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拒绝捆绑
安静的办公室里，凌逍与路妤各盘踞在一角，路妤狼狈地缩在沙发上喘粗气，男人气定神闲地看着电脑，只是光洁精致的皮鞋上留着一个深深的凹陷，是路妤盛怒之中踩的。
在外人看来，凌逍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脑处理公事，仔细看却发现他的右手压在WER三个键附近，竟然是在打游戏。
DoubleKill
TribleKill
UltraKill
........
队友似乎察觉到了凌逍有些暴躁，缓慢地在聊天框打了几个问号。
这时，路妤开口问他：“你是在报复我吗？”
男人按R的手指一顿，送出了一血，转头望向她。
路妤坐直了身子，郑重其事道：“如果是，我请你换种方式，别掺和路家的家事，我和他们的恩怨与你无关。”
凌逍楞了一下，竟没想到她如此从容地把这番话说了出来。
好啊，既然她非要这样坦坦荡荡，那他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既然路家的事与我无关，那就谈点与我有关的，我们，你我之间的事。”凌逍看着人物复活出泉水，机械似的操纵它走向防御塔，一心二用，思维却清晰得可怕。
或者说，游戏已经不仅仅是他发泄的方式，而是他烦躁时的一颗定心丸。
他话里仿佛带着利刺，轻而易举刺破了路妤的伪装，她转过头不肯看凌逍，冷冷道，“你我之间有什么事？”
凌逍语气平静地问：“你五年前为什么离开。”
有些事情的结果并不是某一个原因单独促成的，就像五年前路妤下的决定。
她迷茫，畏惧，想放弃，又不愿抛下那可怜的自尊，这些是没办法用一句话说清楚的。
但，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都无一例外促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路妤发觉他按键盘的手势有些熟悉，从乱成团的思绪中扯出一丝清明，说逃避也好，她向凌逍的电脑靠了过去，正撞上水晶碎裂的画面。
“........你这网瘾得戒。”路妤满脸黑线地看着他，这么严肃的气氛，他却打盘游戏消遣一下？
凌逍气定神闲地打开好友列表，鼠标移到路妤的名字上，全皮肤成就赫然出现在上面，而段位是：青铜三。
他冷冷吐槽：“人菜瘾大。”
路妤唇角一僵，忽然有些脸红。
她就是喜欢收集皮肤，谁说全皮肤不能是青铜三了？
她把游戏当奇迹暖暖玩不行吗！
凌逍把鼠标长久地停在游戏ID上，希望路妤能从五年没改的情侣名上看懂些什么，可惜路妤没有。
进入待机的黑色屏幕反射出路妤若有所思的脸，从眼角到眉梢写满了逃避，凌逍顿了顿，合上了笔记本。
“你在逃避什么呢？”他不禁问了出来。
“过去的事，再谈就没意义了，我不想说。”路妤勾唇露出一丝苦笑，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他。
凌逍的神情冷若冰霜，对着她浅色的发旋讽刺道：“那么，对我今天的安排还满意吗？忘了告诉你，五年前我也可以这样做，我可以救你，比他给你的更多——”
“对，我就是嫌五年前的你帮不了我！”路妤猛地站了起来，淡琥铂色的眸底凝满寒霜，满是绝情道，“五年前你就是个纨绔富二代，能有什么本事救我家？所以我选了我老板，有错吗？”
“这是你的真心话？”
“怎么不是！”路妤不假思索回答他。
男人定定看着，终于听到了最害怕的答案，面色却出奇的平静，信不信她，答案不置可否。
路妤却忽然笑了，凌逍的沉默竟让她心底泛起一丝失落，于是蛮横粗鲁地推开他，朝大门走去，“你要是生气就报复我吧，当我在赎罪也好，反正我现在翅膀硬了，有钱有势，随便你出什么招，我接着！”
早在五年前她就不该报什么幻想。
既然如此，那她便一条大路走到黑，管别人怎么看！
男人发出一声冷笑，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吩咐说：“两件事，查路妤五年都干了什么，第二，查她户口落在哪里。”
路妤五年间没回过国，当年离开时已经把电话卡社交账号全都注销，和所有朋友断了联系，所以当接到张枝枝电话时很是意外。
“你是路妤吗？”
那时恰逢正午，硕大的太阳烤得地面直冒白眼，那热气几乎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在这样大汗淋漓的酷暑，路妤竟被这通电话一下子浇了个透心凉。
她很怕张枝枝下一句会哭着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
她们曾经那么亲密无间——
“我不是和你叙旧的，霁白进去了。”张枝枝的声音异常冷静，说完顿了顿，发出一声不可查的轻笑，“我想你还不知道霁白是谁，你妹夫，路柔的丈夫。”
路妤徒然张了张嘴，在这件事上她被嘲笑得无可反驳。
“杨灵蕊你认识吧？霁白拿了她的钱，现在被牵扯进去了，救还不救你自己考虑。”说完，张枝枝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在路妤发愣的几秒钟里，凌逍助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体检报告拿好了，请上车，路小姐。”
车里坐着百忙之中“抽空”来陪路妤做体检的好老板，凌逍。
她说过要接招，凌逍也没有轻易放过她，首先便是签下一份长达十年的“卖身契”，没有职位，没有介绍，没有具体薪资，工作内容是任凭凌逍差遣。
“你户口本在身上吧？给Andy，她会把资料帮你准备好。”凌逍从后视镜瞥了路妤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电话在这时又响了起来，路妤只看了一眼便狠狠皱眉，心不在焉地掏出户口本身份证塞给Andy，接通了电话。
“Dear，你要离职？这不是真的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路妤连按几下音量键，凌逍的注意力却还是被吸引了过去。
路妤压低了声音说：“合同白纸黑字写着五年，我不续约，并不是违约。”
“公司福利不好？工作不顺心？还是老板对你不够好？”那女人有些焦急，最后直截了当问她，“咱们共事五年，老板什么心思你不会不懂吧？你还不明白他的心意？”
“要是我，我就点头答应了，还有什么扭扭捏捏的！”
路妤倏然一愣，而后不耐烦地问她：“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追到她点头答应？如果路上有个乞丐对你表白，你也要答应？”
此话一出，连凌逍也愣了。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路妤意识到了什么，三两句匆忙挂断了电话。
“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追到他点头答应？”凌逍兀自重复路妤说过的话，点漆似的黑眸里含着幽幽笑意，仿佛全然看不见路妤的窘迫。
是了，她怎么忘了，她和他的恋爱就是从倒追开始的，路妤就是胡搅蛮缠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