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负言
当四夫人听说时公子要出去做事、备考后,她问道:“在家你都看不住,他一个人出去你就放心他不给你惹乱子?你约束他惯了,出了你的掌心,可就是他自己说了算,要是太放任,对来年的大考可不利。”她也不敢太露骨地要求时松山留下,可时员外是铁了心,他说:“早晚要离家的,不能在家一辈子,何况我也不能陪他一辈子,不经风雨的小孩长不大,由他吧。”
时松山走后没能有几天,四夫人发现自己感觉身体不寻常,她有过怀孕的经验,知道可能是有喜了,这个时间可有点不对,她不敢说。因为有了这方面的担心,她和以前不同,百般娇媚地连续缠了时员外多天,直将叫这个老头不敢进她的院子。时松山走后快一个月时,四夫人拥着时员外说:“还是我讲的有道理,以前你天天在家太虚了,你看,一个多月回来能力就是不一样,你的目标可能要实现了。”她将时员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时员外一下明白,激动地如同小孩,多年了,自从时松山的母亲难产去了后,他就一直想重温再添丁的梦。
时松山走后,府里本来显得冷清,大家一听说四夫人有喜了,全府上下都替老爷高兴。二夫人、三夫人没有生,她们还一直认为是时员外因大夫人的走,伤心过度,体力失元,现在知道是自己本身有问题,不是老爷的原因,为了保住在府上的地位,她们只有热心照应好四夫人,让老爷高兴。要是让她们知道小孩和老爷无关,这可能会是多大的灾难,四夫人不敢想。
时松山按他父亲的安排去给知府作笔墨侍候,由于他在家养尊处优习惯了,照顾别人的生活他多有不到之处,碍于时员外的银子,也不好赶他回来。知府的师爷只有另外安排他一个闲差,跟前没有了权威,他如出了笼的小鸟,时刻感觉自由真好,位子上的那些散碎收入和他的花销跟本不在一个面上。
大地方的女人当然和他的山村不同,与苗夫长相差不多,同样在态上让他着迷的多的是,居然还有专门的风月场所,个个可以斗诗、斗文,时松山甚至认为歌妓所在的茶楼才是他迎考的复习场所。和城里的阔少不好相比,时松山的银子很快就让他不能体面的进出这种地方,他给家里捎信,想要更多的开支费用。可时员外本是个靠节省起家的财主,他没有同意儿子的索要。他回复捎信的人说:“他有份收入,我己经给了他备用的银两,无病、无灾,要那么多钱钱干吗?”
四夫人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时员外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这里,时采双偶尔会回来和苗夫人一起交流心得,丫头们看着简朴但幸福的时采双,有人开始心动,也想找个去处。时采双生了一个女儿,不是梅尧明想要的男孩,他有点失望,给孙女取了个名字叫牛月梅,暗底交代牛立新,等以后恢复祖姓时,小孩改名就叫梅月凉,他的心因是孙女,在名字上都透露一种凉气。
真的不负时员外的疼爱,四夫人生了一个儿子,时员外高兴地给取了个名字,叫时长风。一家时正准备张罗小孩满月时,时松山回来了,他不出意外,当然没有考上,外面的世界很花,可没有银子的世界让他没有机会观看花,不要说体会。看到再一次落榜的儿子,时员外的心情并没有和以前一样,他问道:“好好的事情不做为何回来了?我给你带的银子怎么一下就花光了?回来也好,帮我好好管好家,你现在有弟弟了,说不定他以后能帮你光宗耀祖,省得你再辛苦读书。”
以前,不管时公子怎样,时员外可都是让他继续努力来年再考的,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是唯一的区别一下出来了。时公子要去看看弟弟,时员外说:“等满月时再看,不要让你弟弟第一眼看到你这不得意的书生,大事做不了,你可以去和管家学学收帐、持家的事宜。”
到了满月那天,牛立新也来了,他告诉牛员外,时采双怕小孩太小,下来受了山风,让他给小公子带几件好皮做外套。时公子凑上来逗一会小孩,俏声问道:“我发现这小孩和我有关?你和老爷也不是在一起一天了,为何时间这样巧?二、三娘又都没生,我想了几天,认为他不是我弟弟,可能是儿子。”边说边用手摆弄小时风,四夫人轻声说:“你可不要瞎说,这是你弟弟,要是让老爷听到,小心你的皮肉之苦,可能还会被逐出家门。”
四夫人不知道时松山小小年纪为何知道怀孕这种事情,读书取不了功名,女人的事倒是清楚,她本来以为只有她心中有数,现在多了一块心病。牛立新现在是四夫人娘家的大哥,当然坐在喜宴的上席,喝了几杯酒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笛,交给时员外说:“这是我家传的一件玉器,小公子满月,我们穷人家拿不出像样的礼品,家父让我转交给贵公子,我家是女孩,用不着。”
时员外接过一来,的确是一件老物,他让下人交给里屋的四夫人,又和牛立新喝了几杯。四夫人一看,这支玉笛本来是给余启的,现在又要给时长风,是人家的家传之物,自己不好收下。她将老爷请到里屋说:“这是人家家传的,我们不能收,己经给几件皮毛了,怎么好要人家的传家之物呢?我的意思是让回去时带上。”
时员外说:“他们的一片心意,就收下吧,我看是个不错的东西,我己经吩咐多给他几件生活实用的了,让管家安排人送过去。你要是不要,以后人家也不好再来往,有了玉笛,他们可以有理由经常来看看我这小儿子,我要请名师教他,让他们家的祖传在我时家传下去。”四夫人看看风烛残年的时员外,勉强同意了。
有了时长风后,时员外对时启和以前明显不同,并不是不喜欢,是不太关心了。牛立新倒是有时会让时采双将时启带回去玩,因为他是男孩,背他上山打猎时,小时启从小就表现出对对抗的兴趣,他追逐小动物的热情非常大,有时几天不去,还会缠着四夫人要去。梅尧明也会怂恿时采双去接,他认为女人多带男孩容易生儿子。
时松生心中有底后,几次试图找机会再暗度陈仓,可四夫人一直没有提供给他机会,她也去过不止一次后花园的假山。有时时员外出去会友,她也有绝好的时间,可她心中明白,高墙大院,人心复杂,要是让人发现,她的小儿子的来源一定会有传言,对她将是一次灾难。
又是一年春天,四夫人说:“老爷,后面的庙你一直说是你们家的,为此,当年你找借口将我带到家,现在却没有修庙,小长风也能走了,我的意思可以将庙修起来,也算是为小长风积福。”时员外说:“对,我说时松山为何考不上,原来是我忘记了这件事。你以前提过你会采草药,我现在感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你应该也感觉到。你正好可以上山去看看,一来散散心,二来让下人知道是你提意修的庙,以后我不在了,小长风还要靠你带大,我可要让你在这个家将根扎牢。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我体质的草药,让我清清神,最近总觉得体重。”
四夫人和管家一道到了牛立新的家,比以前好多了,她到里屋,梅尧明欠欠身,向她和老管家说:“回去告诉时员外,我要不是这样的身体,早该登门感谢了。四夫人,立新按你的方子给我定时上药,现在我的腿好多,有不少周边的山民,对小采双非常感恩,她也只是跟立新学的采药办法,不停地实践,己经会多少份秘方。
时采双告诉四夫人,因为她现在会用草药治一些简单的小病,周边山民有的还以为是小庙原因,不管多破,他们求过方子后都会来拜拜。现在听说四夫人要修庙,时采双和牛立新都认为是好事,因为太破,灰土多,管家不同意四夫人进去,四夫人说:“老爷让我操办,我怎么能不进去呢,你们在家歇着,立新陪我去。“
因为大家都知道她们现在是兄妹,又早听说他们当年就在这样的环境一起也没有发生过别的事,她现在又是有子的四夫人,管家落得清闲,和梅尧明在屋里喝茶。四夫人和牛立新两个人进了破庙,因为四夫人善良,几个怕脏的小家丁也没有跟进去。
牛立新说:“你现在过得怎样?我可是将时采风当作你对待的,我一直有话问你,你当初对我的眼神我能看出来,为何到了时家后就不想回来了?他们是不是当时就欺负了你,让你没脸回来见我?”四夫人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现在和他孩子都有了,这是庙,话可不能乱说,神仙会听到的。”她说着,向牛立新一笑,那种荡魂一下让他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