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还我给他的一切
车子回了薄家,我去看了是我的父亲,他躺在病床上,神色晦暗,整个人透着油尽灯枯的衰竭,看到我的刹那,他眼角滚下了泪。
我对他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在他眼泪落下来的瞬间,我呼吸还是紧了。
“离儿,对不起,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父亲拉着我的手,声音低闷。
“我会保护自己的,”我这是安慰他,也是事实。
这世上没有谁能护佑你一直不被伤害,除了你自己。
“离儿,你心里怨恨我,对吗?”他突的问我。
我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不过还是问了他,“父亲做了什么让我怨恨的事么?”
我这话让他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尔后叹了口气,“离儿,爸爸都是为了你好......听你母亲说,你现在已经忘了过去的事,忘了也好,忘了就不会难过,不会......”
他话没说完,我便打断了他,“我已经让墨儒帮我想办法恢复记忆。”
父亲有些震惊,片刻后摇头,“你,你跟你的母亲还真是一样执拗。”
说完,他叹了口气,“离儿,你要是真的想起来,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我问。
可是父亲并没有回答,而是拉着我的手,“离儿,爸爸时日不多了,多陪陪爸爸好吗?”
“好!”我没有拒绝。
“离儿,瘦了,不过又漂亮了,和你的母亲一样漂亮......对了,你母亲她现在好吗?”父亲问我。
“还不错,墨叔叔很疼她,”我实话实说。
话音落下,就看到父亲眼底有伤痛闪过,我没有错过,好奇道:“爸爸还爱着妈妈,是吗?”
他苦涩一笑,“嗯,我爱她!”
“可我听说父亲当年在与母亲是夫妻的时候,你爱的是另一个女人,而且为了那个女人伤害了母亲!”
闻言,父亲闭上眼,点头,“是,当年是我的错,与她在一起时没有意识到爱你母亲,直到失去她,我才明白那份感情,可是......你母亲已经不肯原谅我。”
“如果我是母亲,我也不会原谅,爱你的时候你不珍惜,不爱了你就是磕头也没有用,”我说完这话,父亲震惊的看着我。
“我,有说错吗?”我看着他反问。
他嘴唇动了动,我听到他叫了个名字,“薄凉,怎么不进来?”
我回头,就看到薄凉站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什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抬腿走了进来,出声回道:“见爷爷跟曲儿聊天,怕打扰了。”
他意思是听到我与父亲的谈话了?
他走进来,自然的为我父亲掖了下被角,关切道:“爷爷的病好些了吗?”
“嗯,看到离儿好了很多!”这话真是一点真实性都没有,我又不是良药,不过他的脸色的确比我刚进来好看了一些。
我站起身来对父亲说道:“你们聊,我先出去。”
“不必!”薄凉这话制止了我。
我抬头看向他,而他亦是黑眸看着我,却是对我父亲说道:“我是来找曲儿的,她既然回来了,有些东西......我也该还给他了。”
还我东西?
什么东西?
我纳闷的看着他,这时就听父亲声色俱厉道:“薄凉,你想做什么?”
薄凉看着父亲,眸光淡淡的,“爷爷,我要做什么您就别操心了,现在您要做的是养好身体......您,不是还想看曲儿结婚生子么?”
他话音落下,我就看到父亲的眸子骤然收缩,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的话刺激了父亲。
可他这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很显然父亲明白他这话中暗藏深意,才让父亲如此情绪激动,至于是什么深意,我无心去管。
看着父亲不舒服的样子,我出声呵道:“薄凉你闭嘴,出去!”
“爷爷您好好休息,”薄凉说完这话牵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向外走。
他的碰触让我很不舒服!
是的,不管他之前吻我还是牵我的手,只要他一碰到我,我就会胸口发闷发胀,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放手,不要碰我!”我一边呵他一边挣扎。
只是并没有什么用,直到从父亲房间离开,我才挣脱,我恼火的看着他,“薄凉,我警告你不要再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不客气。”
“那曲儿打算如何对我不客气?”他却淡淡的反问我。
看着他一副闲适淡然的样子,我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直接转身,不知是不是动作太猛还是怎么了,头突然骤疼,身子也跟着站不稳,下一秒我的腰一紧,薄凉扶住了我。
“曲儿,你怎么了?”他紧张的问我。
我摇了摇头,正想推开他,他却突的打横将我抱起大步往外走,“薄凉,你放开我。”
哪怕这样,我还是排斥的拒绝他,结果仍是没有用,我被他抱着放进车里,他声线紧绷道:“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我冷硬拒绝,然后直接问道:“你要还我什么?拿来!”
我冲他伸着手,他眸光沉痛的看着我,“还曲儿给我的一切......”
一切?
“我给过你很多东西吗?”我疑惑的问。
薄凉乌漆的黑眸一眼望不到底,良久他才回我,“曲儿给了我薄家的财产,也给了我你全部的爱......”
我的胸口骤然一紧,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我还真是给了他一切。
“曲儿,这一切我都要还给你......”他说出这话时,眸光也变得缱绻温柔。
我摇头,“有些东西是没法还的......”
他可以把薄家的财产还给我,那我给他的爱呢如何还?
“曲儿,过去的种种......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他突的出声问我。
这话我不想回答,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我有骗他的必要吗?
“曲儿,我不仅把一切还给你,我还会让你记起对我的爱......”
我的心再次骤疼,我气息不稳问他:“你的意思是说我爱你?”
“是的,曲儿爱我,”薄凉很坚定。
原来我爱他这事,不光我身边的人知道,就连他也是清楚的,可我在他结婚那天亲口说过不会爱他了。
该是怎样痛过,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不知道,我也记不得了。
不过刚才他说我爱他的时候,那心真是太痛了。
原来,爱他是件很心痛的事!
“那你呢?你爱我吗?”我问了薄凉。
他眸光缩了缩,还没等他开口,我听到了云伯的声音,“离离该吃药了。”
云伯来的很是时候,而他这句话好熟悉,而且我此刻的感觉也好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种感觉何时有过?
那种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好糟糕!
不过云伯的话让我瞬间激动的情绪缓解不少,人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薄凉,你明知道我爱你,那你又为什么要娶别人?”
“婚约是爷爷定的,”他回我。
他这是在解释娶别人不是他的本意吗?
可如果他真的爱我,谁也不能强压着他,我知道他是个强大的人,从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这个男人是王,能让所有人生畏。
他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逼他,所以他的解释很无力,甚至让我觉得是敷衍。
我苦涩一笑,“薄凉,过去的事我不记得了,至于爱你这事......现在再说已经没有意义,我只知道我现在对你无感,而且我也有婚约,我会有我新的生活。”
“你的婚事我已经跟你母亲谈过了,她说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取消,”他的话让我有些意外,也让想到临来前母亲对我说的话,她对我说爱要随心,不要勉强。
原来,母亲是暗暗提醒了我。
薄凉这是要做什么?
跟我再续前缘?
还有,他怎么就如此笃定能搞定我?
他真是自信到自负!
是什么给他这样的自信呢?
我想到了他婚礼上视频中我说出的那些话,我懂了,是因为我的爱。
虽然我想不起来,但我想一定是我很爱他,才能让他如此笃定与自信。
可那样爱他的一个我,却终是被他拒绝了,他要另娶他人,甚至事到如今,我还被冠着小三的名号。
想到这些,我无比的糟心,看着他淡淡一笑,“薄凉,你明知道我爱你,你却还要娶别人,让我伤心,那便说明你并不爱我,所以......别再跟我提过去,别再提我爱你这事,我很反感。”
说完,我转身,不过想到什么,我又回头看着他,“薄凉,似乎你应该叫我小姑,记住你的身份。”
我这话让他脸色变得不好看,我没有再看,而是对云伯道,“走吧,我去吃药。”
薄凉没有追我,也没有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他不要我,就把我一脚踢开,想要我就对我招招手,他当我是什么?
一条任由他呼来呵去的哈巴狗?
我爱他如何?
我的爱也是有尊严的!
“离离是要在薄家住下吗?”云伯问我。
我刚才似乎答应了父亲,要住下陪他,不过云伯的话还是让我好奇的问了,“除了薄家,我还有别的住处?”
“除了薄家,离离在曲家也有住处,不说国外的,光说江城,市郊有一套别墅,临海有一套别墅,市中心也有一套,这套离薄家最近!”云伯的回复让我有些意外。
我一个人怎么有这么多套住处?
我就这么奢糜?
“曲儿随性,喜欢就买,而且买得起,”云伯看穿我心思的给我做了解释。
不过云伯的这几句话倒是我让心底的抑堵舒服了不少,大概是因为他说我随性,随性就随心意,看来过去的我了也是很肆意的。
只不过在爱薄凉这事上,憋屈了一些。
我看了看这宅子,对云伯道:“那就回离薄家最近那套吧。”
我不想住在这里,说不出为什么。
云伯让司机带着我们离开,我虽然没了记忆,不过进了房间对一切都很熟悉,直接进了卧室,而一进门便看到了床头的婚纱照,是我和薄凉的。
照片上我笑靥如花,一脸的幸福,而薄凉的面容也柔柔软软的,与现在的他很是不同。
他不是没娶过我吗?
这婚纱照是哪来的?
“云伯!”
“离离想问什么?”
我指着照片,“这,是怎么回事?”
“这照片是P的图,离离以为自己嫁给了薄少,是薄太太......”
——我从未娶过你!
蓦地,我耳边响起薄凉的声音。
我顿时神经一颤,看向了云伯,“我,我就爱他到那种程度?”
爱到幻想着嫁给了他,做了他的妻子......
“是!曲儿很爱薄少!”云伯的话让我又一次心痛的闭上眼。
此刻,我明白薄凉自信说出那些话的原因了,我过去是真真的爱惨了他。
“云伯......”
“把这个摘了!”
我的话让云伯怔了一下,遂即点头,“好!”
云伯把照片拿下的刹那,我又胸口疼的不行,像是被人有刀子剜掉了一块肉一般。
云伯拿着照片走了,遂后又把药给我送来并端来了水。
“离离,吃点药休息吧,”云伯提醒我。
我听他话的吃了药,躺下,很快就睡着了,我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的天是黑的,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不过我倒是饿了。
起床,下楼,我想让云伯给我准备点吃的,可是刚出了房门,我就听到云伯在打电话,语气颇为不好道:“现在离离在休息,再要紧的事也得等她醒了再说......是的,天大的事都不如她的身体重要......”
云伯疼我,是真的!
在他这里,没有什么能比我这个人更重要。
我走了过去,问:“云伯,出了什么事?”
云伯挂了电话,看着我回道:“是曲珊珊小姐在帝皇惹了事,人被扣着了。”
曲珊珊?
这名字有些熟悉,但我想起不她的样子,我对过去的人和事忘的很是彻底。
“她是我什么人?”我问云伯。
“曲珊珊小姐是曲家的人,年龄比你大三岁,不过按辈分你得叫她一声小姨,两年前他父亲产业失败自杀,母亲也受了精神刺激神智不清,她也从大小姐沦落成一个走场的野模......”
听到这里,我纳闷的问道:“曲家的人会过的这么落魄?”
曲家和薄家是江城财富和权势最大的两个家族,而我是就是这两个大家族的掌权人。
“离离不要误会,您不是不管她,而是她自己不接受!”
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
“曲珊珊小姐在她父亲产业出问题时找过离离,可是离离没有出手相帮,曲珊珊小姐因此心生怨恨,所以她父亲走后便断绝了与曲家以及和你的关系。”
我很是震惊,“以前的我很苛薄吗?”
“离离不要误会,你不帮她父亲是因为她父亲做的是非法生意,但这事曲珊珊小姐并不知情。”
我懂了,沉默了几秒,我问云伯,“曲珊珊现在出了什么事?”
“她今天在帝皇走场,有人看上了她,可是她卖艺不卖身,因此与对方起争执,现在人被对方扣着凶多吉少,是帝皇的经理打来电话,希望离离能出手救她。”
我没有说话,云伯看着我又道:“离离之前曾跟江城这些娱乐场所打过招呼,不能让曲珊珊出事。”
“我与曲珊珊关系曾经很好?”我从云伯的话里听出了深意。
“是的,在曲珊珊小姐父亲出事之前,你们俩形影不离,如同姐妹一般!”
我点了下头,“这样的事想必云伯之前没少替我处理吧?”
这种事,我相信只要云伯出面就可以,完全没必要用得着我亲自出手。
“是的,不过这次曲珊珊小姐惹的人是黎天南,他点名了要离离亲自出面才肯放过曲珊珊小姐。”
黎天南又是哪个东东?
这次回来以后,我发现忘的人和事给我添了不少麻烦,看来我要尽快找回记忆了。
云伯看出了我的困惑,又出声为我解释:“黎天南是江城黎家的长公子,生性风流手段狠辣,曾经追过离离,还被薄少给打断过两根肋骨,前些日子薄少要迎娶乔蕊,大概让他觉得没人罩着离离了,借机找事。”
薄凉为我打过人?
我想到他说过的爱我,看来或许是真的,不然为何要为我打人?
我轻轻笑了,“云伯,想不到我过去的生活这么丰富多采啊!”
说完,我又哼了一声,“怎么着,离了薄凉的照护,我曲离就能任由人欺负?”
“离离从不受人欺负!”云伯又回了我这么一句。
我看了眼窗外的夜,“云伯,让司机送我去你说的那个什么帝皇。”
“离离,”云伯叫了我一声。
“有话就说!”
“这个黎天南很热玩,几乎江城所有娱乐场所都有他的股份,而且珊珊小姐以后还要靠这个行业吃饭,如果离离做的太狠,以后珊珊小姐很难生存,”云伯的意思我懂了,我罩得了曲珊珊一时,罩不了她永远,只要她不肯离开这个行业,那就得给她留条后路。
“她离开这个行业不能活了吗?”我问。
“离离,人各有志,不得强求,”云伯的话让我沉默,他又对我说道:“离离去换身衣服吧,外面天凉。”
我换了衣服去了帝皇,车子停下便看到了俗气的几个大字,司机为我打开车门,云伯紧随着下来为我披上大衣,这时一个打扮时髦,脸上抹了厚厚粉底的三十岁女人跑了过来。
“她叫丽姐,”云伯低低提醒我。
丽姐面色极其不好,对我急急说道:“曲小姐您快一点,再晚我怕珊珊她......”
“带我过去!”
丽姐带我进了会所,坐了电梯直达八楼,我还没走近便听到了男人的阴笑,“曲珊珊,你装什么清高?你还当自己是曲家的小姐呢?我告诉你,你现在连一条狗都不如,老子想睡你那是因为你姓曲,不然我看都不愿看你一眼。”
头一次听说男人想睡女人是因为姓什么。
我想到了云伯说这个黎天南对我有想法的事,顿时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很让我很恶心。
丽姐为我推开了半掩着的门,我就看到曲珊珊趴在地上,男人的脚踩在她的脸上,手指上都是血。
我顿时喉头一紧,似乎我对血很敏感......
“黎少,您息怒,”丽姐看着这情况,连忙跑了过去,结果男人抬腿一下子踹在了丽姐的胸口,她砰的跌倒在地。
这一脚让我看着就疼,胸口疼。
我敢肯定如果丽姐这胸是假的,一定凉凉了。
“哟,黎少这是多久没有沾过荤腥了,以至于这么大的邪火?”我走了过去,瞥眼了曲珊珊,而她在看到我以后闭上了眼,那表情是被看到不堪的难堪。
这个女人是骄傲的,从刚才云伯给我说的话中我便感觉到了。
“你谁啊?”黎天南出了声,三个字透着对我的蔑视。
我知道因为什么,他非要我亲自来解救曲珊珊就是要羞辱我的!
“不认识啊,”我笑着站在他面前,垂着的手紧了又紧,才忍住没甩他两个大耳光。
黎天南凑近我,很近,近到几乎嘴唇都贴到我的脸上,“这不是曲离曲大小姐吗?”
我屏息皱眉,排斥着他呼出的污浊气息,往旁边走了一步,“黎少,既然想起我是谁了,那应该也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
黎天南明了的一笑,“好说!”
我也笑着,“那算我曲离欠黎少一份情,以后定......”
“慢着,”他伸手打断我,“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看着他,这时就听他说道:“珊珊小姐呢,我其实就想让她陪我喝杯酒,可是她非说不能喝,而且还打翻了酒杯,弄湿了我的衣服,我黎天南在江城是不算个人物,可这也太不给我脸了吧。”
我没有接话,我知道他在说胡话,但云伯有提醒,我得为曲珊珊留后路,于是听他继续胡扯,“现在曲大小姐亲自过来了,我哪有不给这份面子的道理,只是我这心里十分的不舒服,被人看不起的滋味,真是,真是......”
他说着坐到沙发上,而桌上摆了三杯酒,满满的三杯,我当即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他要我喝了这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