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春近

第三百四十九章春近

“娘娘!”刘公公是眼睁睁瞧着公孙熠奔离凤仪宫的,想要去追随,却远远及不上他的脚步,只得垂首到了乔夕颜跟前来寻个明白。

夕颜望着公孙熠毅然的背影,这才含笑重新坐回到石凳上,朝近旁的刘公公问:“公公跟皇上并不久,可摸清他的脾性?”

刘公公不解,悄然抬眼朝主子一望,又瞬间低了回去,毕恭毕敬道:“奴才愚昧,还望娘娘指点一二。”

夕颜不禁一笑,道:“云妃娘娘她喜欢鹰,公公记着就是了,会派上用场的。”

刘公公转目思索,掂量着主子话中之意。

“快去吧!皇上身边少不了你们的陪伴。”夕颜提醒着:“往苍穹宫去。”

刘公公连连点头,行了礼后便领着御林军往门外走去,却忍不住悄然回望了这难测的主子一眼,轻轻叹气,不仅是叹她的气度,更是叹她肯为皇上着想的心。

“娘娘何必要帮着云妃?”青儿是随着刘公公一起到了夕颜跟前的,清楚听见了方才的话。

夕颜摇头一笑:“他能遇着合适的,已是不易,所以我并不是在帮云妃,而是为了他。”

“可奴婢还是觉着皇上真正喜欢的是您,若不是因为您,云妃又怎会有机会呢!”青儿满脸不悦。

瞧见闻声从寝宫方向走来的霞姑姑,以及她怀中抱着的潇然,夕颜忙止了青儿的话:“我之前叮嘱你的都忘记了吗?以后切不要将这般情绪挂在脸上,免得惹人非议。”淡淡看了她一眼,知她也是情长所致,无奈道:“我不肯对他用心,无非是因对他无情。而他愿意对乌兰诺云用心,自然是有几分情意的。不要再任性妄言了。若惹出事端,怕是我都难以保全你,明白吗?”

青儿这才沉沉点了点头。

“来!让母妃抱抱!”笑望着走到近前的霞姑姑,夕颜忙从她手中接过潇然,见天边渐渐湮灭了最后一缕光亮,宫中点起了灯火,夕颜将裹在潇然身上的毯子紧了紧,道:“夜里露重,回去吧!”

“方才是这殿前是出了什么事吗?怎那么热闹?”霞姑姑往四下望着。

夕颜一面抱着潇然往寝宫去,一面含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

霞姑姑见青儿脸色难看。也不便多问,只得追随着主子一同去了。

只是刚用膳,便有下人来报:“娘娘!云妃娘娘从咱们宫出去。便掉进了湖里去。”

乔夕颜惊骇地站起身来,极力冷静道:“怎么会这样?人……人可有事?”

那人见一向恬静的主子如此反应,忙如实禀报:“想必是天儿渐渐暗了的缘故,云妃娘娘拼命往苍穹宫跑去,并未在意到了湖边。岸上的石头到傍晚湿重许多,便一不小心滑落到湖里。云妃娘娘不谙水性,幸而皇上紧随其后,已经给救起来送回宫去了,只是如今还未醒过来。”

“太医如何说?”夕颜急急问。

那人忙回道:“太医说了,并无大碍。”

“那就好。”夕颜长吁了口气。这才缓缓坐回凳上,却又心里牵挂着乌兰诺云,对一旁的青儿吩咐道:“你去将我在兰芷茶楼时用的安神的方子取来。”方子是当初她总是头痛时叶慕给开的。那方子用药极巧,药性温和又效果甚好,所以她一直留着。

“娘娘……”青儿想要说些什么,又话到嘴边止了下去。

夕颜明白她的心思,又道:“让霞姑姑领人送过去就好。”

霞姑姑忙领命。虽青儿一起去了。

望着两人转身进了内室,夕颜不禁有些惋惜。经了这么久,青儿对公孙熠又敬又怕的情意,她是看在眼中的,但青儿的身份始终是左右着她的命运,有福或无福,也都要看她自己的选择了。或许到某个时机成熟的时候,自己可以向公孙熠提上一提,给青儿一个名分,也算是圆了她的念想。

直到第二日一早,夕颜起床梳妆时,看到苍穹宫的方向上空,数十个风筝翩飞有致,仔细望着,竟都是鹰的模样,她便心中明白,乌兰诺云醒了,且必会感动于公孙熠的一番苦心。

果然,乔夕颜一出寝宫的门,便有宫中之人来报:“娘娘!云妃娘娘已经醒了,只是方才您在休息,奴才们就没敢去叨扰。”

夕颜原本是想去看望一下乌兰诺云的,只一望着满天飞舞的风筝,便想起昨日是因自己才导致她落入水中,况且此时公孙熠必定有万千话语要同乌兰诺云说,自己去了,反会让他们两人不自在,于是决定过两日再去探望。

转眼便已过了十五,这正月里的天气虽仍是让人不敢怠慢,但与寒冬腊月相较,是少了许多凌冽的,且冬梅渐渐谢了,更让人觉得坐在这梅林边像少了些什么。

公孙熠一如既往,每日都会来凤仪宫,即使是两人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也会来陪她坐上一会儿,这已成了一种习惯。宫中之人皆知,傍晚时分,若要寻皇上,只需往凤仪宫中来便是了。皇上对贵妃娘娘的情意是有目共睹的,不仅这深情让宫中之人称颂,连后宫里两位主子相处极为融洽也是众人万万想不到的,于是便有佳话传出,惜贵妃娘娘贤良淑德,深得人心。

夕颜静静听着青儿将宫中之言一一讲出,只是含笑不语,世事便是如此,当初她遭百姓唾骂的日子已经不再,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人们也渐渐明白了,曾经一度以为会就此倒下的萧家,之所以能够顺利搬出都城远离纠纷,大多是与她这位贵妃娘娘有关的。而如今众人又将她从地狱高高捧起,不禁让夕颜感慨,不管旁人如何去说,自己都是有一日度一日的,而自己的情绪本不该由这些随风即逝的流言有所牵动的,生活如何,冷暖深浅,都只有自己最清楚,所以根本无需因那些流言或忧或喜。

见主子只喜怒无色地听着,青儿也渐渐没了说下去的兴致,只得垂首继续理着手中的丝线。

“你身子弱,这冬日的寒气未尽,就在外面久坐,也不怕冻坏了身子。”公孙熠远远瞧见了坐在梅林旁正绣着东西的乔夕颜,有些嗔怪着到了跟前来。

夕颜起身行了行礼,坐回凳上,又重新拾起方才手中之物,笑道:“身旁有炭火暖着,又是午后,并不十分凉,倒是屋子里虽暖和,却叫人待着十分沉闷,不如外面开阔。”

“你总有你的一番道理,我是向来都说你不过的。”公孙熠呵呵一笑,接过青儿递来的茶水,朝她一望,问:“你们适才在说些什么呢?我瞧着青儿兴高采烈的样子。”

夕颜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眉开眼笑的青儿,笑道:“都是闲来无事女子打发时间的琐碎话,皇上要听?”

“罢罢!朝中之事已够我劳心,我只要见着你们日日高兴就好。”公孙熠的目光忽而凝滞在近旁的女子身上,定定道:“我只怕你是强颜欢笑。”

夕颜的笑容一紧,停下手中的针线,缓缓看向他。

青儿见此,忙从夕颜手中拿过那为潇然绣的肚兜,悄悄从一旁离去。

“春日近了。”夕颜知他心中对自己的情意并非一日两日便能割舍,也并非因一个乌兰诺云的闯入便会烟消云散,不忍再望,只得扬扬看向远际,声音似远处若隐若现的云朵般飘渺。

公孙熠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叹道:“是啊!春日到了,万物复苏,野草重生。”

体味着他话中深意,未待了然,便听他继续道:“你仍是心里有尹昭轩的,对吗?”

夕颜自然是未曾料到他会如此问,顿时呆住,不知是因他突然的问话,还是这话中的人。良久,才反问:“你仍是不肯将我放离这深宫的对吗?”

公孙熠一愣,呵呵一笑,声音却不似那笑容般轻松:“我宁愿自私一回。”

“既然已经寻到值得你真心相待的人,你又何必如此偏执。”夕颜明知方才反问万万不该,只是话到此处,也忍不住将心中之言讲出,毕竟对于她,公孙熠还是值得信赖的。

公孙熠脸上的笑一点点淹没在凝重的面色下:“你不同,即使是与云儿比,你也是不同的,包括我对你的情意,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人能让我有如此感觉,不止是一直以来对你的爱,还有我们彼此的惺惺相惜,就像你当初说过的,你我是同类人,所以我懂你,正如你懂我一般。”

“可你对云妃……”夕颜又何曾不知公孙熠给自己的这种无人能比的默契,但爱情是建立在相知之上,却远比相知深刻。

公孙熠轻皱了皱眉,止住她的话:“乔若辰快回来了,待他进宫,我便准他来瞧你,你们姐弟二人也好聚一聚。”

“若辰……”夕颜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虽然一直期盼着若辰回来,可当他真正回来时,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自己对锦儿所做的一切,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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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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