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冰火相融
“定波,你应该说,卧槽,那么多遍你想累死我啊…”
“回答我一次行不行,定波,只要你说一句我就收回我刚刚的话。”
“喂,你理我一句行不行,我不让你写作业了,醒过来好不好,醒过来去吃夜宵,你想吃什么,烤肉好不好…”
江谨泽眼睛疼,却不敢流泪,怕看不清眼前的路。
心里好疼,好难受,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但他不能倒下,他必须要把他们带到医院,进了急救室才是战争的开始。
定波他,他这么好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善有善报,他这一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总不能让他一次善报都没有吧。
上天呐,你也不能这么不公平吧。
“蒋未来,离春竹路最近的医院在哪儿?”
他的声音严肃,蒋未来心里提了一口气。
“一附中,出什么事了?”
那是他曾经工作的医院。
从电话里,他听见发动机高速运转的声音,还有油门的轰鸣声,江谨泽低沉的声音传来,“赶紧安排,定波出事了。”
红灯亮起,定波和朱明琼被推进了急救室,蒋未来学过急救,也参与到手术中。
朱明琼的伤口主要是匕首刺在了腰侧,但没有伤到要害,定波的伤口是胸口车祸的那一块玻璃,那两个人还把玻璃拔了出来,血流得更多,另外就是脸上的伤口,蒋未来看了都不忍心,“是谁狠心到看到他还能下得去手?”
相比于朱明琼,定波的情况更不容乐观。
江谨泽在急救室外垂头,乌子澜戳了戳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浑身是血的橘猫。
他大惊,连忙查看萝卜有没有受伤,乌子澜摇摇头,把萝卜抱回怀里,“萝卜没事儿,但我怎么感觉…”
它变小了,乌子澜没敢说出来。
按理说萝卜都已经一岁多了,但现在像是半岁的小猫,还浑身是血,怪吓人的。
“澜澜…”听说萝卜没事,江谨泽心里的痛苦又涌了出来,紧紧地抱着乌子澜。
她小心地把萝卜又放回口袋。
“澜澜,如果不是定波,也许我还没有了解到我对你的感情,是他说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其实你不知道,当初我哥把他硬塞给我的时候我特别烦,这人笨死了,最简单的公式函数一律不会用,长得还这么好看,去哪儿都是焦点,每天都有一堆一堆小姑娘给他写情书,我烦死了,真的。”
“但是后来,我发现他挺好玩的,不会的物理题虽然讲了一遍还是不会,但是从来不会说我不学了,他一遍一遍问我,一遍一遍问我,你猜最后怎么样,他高考竟然过了及格线,我当时,第一眼看见他我就说这人一定考不上。”
“你知道吗,他自己考上了,也是他,一部戏一部电影演过来,这一路上像他这样的顶流太多了,但没有一个像他一样,一个幺蛾子都不出,除了朱明琼,这是他的意外。”
“他现在的名气和地位都是他自己拼出来的,老天为什么嫉妒他,他,他本来什么都没有的啊。”
“操他妈的,毁的还是定波的脸…这他妈就算醒了,他一辈子都毁了…”
声音里渐渐染上哭腔,乌子澜心里也难受得不得了。
为江谨泽,也为定波。
定波这个人在别人眼里也许完美,但在江谨泽和蒋未来面前活脱脱像个小孩,没心没肺,天真善良。
对于他们俩来说,或许已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甚至对于蒋未来,对于江柏,对于焦阮,对于江楚南,定波都已经算是亲人了。
亲人出事,他们比谁都难受。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刚刚送过来的男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另一间急救室,刚刚做完手术的医生对留在外面等待结果的警察说道。
是那个站着,坚持到他们来的男人,因为救治不及时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
没人知道他是谁,唯一知道的是,他的及时出现,没有让那两个人继续伤害定波和朱明琼。
“其他两个人在哪儿?”
江谨泽目眦欲裂,跑到另一边问等待的警察。
有点儿吃惊,没有直接告诉那两个人去了哪家医院,只是不断安抚他的情绪,“你放心吧,我们会严肃处理的。”
这也是一般做法,为了情绪激动的家属去找凶手报仇,不会告诉他们凶手在哪间病房或者医院。
虽然他们确实不可饶恕,不过还是需要法律来衡量。
“小泽。”
江柏第一个到达医院,脸色凝重,看着手术室的红灯,握紧了拳头。
“回来吧,人家也是按规定做事,别为难人家了。”
强迫自己冷静,江柏对江谨泽说:“把事情经过跟我描述一遍。”
他于是把从接到NIGHT电话到怎么把他们送进医院的一系列事情都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我现在去联系NIGHT,定波出来了给我打电话,爸妈正在路上,看到他们尽量安抚,不要表现得过于激动。”
说完又看着乌子澜,“小澜,看着小泽。”
“他会没事的。”
…冷
冷…
整个世界都是冰和雪,冷风如刀,他衣不蔽体,也不知道去向何方。
热…
好热…
这是铁水吗?好烫,不要…不要推我下去…
这是火,这是烈焰吧,好热啊,快走开,要死人了…
他在这样的冷热交替中苦苦挣扎,心跳也在一上一下,或紧或缓,蒋未来忍住泪水在他耳边呼唤:“定波,快醒过来,我是蒋未来,我是蒋未来。”
没有回答。
他挣脱不掉绳索。
谁?
谁是蒋未来?
好熟悉,但想不起来…
“你想想江谨泽,你想想江柏,你想想朱明琼。”
他此时此刻才发现,定波拥有的太少了。
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的父母,也没有见过他任何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自从和他认识,向来都是一个人。
江谨泽?
江柏?
朱明琼?
谁?是谁?是谁?
不知道!不知道!…好热好冷!…又冷又热!…
好累啊,好累啊…
想睡觉。
“定波!”
蒋未来和自己的声音交错,江谨泽从梦中惊醒,想了好久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沙发上,他突然扭头看向病床上的定波。
还好还好,救过来了。
他又冲到病床旁边,看着仪器上的线条还在波动着。
不相信,江谨泽又拉起定波的手腕。
在跳,在跳。
幸好那块玻璃没有扎到要害,送来医院也足够及时,惊险的是,定波有一次停止心跳十秒后又恢复了。
那十秒,听蒋未来说,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他全身都在冒冷汗,手都在抖,主刀医生眼疾手快,让护士把他推开了。
看到别人,他也许还能知道这在手术中很正常,但换了定波,蒋未来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定波,听得见吗,听得到就赶快醒过来,我告诉你,朱明琼现在也好好的,她也在等着你,你不是求婚了吗?那你赶紧醒过来结婚啊,我还没举办婚礼,不嫌弃的话我再给你当一次伴郎。”
江谨泽握着他的手腕,感受他的脉搏,只有这样才安心。
如果他现在醒着,一定会猛地坐起来,笑嘻嘻地嘚瑟:“看吧,我就说我比你结婚早。”
可现在他脸上裹着厚厚的纱布,笔直地躺在床上,身上一堆冰冷的仪器。
没有回答。
晚上九点。
“哥哥。”朱明琼拉着他的手,嘴唇没有颜色,把他的手放在脸颊边,冷得如同外面的冰柱,他那张好看的脸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朱明琼想起那晚醒来后看到的画面。
“cao,车上还有个娘们…砰…”
像是有重物撞在肉体上的声音。
她在一阵骚乱中醒来,车子撞在围栏上严重变形,她下意识地寻找定波,却看到主驾驶位外面一大滩的血迹,心慌意乱,她从车里爬出去,却看到整个脸都被毁容的定波。
她知道是他,这是一年来相处的熟悉感。
鱼鳞一样的伤口覆盖了他整张脸,山里的野猫都被血腥味吸引来,围着他的脸舔个不停,它警惕性也强,看到人来了就迅速地跑开了。
顾不上仪态,朱明琼几乎是连滚带爬,她脑子一片空白,有那一瞬间,她看不清周围的人了,眼里只有定波。
周围三个人在搏斗,朱明琼不关心,她跪在定波面前,匍匐在他面前,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如癫如痴,如疯如魔,那一瞬间她想跟着他一起死。
“朱明琼,回去车里。”
卓怀拼尽全力嘶吼。
朱明琼听不见,她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定波一个人,甚至连他的面容都有些看不清了,她的眼前有些发黑。
但她不想就这样晕过去,她想在最后一段时间里好好看看他。
呼吸都那么微弱,似有似无,越来越弱。
哥哥啊,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我就和你分手,但是分手之后我会和你一起死。
太阳陨落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光亮可言呢?
“噗。”
“噗。”
刀入血肉,一刀是宋锐刺进卓怀身体的,一刀是朱明琼刺进姚遥胸口的。
匕首是一直在车里带着的,定波说随时可以给朱明琼削水果。
二人同时收手,卓怀被踹了一脚,倒在了车上,朱明琼抽出匕首,面无表情地走向了宋锐。
“臭娘儿们。”被激怒的亡徒终究是个男人,论力量朱明琼打不过他,匕首被踢掉远处,宋锐丝毫不怜香惜玉,把她按在地上,朝脸上打了两拳。
他自己的匕首已经覆满了血,眼睛一红,他拿着刀扎进了朱明琼的腹部。
“去死吧。”
之后宋锐用力踢了一脚,却听到自己身体被刺穿的声音。
后背心被扎透,他倒下时回头看了一眼,是那个突然冲出来的男人。
男人忍痛又打了他几拳,直到他失去意识昏迷过去,才终于支撑不住跪在车旁。
“朱明琼,朱明琼!”
“醒醒,定波!”
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此刻一个不知生死,一个一心求死。
“哥哥…”朱明琼嘴角流血,却奋力向着定波的方向爬去,粗糙的路面让她的伤口撕裂,但好像没有感觉一样,她感到解脱。
“下辈子多疼我一点儿好不好,早点儿爱上我好不好…”
“端端好想听你在叫一次我的名字。”
“我叫朱明琼。”
她终于爬到定波身边,缩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
听不到…听不到…
哭声微弱,她好像出现了幻觉,定波有一半的脸光滑无比,似乎从来都没有受伤过。
原来人在死之前,都会做一个极度圆满的梦吗?
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
她哭得越来越大声,却没有多少力气,她哭得很累。
这辈子的苦,都抵不上此刻心里的痛。
不过幸好,万幸他活下来了。
“哥哥,醒过来,醒过来我退圈,一直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你不是最喜欢小孩子了吗?醒过来,醒过来我给你生十个八个。”
朱明琼的世界,唯一的原则就是定波。
她的世界扭曲到,没有对错,只有定波。
女人的意义不在于生孩子,朱明琼这样是因为她是扭曲的世界观,只要定波喜欢的,她就奉为皋臬。
不要打我,我特意解释啦TAT。
接下来就更不要打我TAT,我自己哭得也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