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公瑾西去
都督府,后院。
周瑜依靠在这从北方传来的长椅上,身边的小乔已经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已经不知道抽泣了多久了。
“这辈子,我欠你的。夫人,对不起。”周瑜勉强咧嘴一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我要先走了,再不能将这浮名放下与你比翼双飞,一起共话桑麻,携手暮老。”
“公瑾.”小乔只是抽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乔抬起头来,她哭的通红的双目再流不出眼泪来,只是悲叹一声:“或许,这便是命吧公瑾。先主伯符大人也是早早的便离了姐姐而去,而如今你却又离我而去。或许,这便是我们两姐妹的命运吧。”
周瑜正要接话,便见吕蒙从门前过来,拜道:“都督,主公来了。”
“公瑾!兄长,兄长!”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孙权焦急的声音,只见他健步走来。
周瑜作势便要起身,孙权急忙将他按住,道:“兄长,今日你我非君非臣,你是我兄长,何须如此?”
“主公来了便好了,臣正好有事要告主公。”周瑜虚弱道。
“兄长便说,权听着。”孙权面上也是悲痛万分,虽然一直以来周瑜把持着军事大权,但是他很明白周瑜的忠诚。
“臣时间不多了,不能再为主公征战四方了。臣一走,我吴国只怕再无抵挡齐国铁骑的大将了。为此,臣有遗计,可以保江东三到五年无恙。”周瑜看向孙权,道:“臣在江东经营多年,一得军心,二得民心。主公在臣死后风光大葬,广而告之。则军必死战,士必凝结,民心所向可使刘备三年之内不得南下。而这三年时间,足够主公备战了。”
“刘备雷裂风行,乃是不世之枭雄,麾下更有雄兵百万。若主公如此,则必会让其有所忌惮,认为我江东早有准备故而迟疑。其二,刘备也需一段时间重整兵马,故而主公可以喘息。”
“三年之后大战若起,主公切记。其一,大江口。天下盛传齐王帐下有一水军能渡大海,能驰大江,主公需从震泽调动水军在大江口死守,让其水军不能从大江口海域入内陆。其二,死守南阳。届时齐王大军从北面必定两路并进,死守南阳以待曹操援军驰援荆州。其三,据守江淮,齐王第二路大军必定会从徐豫以待渡江作战。若不能守住大江口,则必须要守住江淮挡住敌军陆军推进。齐军水军在大江没有补给,自然会撤退。”
“其四,主公要在交州屯集部分军队,便是荆扬事败之后也能据守交州,以待时变。”
说到这,周瑜顿了顿,示意这左右的人都退出去,方才又开口,道:“主公若是认为不能战胜刘备,便降了至少还能够保住家族的延续。”
“公瑾.”
“主公,没什么比活着更好。我想伯符也会如此与你说,基业不重要,家族的延续才是最重要的。齐王本就仁义,主公若降了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知道了。”孙权叹气,道。
“行了,主公若无他事,便留些时间与我和小乔吧。这辈子为了你们家的基业,我在外太久却一直没有时间好好陪过她。”
“嗯!”孙权终还是忍不住,哭了,他站起身来恭敬的向着公瑾一拜,退了出去。
小乔来了,红肿的眼睛丝毫也不影响这绝世美人的面容。
周瑜也完成了他最后的希望,伴随着小乔在这西屋慢慢欣赏夕阳西下。
这一刻,是他生命之中难得的平静时刻,轻轻抚着怀中美人的头发,让她静静在自己的怀中睡去,那般安详。
“小乔,你看,夕阳多美?”
小乔的面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幸福:“你曾说过,要陪我一起看每日夕阳。你曾说过,要陪我一起共对华发。”
“嗯!”周瑜双目之中透着浓浓的爱意,感受着怀中女子传来的体温,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清香,这不便是自己的归宿吗?
“振作起来,你还未兑现你的诺言,我们都还未白头,都还未厮守一生,你不能就这般走了。”小乔娇嗔,但是却让那眼泪打湿了他的胸膛。
周瑜释然的笑了:“对不起,对不起吾爱。”
这一幕就好似永久定格一般,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却好似永久般久远。
但她抬起头的时候,那个伟岸的身影已经没有了丝毫动静。那能够让自己平静的心跳也再没有了跳动,再不似当初。
只是那憔悴的面容之下还挂着一丝笑容,那是幸福,又恰似遗憾。
小乔没有哭,反而绽放出幸福的微笑,她俏皮的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下,然后再度回到他的怀中,将他僵硬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静静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年华依旧时候,两相对,堂中三拜结发,共守一世相依,不离。
夕阳迟暮,两相依,执手共对白头,岁月流逝,不弃。
那灯下你曾言此生不离,死生相依。
今君辞去,再不能共对华发,妾却又如何空守孤房泣泪?
“都督,夫人,用膳了。”
当那夕阳的余晖散去,吕蒙健步走入堂中,向着二人叫唤了几声,但却不见动静。
他心中大叫不妙,再叫唤了几声,却依然不见任何回复。
他疾步走到二人的身前,伸出手探了探鼻息,一股悲怆涌上心来,眼泪不知觉掉下,一口悲愤卡在咽喉不能言语。
许久,一声悲喝在这府上渐渐传开。
“大都督,夫人。”
又是一段佳话。
是夜,整个吴县都笼罩在一股深深的悲意之中。
都督府,江东文武们分列两厢,由孙权亲自操持着对这周瑜夫妇的百事。
“传孤令,诏告天下,百姓守孝。”
“诺!”
孙权跪在这周瑜的灵牌前,旁边跪着周瑜的子女。
他看着那牌位,叹息,道:“公瑾,此生一直在为我孙家拼搏,为了我江东基业呕心咧血,我”
“唉!”长久之后,也只剩下一声悠悠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