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时间走向
晚上11点，伊格的房屋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那声音划破了伊格家十几个深夜来不变的宁静。
这里是侦探事务所的二楼，无法进入一楼自然无法来到二楼，而一楼的钥匙只有伊格拥有，此刻事务所也已经关店谢客。敲门声不符合正常逻辑，只有拥有神秘力量的人才可以这么做，但这样显得不太尊重伊格，或许敲门的人很着急。
缓缓走到门旁打开，在看到来人是谁后伊格的警惕心收起，他的眼中带着一抹冷漠但动作上仍很恭敬。
“进来吧。”
伊格说道，门外站着两名圣格尔教会的主教，伊格并不认识他们但很清楚他们身上的主教长袍。
“不了。
传奇猎魔人伊格。登记于奥托帝国。圣教堂曾传令你已经来到希尔维亚帝国新良城邦。你所拥有的力量有着无法消除的黑暗气息。”
伊格对两名主教口述的记录不置可否，他不打算去证明些什么也不打算开口解释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
“我们不打算调查你来到此地的原因，教皇大人曾对我们下过命令不必涉及你的一切讯息，但刚才芬格尔交易会所内发生的一切让我们有理由相信你对那些黑暗巫师有着足够了解，我们需要你掌握的一切。不用费力去解释你到那里的意图，我们不相信巧合，一切事态的发生必有内在联系。”
伊格侧目看向了说话的那名主教，他看上去很年轻，比起同行的另一名主教多了一分激昂少了几许沉稳和圆滑事故。
伊格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另一名主教，那名年长一些的主教在伊格的注视下感到了无法形容的压力，他不得不开口：
“这并不重要，我们来此的目的还是希望你能遵守教会与你的约定。
教会遵循圣言不会且不允许任何人泄露神秘力量相关一切，但今晚发生的事情确实另有蹊跷，我们来这里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情伊格，这个世界神秘力量带来的伤害远远大过益处，所以教会希望你不要影响到其他人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世界一直很平静祥和，但你的力量太过可怕难以控制，容易造成恐慌。”
两名主教在来此的目的上存在分歧，年轻的主教几次示意此行的主要目的，但另外一名主教却频频摇头，他明白传奇猎魔人不仅仅只是用来让黑暗生物畏惧让人类敬仰，同时他们的性格在人类世界难以合群，他们都是一群无法理解的怪物相处之时必须小心。
“我记得约定，也不会去违背承诺，你们可以离开了。”
伊格平淡话语中夹带着的无情让两名主教无话可说，他们接到红衣主教的命令来这里调查伊格，坦白而言在此行之前他们并不认识伊格，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伊格这样一位传奇猎魔人。
“我们这就离开，愿唯一神指引你。”
房门再次关闭，伊格感受着走廊中回响着的脚步声最终消失后这才转头看向了房间内艾琳娜的方向，而她此刻也已经醒来从床上坐起。
‘圣格尔教会的人？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只是询问一些事情。”
伊格答道，并将一杯茶水倒在了杯子中递到了艾琳娜的身前。
“很少见的茶叶，你喜欢喝茶吗？没想到你会有这样一面。”
艾琳娜接过茶杯轻抿，她对茶不感兴趣但对将她从绝境中救出的伊格十分好奇。
“好了，我不认为你是一位善心大发的绅士想要帮助我这样落难的女士脱离困境，所以告诉我你救我的用意是什么，如果能够帮到你我会去做，这虽然是等价交换但我仍不希望你提出无理的请求。”
艾琳娜打量着伊格的表情，但她很快失望了，伊格那张不变的脸从不会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就像是天性凉薄。
“你变了许多，但这样做很危险，为什么你要去那个地方？”
伊格答非所问，艾琳娜唯一和他记忆里没有变化的地方只剩下了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
“看来你确实了解我，只是我却并不记得你了，他们说你竟然是一位传奇猎魔人，可是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伊格这个名字？整个人类世界只有四名传奇猎魔人每个人的名字我都知道，为何我没听过你的名字。”
艾琳娜仔细回忆着过往的一切并将那些记忆与刚才两名主教与伊格的谈话相对比，但她发现自己对眼前的伊格仍没有任何印象。
“我对一切神秘力量相关的物品都有着很强的好奇心，所以自然不会放过那些从大战中流出的神奇物品，我想你并不会理解我的想法所以我不打算解释，而且在询问别人动机之前先表明自己的动机是最起码的礼仪。”
“我接受了一份委托需要去那里，我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但你没有，不要再追求神秘力量，你会有生命危险而我无法保证你以后的生命安全，现在先在这里休息，等你休息好后我会送你离开这座城邦去找一个安全的地区，留在这里已经不合适。”
伊格不再打算继续和艾琳娜交谈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她是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女性，伊格好言相劝但并不想多费口舌，有些人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更不会去担心。
“慢着伊格，你难道不是去买那些东西的吗？我不仅知道它们是从奥托帝国战场流入进来的，我甚至可以告诉你还能从哪里再次找到其他从那场大战中流出的神奇物品。”
艾琳娜充满着自信，而她的话也确实让伊格驻足并转头和她对视到了一起。
“你想要什么？”
“你所知晓的神秘力量，我希望能够学习。”
“你做不到，艾琳娜，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学习神秘力量，那些力量对人体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只有适合你的力量体系和正确的方法才可以让你更快速的掌握，胡乱学习只会让你面临危险和痛苦，那些痛苦和危险普通人无法承受。”
“你觉得经历过刚才发生的事情你所说的这些威胁话语还有意义吗伊格，我已经经历过绝境而且差点死掉了，你认为我还会在乎那些危险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能够学习一份神秘力量已经花了足足三年的时间，我失去了最适合谈恋爱的年龄，我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事业我甚至没有回过家去，我只想能够接触并学习那些神秘力量，那个生活才是真实的适合我的而不是这个虚假的世界！”
艾琳娜的声音让伊格逐渐沉默，唯一神对于时间的控制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艾琳娜口中的三年在现实世界里足足过去了二十年然而她却意识不到，她甚至连自己身上容貌的巨大改变都没有感到问题，仿佛三年时间就应该从一名姑娘变成一位妇人。
伊格的沉默让艾琳娜感到了一丝希望，她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使自己看上去更加具有气质且不容易被他人看出情绪，这一刻艾琳娜更像是一名骄傲的凤凰，但她的眉宇间却隐藏不住那份哀伤。
“你是如何知晓神秘力量有关的一切？据我了解圣格尔教会不会允许普通人了解到神秘力量的知识，他们会封锁一切。”
“他们确实做的很好，但他们无法强行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和时间。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可以避免被教会的那些人洗脑而我就有那种体质！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每一次教会的人带我去做祷告其他人会失去那些记忆可我还会清楚的记得一切，那些记忆一遍遍在我脑海里盘旋想忘都忘不掉。你告诉我伊格，一个人如果了解了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多么可笑且荒诞那她还会愿意继续停留在虚假的世界中生活吗？难道她不想渴望到真实世界中去了解更多世界的神秘？”
伊格没有回答，艾琳娜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如果艾琳娜需要一份答案的话伊格很乐意告诉她自己就渴望继续做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能够和他的妻子一起平平淡淡享受和平的生活环境是伊格多么期待的一件事，但残酷的现实并不允许唯一神也不会允许，甚至艾琳娜也根本不想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她只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情绪。
“这个世界有许多神秘力量体系，最安全的莫过于圣格尔教会的神圣力量体系，你为何不去找他们求助。”
“我去过了，可是他们说想要获得唯一神的赐予就必须将自身的信仰献给唯一神，那样做我还是我自己吗？我可不想做一名只知道每天祈祷的工具人，那不是我自己，我的信仰可不会给任何一位神明，如果人真的需要信仰那我就信我自己。”
艾琳娜的话充斥着幼稚的想法和情绪，但伊格却并不想反驳她，如果可以伊格也想掌控自己的命运但唯一神并不允许，伊格一直都清楚在唯一神眼里他只是一枚棋子，他的生命轨迹早就已经被唯一神所规定无法违逆。
“我身上的力量属于黑暗力量，这份体系并不适合你。”
伊格缓缓说道，艾琳娜的脸色渐渐苍白，她无法相信自己费了这么大功夫去表明自己的心意而伊格却完全不为所动。
“为什么。”
“不为什么，它不适合你，但我会帮助你找到适合你的力量体系。”
伊格的话让艾琳娜的表情逐渐呆滞。
“谢谢你。那些神奇物品其实我也不知道它们怎么流入这里的，但我知道谁清楚这件事，新良城邦的监察队一直和黑市暗地里有交易，他们的负责人一定清楚那些神奇物品的来源方向。”
艾琳娜满怀激动的从床上站起朝着伊格走去，但伊格却摇了摇头直至了她那拥抱的打算。
“我说过，去那里只是因为接到了一份委托，不需要你告诉我这些。”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我？”
艾琳娜不解的说道，这个世界上一切消息的获取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想要得到的同时就必须付出，这是在神秘力量领域活下去最需要了解的生存法则艾琳娜也十分清楚。
“不为什么。”
伊格不打算解释，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情绪有时候很奇妙，没有情绪波动的时候伊格能清楚的感觉到一切都为自己所掌控，但当情绪逐渐涌动时与艾琳娜的回忆渐渐在他的眼前浮现，那些情感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不在自己掌控之内的情绪产生。他曾经主动抛弃了这位伙伴而如今他已不受契约控制，或者他可以发自内心的接受这份友情。
敲门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是从一楼门外响起的，看来这一次的客人并没有教会那些人那般无礼而是愿意从到正门口去等待伊格。
伊格没有再注意艾琳娜，他清楚的知道或许下一次再使用黑暗力量时这份刚刚涌现的友情又会消失的一干二净，既然如此他也无需再多和艾琳娜聊些什么话题，保持着距离感或许会让情感消失时候带来的反差不会那么明显，不会过于影响他的思虑。
房门打开，黑袍人正站在门外并缓缓走进了事务所大厅，他依旧自顾自的走着，似乎周围的一切他都漠不关心。
“你已经知道了。”
伊格说道，黑袍人的到来比他想象之中要早了许多。
“很显然的事情，我曾说过当你完成委托后会来找到你为你解释一切，不过教会的人很着急，所以我稍微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
“档案上并没有告诉我会发生那些事情，你到底是谁，他们想做什么？”
伊格的眼神越来越冰冷，黑袍人的样子和交易所出现的那些人异常相似，如果黑袍人的回答出现问题伊格不介意就这样把他永远的留在这里，哪怕会失去得到很多消息的机会。
黑袍人没有在乎伊格的敌意，他环视了一圈伊格的房间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二楼楼梯方向。
“你这里还有别人伊格，我不认为你会愿意和其它人共事。”
“这不需要你关心。”
伊格答道。
“所以他们想做什么你也不会关心的不是吗，任何事都是需要理解的，更何况我认为你并不在意那些人想要做什么，你在意的只是你所不了解的事情和那些你想知道的答案，比如为什么我会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伊格眼中的敌意慢慢消失了，黑袍人看来对他没有敌意，而伊格也确实不在乎交易会所中那些人的目的，只要唯一神没有再次找到伊格需要他去做些什么事情那伊格就是自由的，他并不在乎其他的一切安心过好自己的生活已是足够。
“委托完成了，但那座雕像坏了。”
伊格将已经损毁的雕像拿出放在了黑袍人的面前，伊格自己并不希望留着这个东西。
黑袍人接过后寥寥看了一眼，而几块雕像碎片在他的手里逐渐化作了一团烟雾并消失于虚无。
“完成的很棒，我现在可以肯定教会的人已经盯上了你伊格，他们早就知道你到了这里只是碍于约定以及你身上唯一神的气息才没有对你动手。这个世界上拥有你这样黑暗力量的人并不只有一位，它们有很多甚至是两个种族。”
“什么意思？”
伊格的瞳孔骤缩，对于自身所拥有的力量伊格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只知道它的属性属于黑暗力量，但这份力量从未有人教过伊格该如何去使用以至于伊格每次使用都很小心翼翼。他只知道一点点自己摸索出来的使用方法，而且这股力量在某种程度上让伊格感到畏惧，所有黑暗力量都有侵蚀人心的可能伊格很清楚，而他的力量更是需要付出情感消失的代价才能使用，这让伊格很多情况下都不敢太过于使用自身力量。
“你也见过他们的伊格，恶魔契约带来的力量是强大的，它对任何种族都有着致命诱惑力，但想要吸引恶魔赐予力量签订契约本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世界上有许多恶魔契约的签订者，他们的结局无一例外都会被恶魔吞噬灵魂，但总有特例比如你。恶魔因为契约反噬死去后那股力量才会真正属于契约者，而这个世界上这样的生命只出现过三位且都是人类，那其中也包括你。另外两位现在已经死去，但他们的力量仍可以通过繁衍后代的方式继承下去，我想你也见过其中一位才对，你很在乎他。”
黑袍人说完后安静的坐在一旁不再言语，他在等待伊格自己思考答案。
伊格闻言后心里多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可是他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到霍普请教这份力量相关的一切讯息，他已经习惯了孤独且从不愿意麻烦任何人，伊格深信这个世界上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血族，对吗？”
“没错，血族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个种族是狼人族。你们都已经不再属于人类所以教会会对你们的态度是零容忍的，除之后快是他们的一贯风格。但你不同伊格，你的身上本身就有唯一神的气息，那份气息令教会的人不敢对你使用武力。但世事无绝对不是吗，有些事情一旦踏入其中就无法回头了，即便你声明与自己无关它也已经发生，教会无法再继续纵容你。”
伊格眼中的杀意浮现，他拿出了那把诅咒左轮指向了黑袍人，力随意动之下枪柄末端唯一神符号已然高亮。
“我不喜欢当任何人的棋子，你让我完成这份委托并不是为了那座雕像而是让我到交易会所去，去接触那个时候发生的一切从而让教会注意到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杀了我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是不希望你继续这样沉浸在安逸的无聊生活之中，你本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可以做到更多甚至作为人类族群的守护者，可你却隐居在这里。
这样做不合适，人类族群的守护者很少，人类族群在这个世界上太过于被动。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这个世界上万族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众神陨落后我们脚下的陆地分裂成了无数碎片，其他种族如今都生活在其他陆地上，这块陆地上虽然只有我们人类族群和少部分自上古时代被奥斯塔帝国圈养在这里的其他种族，但来自万族的威胁一直都没有消失过，人类在这个世界依旧弱小。
如果有一天人类族群被入侵你要如何做伊格，你还这样隐居在这里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相信你会这么做，但我并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所以我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黑袍人走到了事务所门口附近，他的目光顺着外面的光亮一直上移直到望向星空彼端看向了那轮圆月。
“安逸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他们渴望平淡生活，但那份生活并不适合你，你的一切经历早就了现在的你，你是猎魔人伊格，你不应该就这样沉寂下去。”
伊格缓缓放下了左轮，黑袍人的话让他感到压抑，他不禁抬起了自己的双手闭上了双眼在内心审视着自己回忆过去，妻子的死去惠普的离开以及二十多年来那些朋友的离别，这份生活已经发生他无法改变，如果可以选择伊格希望自己只作为普通人拥有一份幸福的人生。
“你不了解我，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活下去，只是它不允许。”
“谁不允许？是你自己还是其他人，又或者你指唯一神吗？你错了伊格，一切的选择都在于你自己，只是你从未意识到这份选择的原因和能带来的结局，你并不清楚因为你还不够理解你的命运。
过去发生的一切早就了现在的你，现在你所经历的一切会衍生出未来的结局，但时间规则并不只是单向而是三维共体，过去未来和现在本就相互平行彼此影响联系，未来的你做出的选择会影响你过去和现在的经历，是你自己选择了一切伊格，一切都是你自愿的。”
“你错了，我只想和我妻子永远在一起，可她却....”
伊格说不出口，那是他心里永远的痛苦，因为自己的无力妻子才会死去。他极力想要反驳黑袍人的话语，可黑袍人却笑了。
“你并不理解，不过不用担心。战争还没有结束伊格，你如果想要弄清楚你心里的问题就去解决这件事，那是你应该做的你责无旁贷。
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恶魔契约者，它们在预谋战争的再次发起，芬格尔交易会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其中一个诱因，你需要顺着那条线走下去，如果你不去做这个世界又将面临毁灭，而你的妻子也会死去。
我说过，你的妻子还会出生在人类世界之中，但如果你不努力她将会再次死去，一旦人类世界毁灭你的妻子就算再出生也不会是一名人类。无望海是没有边际的，没有任何一种权能可以帮助你在茫茫大海中定位她所在的那块陆地，你将再也无法见到她。”
伊格深呼吸了一口气。
“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再见到她。”
“这你不应该问我才对，我不理解爱情这种东西。方法有很多你会找到的，不过找到她的前提仍是这个世界和平下去。”
黑袍人的笑声时断时续，他的身影逐渐透明。
察觉到黑袍人离去的意图后伊格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探明。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伊格喊道，他渴望弄清楚黑袍人到底是谁，为何要和他说这些。
“我是谁不重要不是吗？”
黑袍人的声音回荡在事务所内，而他本人却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