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薄情人,见到你我很高兴,女子不用再一直待在闺阁等着那虚无缥缈的爱情,是我年少一直追求的东西,我曾鄙视那丢了心便以泪洗面的母亲,可现在我该说我不愧是她的女儿,又走上了她的老路,还变成了这幅模样。”
慕容悦心说完身下的红蛟便跃出。
“小丫头你真的要追吗?你还没能及笄,现在就接触咒术,容易引火烧身。”初迷寂提起天堂彼岸便跟了上去。
“失去了这次机会,我在想知道咒术的事情便要两年以后了。”初迷寂沉着眸子尽全力提起轻功追逐。
从刚重生的那一刻起,她每日都在想要如何报仇,为了抑制那满心的仇恨,她不断地压下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能着急,前世一辈子都没能查清的东西,如果不先有足够的实力,根本查不到真相。
可现在她知道了,没完成及笄她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等两年,整整两年,她什么都不能做,坐以待毙,凭什么?
什么天机子,什么中枢,她不稀罕,她只想为初家报仇,手刃仇人。
这天下该如何便如何与她有何关系?
凭什么她就必须按照规定好的路线走,就必须要乖乖听从所谓的命运安排,命运夺了她的父母,亲人,师长,朋友,又要让她拯救苍生,凭什么?
初迷寂的长发从发梢开始变浅,几近透明的白色,一路蔓延。
红蛟带着慕容悦心到了一个破庙,庙里阴气冲天,初迷寂还未到便已经感觉到了胸口传来的压抑感。
“啊啊!”红蛟刚接近了破庙,破庙便传来了愤怒的吼叫,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像是什么野兽一般。
初迷寂提气落到了距离较近的一颗大树上,红蛟也驮着慕容悦心落到了地面。
“玉郎,你这是在做什么?”慕容悦心推开了破庙的大门,破庙里只有一具尸骨,一具面容清秀的尸骨。
尸骨的双眸空洞,闪着红芒,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袍子,长发绑的倒是十分规整,用一个牡丹玉冠束住。
“啊啊啊!”玉郎五指成爪,嘶吼着冲着慕容悦心冲过来,那发黑的长指一看便知有剧毒。
“你,不认得我了?”面对着冲着她攻击过来的玉郎,慕容悦心原本笑意盈盈的眸子瞬间变了。
“你怎么可以不认得我!”大红的牡丹从她的发上掉落,砸在了玉郎的脸上,滑落到了他的袍子里。
变了模样的慕容悦心让玉郎变得更加癫狂了。他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出手的招式也越来越狠。
“谁都可以不认得我,谁都可以想杀我,唯独你不能,唯独你不能!”慕容悦心的长发瞬间拉长缠住了玉郎的手脚,玉郎拼命的挣扎,发丝被斩断再长出,慕容悦心悬在半空,身后的红蛟冲上前将玉郎缠了个结实。
“一号,已经没用了。”就在初迷寂观察的时候,破庙里又走出了一个人,一个拿着拂尘的道士。
道士跳到屋顶,取出了一个玉佩,玉佩上画着一朵盛开的牡丹,牡丹上写了一个玉字。
“住手!”慕容悦心见到了道士手里的玉佩,疯了一般冲上去,道士摇摇头松开了手,眼看玉佩就要掉再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缠着玉郎的红蛟松开了他,冲向了自己的主人,玉郎没了束缚,立刻嘶吼着冲向慕容悦心。
最终慕容悦心接到了玉佩,红蛟接住了慕容悦心,玉郎的手穿透了慕容悦心的腹部。
“就算你保住了玉佩又如何?他已经不认得你了。”道士站在屋顶上手里的拂尘甩出变成了漫天的剑雨冲向玉郎。
“你休想!”慕容悦心一跃而起,张开双臂将玉郎护在了身后,冰冷的剑刃刺透了她的身体,眨眼间便成了一个血人,玉郎失去了目标,转过身来,对着慕容悦心又是一爪。
初迷寂瞪大了双眼,想要冲出去,就在这时,慕容悦心转过了脸来看着初迷寂,眸子里溢满了泪水,情绪却是决然。
她不想她出去救她。
初迷寂的脚像是扎了根一般,无法再移动分毫。
“你这是何苦。”道士不停的摇头,手上的拂尘再次挥出,这次没等他挥动红蛟便已经将他甩飞了出去。
“这个人只有我能杀,只有我能!”慕容悦心回身一掌拍飞了玉郎,长发飞舞,周身燃起了赤色的火焰,火焰的浓烈就像她的爱恋一般疯狂热烈又绝望。
“吼吼!”玉郎依旧认不出她来,疯狂的冲上来,双手还染着慕容悦心的鲜血。
“他眼里的牡丹是单纯的,热烈的,不是你这般浑身怨气的模样,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会记得你。”道士从碎石里站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一圈一圈的黑芒散出。
“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慕容悦心肚子上被开了两个洞,却依旧不管不顾,火焰灼烧,将玉郎完全笼罩,慕容悦心的身影也完全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红蛟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眼眶竟是流出了泪来。
而这时,一脸慈悲的道士瞬间便面目狰狞了起来:
“什么?这个贱人竟然想要烧了我的咒术,萧行玉可是上好的咒术介质,你休想毁了他!”
道士被红蛟纠缠的烦了,抽出了腰间的太极剑想要斩了碍事的红蛟。
“叮——”一柄镂空的长剑拦住了他。
“你是什么人?”道士被反震了出去,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目光惊惧。
“要你命的人。”初迷寂不喜废话,长剑一甩便冲了上去。
红蛟见初迷寂拦住了道士,也转身一脑门的钻进了火海之中。
“贱人!给我滚开!”有了红蛟的加入,火海灼烧的更加迅速了,道士也慌了神,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符咒,扔向了初迷寂,符咒再距离初迷寂半米的地方自燃,全都化成了灰烬。
“怎么可能?能焚烧符咒的,是同心佩,你是初家的人!”道士表情从惊讶很快变成了狞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已经来了,便留下吧。”
对于道士的豪言壮语,初迷寂没有一点反应,长剑继续刺来。
“哈哈哈哈!薄情人,就这样,我们永永远远在一起!”火海传来了一阵狂笑,火舌肆意的扩散将整座破庙都点燃了。
道士见此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这个疯女人!事到如今必须抓到你,将功赎罪,否则长老定是会拿我做咒术介质。”道士脸色十分不好看,招式也更加狠毒了。
初迷寂不发一语,长发已经变成了黑至透明白的渐变色,一只眸子是血红的,另一只是银白的。
手中的长剑绕上了点点星光,点亮了整个图案。
“娘的小阿初啊,初家的剑谱需要用心感悟,心所连接的星星辰会赐予你力量。”
初迷寂握着长剑再次迎上了道士,脖子上的玉佩发出了微光。
“你身上没有那份力量,你还没有完成及笄,你是初迷寂。”
道士与初迷寂过了数百招,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却没什么重伤的疲态就像是那些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一样。
“废话真多。”初迷寂抬手继续刺向道士,这道士的武功不怎么样,咒术对自己也没用,可他有一点十分邪门,他似乎没有痛觉,不会死亡。
初迷寂至少在他的心脏捅了三剑了,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你杀不了我,没有得到初家力量的人,杀不了我。”道士张狂的大笑着,从腰间取出了一节锁链,那就是一节银色的锁链,不知为何见到这节锁链,初迷寂便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乖乖束手就擒吧。”道士一口吞下了锁链,初迷寂瞬间就感觉心脏像是被锁上了一般,窒息感涌上,瞬间便让她眼前发白。
怎么回事?
初迷寂没有硬碰硬,瞬间后退了十米,胸口传来的闷痛感更加强烈,手脚冰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禁锢住,在无法流动。
“哼,初家命定的传人,还以为有多厉害,不过如此而已。”道士不屑的追过来,一脚踢开了初迷寂的长剑,掏出绳子想要将初迷寂绑起来。
“嘶——”就在初迷寂半跪在地,几欲昏迷的时候,一条巨大的红蛟从火海冲出一口吞了道士,又钻回了火海。
“谢谢你。”火海慢慢消散,传来了一句熟悉又陌生的感谢,声音干净纯真,像是怀春少女般透彻又带着些许的羞涩。
火海完全消散,只留下断壁残垣和一条抱着骷髅头的被烧焦的蛟尸。
在道士被红蛟吞了之后,初迷寂胸口传来的不适感便消失了,甩了甩脑子,捡回了天堂彼岸,初迷寂走到了骷髅头面前。
初迷寂摘下自己的面纱,取出手帕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沉默了许久。
......
“阿初,阿初去哪了?”落瑾醒来发现初迷寂不见了,赤着足便跑出了屋子,慌不择路的跑着。
岚约刚想跟上去便被落瑾席地拔了一手的花草砸了满面。
不仅是她所有跟着出来想把他追回来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不少的泥土。
“别过来,别过来!阿初,阿初你在哪?你在哪?”落瑾跌跌撞撞的四处乱窜,一群人跟在他身后却不敢上前,到了这个时候岚约等人才真正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是个傻子。
只有在初迷寂面前的时候他才会像个正常人。
“阿初,娘亲,你们在哪?在哪?”落瑾带着哭腔跪在土里一下又一下的挖着,有人靠近便会将挖出的土块扔出去。
“落瑾,你在做什么?”初迷寂一回来便发现了疯魔了的落瑾。
“阿初,阿初!”落瑾见了初迷寂终于是停止了动作,呆呆的坐在那,仿佛被天地抛弃了。
“快起来,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初迷寂赶紧一把拉起了坐在地上的落瑾,落瑾看着她终是哭着笑了,眼框滑落了两行血泪,与那慕容悦心脸上的泪痕几乎一模一样。
初迷寂来不及管这个,抱着他回了屋子。
“去端一盆热水来。”
......
落瑾从这天开始意识便一直混沌,一天能睡十一个时辰,醒来的一个时辰只会抱着初迷寂哭,饭量小的可怜,脸上慢慢出现了那类似慕容悦心脸上的痕迹。
有些泛红的泪痕。
林纤纤在得到了假的百草石之后喜不自胜,主院的人被初迷寂打怕了,不敢再明面上找麻烦,只是林初儿在望雪城的名声彻底臭了。
不孝父母,不尊长辈,不有爱兄妹,嚣张跋扈,仗着肃亲王的维护便在家里为所欲为,就连老妇人身边的丫鬟都被她鞭打过。
对此初迷寂没有任何反应,左右她也不需要什么名声。
她现在担心的只有一件事,落瑾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跟着慕容悦心她第一次见识了咒术,可咒术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她并不知道,还有那个什么介质,又是什么意思。
慕容悦心说她是帮了落瑾,初迷寂甚至没有办法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从那道士就能看出,咒术不是现在的她能接触的,所以前世她到死也没能知道那些消息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她也无能为力吧。
初家与那所谓的咒术定是有接触的,不然那道士也不会脱口而出同心佩,初家人,同心佩能阻了那符咒,初家定是有能对付他们的法子的。
“主人,出使雪邦的女侗族队伍已经快要启程了,我们还继续等落瑾少爷醒来吗?”
距离花神节已经过了三个月,落瑾的情况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现在基本一直昏迷。
初迷寂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落瑾,苍白的脸上两道浅浅的红痕,有些发白的嘴唇无比的孱弱。
手指动了动,小臂抬起初迷寂将脖子上的同心佩摘了下来,戴在了落瑾的脖子上,塞进了衣服里。
“皇都那边的人已经到了衙门了?”初迷寂转身走出屋子。
“军队已经去包围城主府了。”
“林初儿可以消失了。”
初迷寂换下了身上的白袍,穿上了白丝包边的黑色衣服,头发束住了一半,松松垮垮的缀在脑后,脸上的面纱也摘去了。