离婚了。离了好几个月了。可我自己犯贱,我忍不住打探他消息,我听到伍海岸说他忽然作出那么大决定,我内心总有些不祥预感,我总觉得他是不是碰到过不去的坎了,我没办法了,我才找到你。李纯,你就看在你要我重新合作,我就答应重新合作的份上,给我说说这都怎么一回事。像李岩从宝仑卸任这事,是他主动找到你,还是你找他提的….”
脸上没有出现哪怕一丝的波澜起伏,李纯只是煞有其事的望着我,他冷不丁的说:“你想知道他和你离婚的真正原因咩?”
脑子僵滞几秒,我很是艰难才反应过来:“你一早知道这事?”
“没,老子又没把眼睛栓你们身上。”
身体微微起抛,李纯轻描淡写的:“昨晚知道的。”
这回真把我震惊住了:“谁告诉你的?”
“老子昨天真的特别不乐意花那两百块份子钱,去吃一顿莫名其妙的喜酒,可孟笑笑那个婆娘,非要把请帖和礼糖直接送老子手上,老子没法,只能让她挣我这两百块了。”
就是一副潇洒生风的神情,李纯坦然自若说:“我就没指望像那样摆谱给别人看的婚宴能有啥意思,我当时就到处游荡,后来我就碰到你和李岩这对狗男女在洗手台那边互相装作没看见彼此,再过一阵子,李岩那小子就出毛病喷鼻血了,你给他拿纸巾,他拒绝。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趁着去给孟笑笑礼钱的时候问了两句,她刚开始还死都不讲,我还是各种威胁,她才告诉我,你和那小子离了。”
原来如此。
然而一个疑团解开,另外一个又应运而生,我皱起眉头来:“你不是十几个小时前才知道我和李岩离婚这事,那你刚刚有句话是啥意思,你似乎在表达你知道我和李岩离婚的真正原因?那你认为我和李岩是因为啥事离的?你看起来,似乎比我更清楚的模样。”
“我是你大爷。你大爷始终是你大爷。”
作出一副普天之下他最牛的表情,李纯剔起眉来,他意味深长道:“不管李岩之前用什么借口与你达成离婚的,你都不要信。老子也确实清楚摸到他那边是怎么一个情况,不过老子不能那么顺利告诉你。”
越看李纯这么高深莫测的模样,我心越是慌到不行,我不断的抽鼻子,我语气也弱得仿佛风吹柳絮:“李纯,我恳请你别给我卖关子了好吧,我真的挺担心李岩的。他不乐意接我电话,他把我拉黑了,后来我换爷爷手机打,他知道是我就挂掉。他拒绝与我沟通,拒绝与我交流,他抗拒我靠近他的世界,我实在没法了,才想到找你来打听打听….”
“他要跟你离婚,你不应该是恨他?”
又一次截断我,李纯从兜里掏出烟盒随手往桌面上一扔,他再拽出其中一根放在鼻子边上轻轻嗅,他以余光睥睨着我:“你这小娘们,可真够贱的。”
“有恨,但不全是恨。若然我与他之间走到这一步,我对他仅仅剩下恨,那就好办了,那就证明我对他的感情不过尔尔,它终归平静。”
被各种情绪积压酝酿着,我自然而然的在李纯面前褪去诸多顾忌,我恳请的口吻更是浓郁:“李纯,你帮帮我好吧,我唯有知道李岩的心结在什么地,我才能对症下药。前阵子我有与他接触,他油盐不进,昨天我再碰到他,他更是变本加厉完全不愿意搭理我的模样。还有,他流鼻血这事,这不是第一次了,他之前也有过,我当时特担心说陪他去医院看看吧,他不同意,偏要自己一个人去,他后来回来就给我说什么虚火上升,其实我当时就犯嘀咕这事没那么简单,可那阵子接踵而来的破事太多了,我天天疲于奔命,李岩亦然,我们压根腾不出空来彼此关注,就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推着往前走。后来那些事平息了,李岩就卯足劲要和我离婚,我各种问他咋回事,他就一口咬定他不喜欢我了,他不想把余生耽误在我身上。我对他真的没法子了。李纯,我知道你也就是嘴巴硬,你其实对李岩,你做不到真正的狠心,其实你一直以来都想他好,你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抵达深渊或者地狱。反正我现在有特别强烈的预感,李岩他肯定是揣着什么事儿,他才从我身边走开。你要是真的有些什么眉目,你就干脆告诉我一声好吗。你告诉我一声,我才知道对症下药….”
“你话真多。”
颇有些嫌弃意味的打断我,李纯将那一根被他压制出一些皱意的烟支扔在桌子上,他两只手贴合在一起反复搓来擦去一阵,他再是抬眸睥睨着我:“我确实已经掌握住百分百正确的第一手资料,我特别能肯定李岩与你离婚的真正原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商人无利不起早,要我告诉你可以,你得拿出一些诚意来交换。”
停了几秒,李纯冷不丁的说:“要我告诉你可以,你安排一下时间,明天和我去一趟昆明。”
完全是将思量的重心放在李岩身上去了,再加上李纯又跳跃得特别快,我彻底的反应不过来:“和你去昆明?去昆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