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也要举报
“我们每个月都会给陈班头赵班头一笔银子,所以出入文登的时候他们会为我们提供方便,不会让人查我们。”黄桃儿闻言就赶忙说道。
陈林等人此次却没有再威胁阻拦黄桃儿招供,甚至连等黄桃儿提供证据都没等,黄桃儿刚说完立刻就喊道:“大人小先生,她银子虽然是我们接的,但大头都让张典史拿走了,我们都是听他的命令办事,都是他让我们干的!”此时他们已经很明白,现在他们威胁不了黄桃儿,也不会再有人救他们,他们想救自己只能先下手为强举报别人给自己减罪,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都是张典史让我们干的!”其他捕快也不甘落后纷纷大叫。
“你们胡说,我没有,你们…”张进闻言顿时气急败坏的大叫,只是他还没叫完就被陈林等人七嘴八舌的打断了。
“大人,张进他不光勾结胭脂斋人贩子,他还和地痞黄三勾结,收街面上商户的保护费,谁不给他就让黄三到谁家闹事儿,每年他都要收好多钱。”
“对大人,他还欺负城北柳家的小寡妇,逼着人家给他做小!人家不愿意他差点把人家给逼的上吊!现在还经常上门找人家麻烦呢!”
“尔等所说可有证据?”解启衷问道,虽然知道陈林等人说的都是真的,但他也不能光凭这些货的口供就把张进给办了,因为空口无凭。
“有,我们有大人!”陈林闻言顿时急忙抢着说道:“张进他勾结人贩子不光收了胭脂斋的银子,那个马爷还给他送了一个叫彩云的姑娘,那姑娘现在还在他家里呢,大人您只要派人去他家把彩云姑娘叫来一问就知道了。”
“对对大人,这我们都知道,那个彩云姑娘也是被马爷他们拐来的可怜人。”
“大人,他们都是胡说的大人,您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这都是对属下心怀不满挟私报复啊大人!”文登九月挺凉的天儿了,张进硬是额头冷汗噼里啪啦不停往下掉。
解启衷闻言冷笑一声也不理张进,命令道:“铁鹰,你带两个人去一趟张典史家,就说本县有事要请彩云姑娘来县衙一趟。”
“是!”铁鹰闻言顿时领命带人而去。
“大人不要啊,彩云姑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不能上公堂的啊,今天她这上了公堂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您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啊?这会败坏她的名节的啊大人!”张进急的一脑门冷汗,大腿受伤都硬是从地上爬起来想去阻拦带人离去的铁鹰,只是他刚爬起来大腿就一阵剧痛,一个趔趄又摔回了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铁鹰带人离去。
“这么说你是承认彩云姑娘在你家中承认收了胭脂斋好处了?”解启衷等铁鹰离去才有空理张进。
“我…我…属下只是…只是看彩云姑娘可怜…可怜她才…才收留她的,属下是…是要送彩云姑娘回家的,真的大人,属下真的是要送彩云姑娘回家的!”张进结结巴巴的给自己辩解。
“大人,马爷是去年上半年把彩云姑娘送给张进的。”张进瞎编半天,陈林一句话就把他的台给拆了,给张进气的牙都差点没咬碎了。
“我…我…”张进闻言急的满头大汗。
“把张进给我拿下!”解启衷看着张进那无耻的嘴脸冷冷的喝道。
“是!”顿时两个站班衙役出列,抄起锁链就朝张进扑了过去。
“你们敢,你们走开,不许碰我,不然我…”张进被衙役拿着锁链套上,顿时剧烈挣扎威胁衙役,只是这会儿人哪还在乎他的威胁,当时就把他给按那锁上了,而张进被锁上的一瞬间,整个人身体突然绷紧,但接着,突然就瘫了,就像突然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身体软软的一下就瘫在了那里,情绪瞬间崩溃,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哭叫道:“大人,属下错了,求大人开恩呐,属下再也不敢了,求大人开恩呐…”
“张进,本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趁现在主动交代,本县还可对你从轻发落,不然别怪本县大刑伺候!”解启衷一拍惊堂木打断张进的哭叫喝道。
“属下再也不敢了,求大人开恩呐大人…”张进此时情绪崩溃,瘫坐在地上哭叫,只是正哭叫着呢,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一激灵的就又精神起来,大叫道:“大人,我也要举报,我要检举揭发张县丞,我要举报李主薄,他们贪污受贿他们都是大贪官…”
“张进你住口,不准你污蔑本官!”张县丞似乎早就料到由此一幕,闻言当时就怒喝着打断张进的话。
“张进你大胆,你敢污蔑本官定不与你干休!”一直看着身体虚弱的李主薄闻言突然就跟磕了药似的,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张进那里才说个开头就立刻大喝,那中气,别提多足了。
其他六房主事此时也想说话,只是张进没提到他们也不敢硬说,因为此时一说,很像不打自招。
“你们给本官闭嘴!”解启衷这会儿可不怵张县丞了,闻言当时怒斥道。
“大人…”张县丞哪舍得闭嘴,闻言气势汹汹的还想跟解启衷分辨,因为张进不同于陈林他们那些底层捕快,他知道的可比陈林那些人要多得多,只是他刚开口,就被唐然打断了。
只见唐然慢条斯理的打断张县丞道:“县令大人让你们闭嘴没听见啊?”说着话,唐然就把枪口瞄准了张县丞。
额。
张县丞看到唐然调转过来的枪口,顿时气势一顿,缩起脑袋闭上了嘴巴。
精神起来的李主薄一看这情况,顿时也是不敢再精神了,赶忙也缩起脑袋闭上了嘴巴。
张进看到此幕,顿时精神一振急忙道:“大人,您知道为什么每年他们都让属下带人下乡征收赋税吗?他跟您说是上门征收让我们操劳些给百姓减少些麻烦,但其实他们是背着您给百姓加派了五成的各种杂余税项!”
“多少?!”解启衷闻言一惊。
“五成!”张进道。
“好啊,好啊!你们真是好样的啊!”解启衷被张进这消息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儿去,他在文登当了三年县令就干了两件自认为满意的大事,一件是抓教育,一件是上书朝廷给文登百姓减轻负担,为此不惜拼上官帽子,好不容易磕下来一万军费银子,结果好么,他那边才刚减下来这群孙子就背着他又给百姓加了五成税收!这他妈都不是刮地皮了,这他妈简直就是敲骨吸髓啊!
“大人我们冤枉啊!那都是张进他为了脱罪胡乱攀咬啊大人!您可不能相信他啊!”虽然被唐然枪口指着,张县丞也是顾不得了,因为这罪要坐实了,他也好不到哪去了,不过这次唐然也没阻止他,因为没必要。
“是啊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都是朝廷命官,哪敢干此等违法乱纪之事啊,这都是张进他胡乱攀咬我等!”李主薄也颤巍巍的爬起来一副委屈的都不行了的模样。
“张进,你可还有物证?”解启衷看着张县丞李主薄冷笑一声问道。
“有,属下有物证,我和张县丞李主薄之间有一个账本…”张进闻言顿时道,那是他们三人分赃的账本。
“张进你住嘴!”张县丞听张进提到账本,顿时面色大变厉声打断张进的话。
“张进你这是在找死!”本来看着满慈祥的李主薄闻言脸色骤然变的极为狰狞,声嘶力竭的怒吼,显见的是真急了。
“你们给本县住嘴!”解启衷闻言狠狠的拍在公案上怒喝,连惊堂木都没用,显见的也是真气坏了,说着转头冲张进道:“账本在哪?!”
“账本就在…”
“张进你住嘴住嘴住嘴!”张县丞都急疯了,闻言直接从公堂一侧的条案后边蹦起来就要扑向张进去捂他的嘴。
“张进你敢再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李主薄也是直接从条案后边窜了起来,现在他那模样精神的一点也不像是五六十的样子。
砰!
然而就在张县丞李主薄蹦起来扑向张进的时候,突然就听砰的一声枪响,顿时吓的张县丞和李主薄俩人浑身一个激灵,当时就僵在了原地,一动都不敢再动。
呼。
唐然吹了吹枪口,瞥了张县丞李主薄一眼道:“再废话别怪我枪不长眼。”
张县丞李主薄俩人僵硬的站在原地,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张进看了张县丞李主薄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就说道:“大人,账本就在县丞衙里间的一个暗格里,上面记满了张县丞李主薄历年的账目,您只要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县丞有单独的办公场所,叫县丞衙,也在县衙,是县衙的一部分。
“小五,你带人去一趟县丞衙把账本取回来!”解启衷闻言顿时道。
“是。”小五是个十七八岁的站班衙役,个不很高,看起来有些瘦弱。
张县丞李主薄看着小五带人离去,急的都不行了,看他们那模样真是很想直接冲上去把小五拽回来。
“大人,我还要举报!”张进举报上瘾,等小五离去就立刻又说道:“我举报吏房主事陈亮他每年吏员考评索取贿银,我举报户房主事陈有同吃空饷,我举报刑房主事徐智亮…”
“你…大人他胡说…”吏房主事陈亮本来一直在往条案下边缩,整个人已经快缩的只剩个脑袋就看不见人了,还以为别人把他忘了呢,结果突然就见张进把他提溜出来,顿时急的大叫道。
“我没有大人!他张进胡说…”户房主事陈有同也是大急。
“张进你胡说…”
……
张进一举报起来那真是一个顶一大群,当真是刀刀都往心窝里戳,分分钟整个县衙六房主事全员沦陷,当时就让县衙乱成了一锅粥。
“好啊,你们真都是好样的啊!来人,把他们统统给本县拿下!”解启衷可算是被气崩了,整个六房胥吏这是一个都没给他剩下啊,全员沦陷,真算是让他开了眼了。
“是!”衙役们闻言顿时抄起锁链就扑向了张县丞等人。
“你们要干什么?滚开,本官是朝廷任命的八品县丞,没有刑部吏部的命令解启衷你无权抓我,你这是越权!”张县丞被衙役锁链套上顿时剧烈挣扎大叫。
“你们滚开,本官是九品主薄朝廷命官,没有刑部吏部的命令解启衷你敢抓我?我要告你,你这是犯法!”李主薄也是剧烈挣扎大叫。
“你们要干什么…”
“我看你们谁敢…”
……
一群人被抓顿时剧烈挣扎,其中以张县丞和李主薄挣扎的最为激烈闹的最凶,不过其实他俩说的也没错,解启衷确实无权抓他俩,哪怕罪证确凿想抓他们也需要刑部吏部下批文,因为他们是官。
明朝衙门人员组成分官和吏两种,官有品级,为朝廷任命,吏无品级,为衙门自行招募,按正常程序来说,衙门主官只对吏员有批捕之权,至于官员,则需上报刑部吏部,只有获得两部门批文之后方可行使抓捕之权,程序颇为繁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